287番外之無家可歸
不過她認定,他的溫情都是假象;只不過是對當時尷尬的掩飾。
她一邊收拾一邊琢磨,自覺地認爲,終是那女有別,真要留下,於情於禮都不合適;若要保存自己那麼點可憐的自尊,還是速速離去的好。
所以,當那個叫巧珠的丫鬟進來收拾她換洗的衣服時,便止住她,說了告辭的話。
洛弈安覺得自己想清楚了,雖然也承認他心裏還有些許的不踏實;面對脾氣陰晴不定的夏侯顏,他只有不屑——多少名門閨媛排對期盼他的青睞,難道就只能爲她停留腳步,浪費掉他大部分的精力嗎?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轉向門口的時候,巧珠的聲音傳了進來:
“主子……那個夏侯姑娘……她說,她要走了,向您辭行……”
一聽到丫鬟的回稟,他心底的那些不踏實,頓時化作莫名的煩躁,大掌一揮,惡聲道:
“收拾東西,讓她走!”
巧珠還猶豫地想問,要不要贈送一些“細軟”,主子那裏不解氣的又加了一句,
“告訴她,出了這個門,生死與我無關!”
嚇得她一縮脖子,快速的躬身告退。
洛弈安煩躁的在屋內走了兩圈,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她;可過了片刻,卻不由自主的走出了房門。
站在月亮門側的高高的花叢後,悄悄向院裏張望。
片刻之後,夏侯顏從屋裏走了出來。
剛剛沐浴過得原因,鬆散的髮絲還未乾透,只用一個帶子隨意的扎住;那素顏的模樣,卻勝過了代替夏侯寧出嫁時候的盛裝。
似乎是才發現,她的身條一樣的是高挑纖細;此刻,換上了他給準備的白色淺梅素色煙紗籠羣,夕陽的映襯下,更顯得她是那般的清麗脫俗。
她很是猶豫,倔強的緊抿着櫻脣,一步三回頭的看向正房,卻始終不肯停下腳步——那裏,正房的房門始終沒有打開,那個一開始想要她留下的人,再沒有出現。
慢慢地接近了大門,旁邊還有那個叫巧珠的丫鬟的相送——突然暗自生惱起來,非得等到“他”來送她麼,——被人看的她是這麼的“戀戀不捨”?
心一橫,快速轉過身,提起裙角奔出了院門。
“……”
洛弈安乾乾的伸出手去,張了張口,想要挽留的話始終沒有出口,任由那抹纖細的人影消失在門口……
心被翻來覆去的揉捏着,恨恨的拉下臉,無聲的握緊拳頭,
“好好……你走的好……我看你能回得了落日——我看你能出得了京城!”
夏侯顏逞強除了洛宅,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洛弈安說對了,她別說回落日,就是連出京城也困難。
京城這麼大,她連往落日方向的城門在哪裏也辨不清。
旅途疲累,又剛沐浴完,此刻更覺得腹內空空。
眼看着金烏西墜,天色一點點的黯淡。
伸手摸摸巧珠剛給收拾的包袱,裏面是兩件她自己換洗的衣服。
身無分文,要到何處全身?
身上的首飾,只有耳朵上的一副耳環和包袱裏一根朱釵,還是銀的;當了換些銀兩剛夠飽腹住店,那明天怎麼辦?怎麼出京城,又怎麼回落日?
想起上一次,“逃婚”從家中出來,雖然帶了一部分金銀細軟,但還是慌亂的有些不知所措;迷茫的時候,一個人,面無表情的來到他的面前,
“我的主人知道你要什麼……乖乖的聽主人的話,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當時,酈昭煜的身份還是白傾風,她一直認爲,“他”的表弟是太子;記得他說,“在我的眼中,他就是表弟”,是的,真正的白傾風就是他的表弟,太子一直就在她的身邊,她卻一直想着要逃離他。
——多麼可笑!
她一直想要得到的就在身邊,她卻不顧一切的逃離;等她想要回頭,她的一切已經隨着“代嫁”專轉嫁他人——這是不是天意!
想想,那個“主人”,應該一開始就知道酈昭煜的真實身份,卻不說破,任由她誤會,並以此來利用她。
除了教授了她一些陰毒的武功,似乎也沒幫上她什麼忙。
也幸好她陷入不深。
她代寧兒出嫁的時候遭遇刺客,明顯的就是主人的人;在認出她後,也是痛下殺手,想要置她於死地……
還是不要想了,眼下,不會有人像上次那樣收留她;就算是有人要收留,她也要看清楚了再說。
這麼想着,一轉彎,便看到一處燈火通明的地方。
走近一看,燈紅酒綠,鶯聲燕語。
不覺小臉便紅了,啐了一口,低下頭扭身邊走,
“怪不得天不黑就點燈——真是晦氣的地方!”
殊不知,她這麼明顯的動作,卻被人盯上了;那邁向紅樓的步子停下,望着她的背影露出猥瑣的笑。
夏侯顏心事重重地走進一條小巷,快到巷尾才發現站立一人;緊張的將包裹抱到懷中,護住前胸,一步步的退後。
她的動作被人看到眼中,還以爲包袱裏有多少的值錢物什;看她退後,那人並不動,只是猥瑣的笑着,目光不離她。
她退後幾步,見那人沒有過來,剛加的不安,驀地轉身就要逃。
然而,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夏侯顏披頭散髮、狼狽的逃進一個僻靜的小巷。
夜色漸濃,四下一片安靜,她猶如驚弓之鳥,驚恐的四下張望。
剛纔,兩個小痞子一前一後將她堵在巷子裏,劫財又要劫色;她是拼死反抗。
仗着有些武功,還給她長點膽量。
可是,兩個小痞子居然也是“練家子”,她的反抗,更激起他們無邊的征服欲。
她覺得她這一次是撐不住了,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讓他們得逞!
意想不到的是,她竟是靠着那個“主人”教的陰毒的武功逃身出來。
再次確定周圍沒有危險,她靠着牆壁的身軀緩緩地滑下;過了這麼久,渾身仍是止不住的驚悸戰慄。
迷茫的等了會兒大眼,這才漸漸回過神來,手臂緊緊地抱住雙腿,將頭埋在膝頭,無聲的抽泣起來。
突然感覺有人走進,她驚嚇的猛地抽開雙臂。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乾淨的薄底雲靴。
緩緩地將視線上移——那個身材高挺冷若冰霜的的人,依舊是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色天蠶絲錦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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