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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者

作者:未知
“冷……真冷,太冷了!” 张瀚的第一個念头就是全身冰冷,冷的邪乎,冷的他浑身打颤,牙齿也在发抖,全身好象泡在冰水裡一样,沒有一点儿热乎的地方。 “翻车受伤,失血過多么?” 张瀚迷迷糊糊的想着,他感觉自己還在睡着,下意识的想挺立身体起来。 “哥儿醒了?” 這时张瀚听到旁边有人說话,口音還很怪异,偏生自己還听明白了。 他呢喃了一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在刚刚說话人的耳中,张瀚的话并无意义,只是一声低沉的呻吟而已。 “哥儿,喝点温水。” 耳边又是這人的說话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张瀚感觉有人伸手過来,扶在他后背上。 這個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 眼前的景像,令得他瞬息间睁大了眼,眼底深处,是满满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自己明明是坐在车裡出了事,就算醒過来最应该呆的地方也是医院,如果伤的不重,也是该在自己家裡,可眼前的场景却完全出乎他的想象之外。 眼前全是青砖砌成的墙壁,自己睡的床象是一個小房间,四周用白色的幔帐围着,床是纯粹的硬木,张瀚眼光很毒,一眼就看出来是纯正的黄花梨,床下青砖漫地,擦的雪亮,对面临窗是搁着笔墨纸砚的大书案,西边靠墙立着大书柜,上头摞着一部部十分厚实的线装书,在东头脚下摆着一個小小的古朴香炉,正自吐着幽香的青烟,到门口处是一個木架,上头放着青色瓷盆,边上還有一個高高的衣服架子,几件长袍搭在上头。 這些装饰,仿古装修是装不出這样的味道的! 這也罢了,眼前扶他的人是個少年人模样,大约十四五岁年纪,头戴一顶青色折檐毡帽,身上穿着的是直领对襟红罩甲,内穿绿色袄服,脚上穿着黑色的皮靴,靴口处有一些翻毛露出来,靴面也略有些破旧,似乎還大了一些,不怎么合脚。 這一身装扮,却是标准的古人装扮! 张瀚這两年颇看了些书,政经歷史类的最多,他一眼看的出来,這是标准的明清之交的仆役装扮! “哥儿,你真醒了。” 少年仆役身量瘦弱,脸色也是腊黄,手上的力气却是不小,抵在张瀚后背,很轻松的将他扶了起来。 看到张瀚睁眼,這半大小子脸上也满是欢喜。 到這时,张瀚才回過味来,眼前這人,說的是很重口音的山西话。 可自己居然听的懂…… 這裡到底是哪裡?是谁和自己开玩笑?可若是车祸受了重伤,怕是王彪這种死对头也不敢开這种荒唐的玩笑吧? 张瀚的脑海中一团乱麻一般,脑仁一阵阵的生疼,种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齐齐涌上心头,很多前所未有的体验和记忆,一下子似打开了阀门的洪水,在他头脑中倾泻下来。 他心中一阵烦燥,那小厮离的又近,口中味道不甚好闻,张瀚心火一起,捏起拳头,照着那小子眼窝就是一拳。 “啊……” 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张瀚心头一阵释然,感觉一阵舒爽,于是又晕了過去。 …… …… “原来我還叫张瀚,生于万历三十年……” ““我家原来還是名门之后,家族半官半商,我的高祖父是张四维,曾任大明首辅……這個人我知道,是万历早年的名臣……” “我的曾祖父是张泰征,曾任湖广参政,祖父张耘不曾中举,一生到底只是秀才,被族中人看不起,一怒之下举家从山西蒲州搬至大同镇的新平堡中居住,成为了一個彻底的商人……” “這個张瀚却是個命苦的,祖父张耘不到五十就挂了,父亲张诚死的更早,三十来岁就撒手归西,现在家裡只剩下母亲和自己,为了顶门立户,這张瀚立志科考,大冷的天不睡坑,每日睡在這书房裡,着了凉,差点就完了……哦,不,他已经完了……” “哥儿?哥儿?” 刚刚那小厮又凑過来,眼窝一片乌青,张瀚又醒,這一次他却不敢靠的太近了。 “嗯……沒事了。” 张瀚又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他怕這小厮急切乱喊,勉强回应了一声。 对方欣喜道:“哥儿沒事就好。” 不必怀疑眼前這小厮是什么剧组的演员了,脑海的记忆裡十分清楚,這小厮叫张春,是家族裡家生子的奴才,是以随了张姓,自小就跟着张瀚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算是那死鬼张瀚身边最贴心可信的人。 看着张春,不知怎地张瀚想起了曾六,心裡隐隐一疼。 不知道曾六這厮,是侥幸逃脱一命,還是也死了?死后也是如自己這样,灵魂穿越,与他人融合,或是彻底魂魄消散,消失在這天地之间? “不必想這么多了……倒是以后,怎么办?” 车祸身死,魂魄不灭,穿越到数百年之前,這等事张瀚沒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說和电影常有的情节,大家提起来都是呵呵一笑,谁也沒想過,真的发生时,到底会是怎样的情形? 可庆幸的,是自己眼下這身体是個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的身体,平素也是健康壮硕,晋商家族有叫子弟练武的传统,张瀚的身体打熬的還算不错。 今日這病,是因为读书太辛苦,這寒冬腊月新平堡的天气真能冻死人,张瀚不慎受了风寒,好在家裡條件应该還不错,這才勉强保住性命……不对,也不能說保住性命,最少,眼下這身体的主人,其实已经换了一人了…… 家裡的商号叫“和裕升”,是故老太爷张耘一手创立,主营是杂货,粮食,茶叶,布匹等物资,具体生意怎样做法,本金多少,每年出息多少,死鬼张瀚以前是甩手大掌柜一個,压根什么也不懂,张瀚搜捡脑中的记忆,却怎么也不得要领,心中又是一阵气闷。 喝了几口从茶吊子裡倒出来的温水,张瀚又重新半躺在床上,被褥很厚,身上仍然是觉着冷,屋子裡铜火盆裡生着火,却是难抵严寒,张瀚估计,气温最少也在零下十度左右,這還是生着火的室内,若是室外……听着窗外寒风呼啸而過,张瀚又打了個冷战。 他斜倚在床上,脑海中的混乱渐渐平定下来。 過去的一切,终如流水般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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