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挑人 作者:未知 “底下再用拉丝法制成我和你们說的弹簧铁丝,加在车轴与车架间隙,這样承重就更好,车也可以轻松拉的更多。” “是,东主。” 四轮转向加上弹簧是马车史上很伟大的发明,其实中国早期也有過四轮战车,但沒有解决转向和车轴問題,而且马战十分原始,后来被骑战淘汰,车辆在中国的发展就陷入了停滞。其实现在北方不论是四轮還是双轮马车都不是运输的主力,真正的主力是人力独轮小车,那种小车在张瀚幼年时還在农村见過,可想而知生命力有多强,一家子出远门,男主人用根皮带套在肩膀上,前头坐着女人小孩和行李,推车在田埂和夹渠上,健步如飞,那时的小车已经有橡胶轮胎,承重更多,一车推三四百斤也很轻松,一日走個五六十裡都不在话下,后世的解放战争,就是百万民夫用小车推出来的胜利。 在大同這裡,民间用的最多的還是這小车,中产阶层和富户数量不足,对马车的需求量不大,张瀚是要搞大走私和利用物流来搞大帐局生意,最终统合北方的物流和金融业,再利用走私发大财,他对马车的需求是远超出普通商户的需要。 张瀚最终道:“马车组人多些,按人头赏吧,也是每人五两,李长杆也拿二十。” 這個结果皆大欢喜,两個匠头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又扭了头,他们当然想更上一层,不過看来暂时都沒有這個机会。 一群工匠毕恭毕敬的将张瀚送出来,外头正好杨秋匆忙赶了過来,见面就向张瀚道:“东主,天成卫那边有了些麻烦,李掌柜叫人给打了。” 李遇春年前就到外头收粮,這两個月源源不断收了几万石粮,這人也算能吃苦,也算是拿实绩来效力赎罪,张瀚心裡对此人的一些不满已经消解掉,听了杨秋的话,张瀚一皱眉,說道:“說话沒头沒尾的,仔细从头說。” “是……”杨秋喘了口气,回想了一下,才又說道:“這阵子已经有一些人家开始收麦,粮价向下,李二柜那裡放着有三四千银子,這够买好几万石粮了,他在镇虏卫和天成卫都开始设点收粮,每日均收過百石,咱们的粮价公平,比那些小粮店要高的多,是以百姓都喜歡到咱们收粮点来卖,咱也不在称上弄鬼,收了一阵子卖粮的更多,還有蔚州的广灵的灵丘的都有人跑来打听,那边的粮店东主都慌了,派人請喝酒嫖院子,二柜都沒理他们,结果那边找了些打行的青皮喇虎上门打了二柜,粮店也叫他们砸了,這几日已经无法再收。” “那是何人为主,具体有多少家参与此事?” “這個小人尚不大清楚,来报信的人也沒說。” 张瀚看看杨秋,說道:“我每常教你,遇事莫慌乱,不要声张,不可显露形迹,听事要听周全,问明白,想想话裡的重点,然后来同我說,去打听事也是如此,你现在带两人,骑快马往天成卫城去,将這事前后首尾打听清楚明白,再回来报给我知道,懂了么?” “明白。” 杨秋对這些事感觉十分拿手,各地的打行的老手对打听消息原本也是在行的很,毕竟打行对头很多,遇事需查明各方的背、景才好赚钱,打人只是打行赚钱的手法一种,打听出卖消息,敲诈勒索,绑票,每個打行中都有各种专业人士,杨秋也是其中一個。 梁宏面露焦急,待看看匠人们回转,身边无甚闲人的时候,才向张瀚低声道:“這事沒准是范家的手脚。他们向来在這时收粮,勾结官府早早下榜催收积欠,弄的各地鸡飞狗跳,這些大粮商趁机压价收粮,百姓手中但有,被那些胥吏青皮催逼不過,只得草草贱卖了事,有时候甚至一两三石還多些,收粮时還在弄鬼,种种伎俩叫人不齿,上次那李明达将粮卖给咱们,吃了個暗亏,他這人气量甚小,范家也不是能容人的,若不是东主关系跑的好,恐怕早就出手对付咱们。這一次天成卫城的事,沒准就是范家在搞鬼。” 杨秋转到前院,五十来個镖师正苦哈哈的练着,除了少数老资格的外,多半的镖师是各地分店送来轮训,每一個月轮一回。 今日還早,正在练体能,每人的刀牌长枪摆放在两边,放的整整齐齐,丝毫不乱,王长富這厮鬼点子甚多,要紧的是這厮居然還识字,张瀚每日都叫他到府中去,傍晚去起更才走,两人一起研究戚大帅的兵书,不少训练办法都是两人這般研究出来,当然体能训练的很多內容都是张瀚贡献的,比如眼前這俯卧撑便是。 在杨秋眼中,五十几人趴在地下再挺立起身,两臂撑起,各人的动作倒也還算整齐,喘气声也不是怎么急促,原本這玩意刚弄的时候,各人都浑不当回事,谁知做上几十個就胸臂酸疼,那些玩惯石锁的汉子亦是感觉吃力,后来才觉得這动作极好,臂力,胸背和腹部,包括腿劲都是练到,现在练了几個月下来,每個人均是连做二三百個也不吃力了。 再有就是各种器械,每日在堡外跑圈,仰卧起座等等,每個人的体能都是大为增加,另外就是器械的训练,刀牌对练,刀枪对抗,长枪的枪术训练和长刀训练,彼此小队的配合,小队对抗,几個小队间的配合等等。 变化是很明显的,原本脚夫和喇虎们就多半能打,這几個月练下来,三五個镖师打跑十几個青皮的事时有发生,各地的分店经常有人捣乱,打架是常有的事,這阵子和裕升镖师的名头已经变的十分响亮,杨秋走在回家的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人变的越来越多,人们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渐渐有了些敬意,他原本在堡中一個打行中,现在旧日伙伴有不少跑来要求入伙,不過這裡已经不再怎么招打行和喇虎,而是从各店的脚夫裡收人为主,军户和农民中能打的壮汉也要,喇虎的数量从绝对多数已经降到不到一半,杨秋隐隐感觉這是东主有意为之,但具体为什么,他却不怎么能想明白。 杨秋向王长富道:“长富,东主叫挑两人随我出门办事。” “好办,”王长富点头道:“随你挑就是。” 众人齐涮涮看過来,出去办事免不得奔波之苦,而且也会有一定风险,动手打架沒准会受伤什么的,可比起枯燥的训练来,到底還是出去办事更合众人的心意。 其实在张瀚看来,眼前這些人训练并不算辛苦……早晨到午时這段時間是体能训练,跑跑步,练练器械,做做俯卧撑一类,上午几個小时很快就過去,中午休息一個时辰,下午按兵书上所记录的那样,练鸳鸯战阵,小队配合,练個人技艺,两人对攻,枪对刀牌,长枪对长枪,长刀对刀牌,长刀对长刀,這么混混,一下午又過去了。 各人的精气神其实练的挺好,不管是脚夫還是喇虎出身,和裕升的這小三百的镖师都有一股子精气神,身体体能很棒,反应快,器械熟,彼此间配合也很默契,有时候在外头和人争地盘打架,三五個镖师能打跑十几二十個外地青皮,要是平时不训练,凭什么? 日后帐局押运的银子会越来越多,遇到马贼土匪的机会也多了,沒有身手,恐怕赚的银子不够赔付的。 這道理张瀚每常也会和众人讲,只是无论如何,在這些人眼中,训练還是太辛苦了。 王长富私下也和张瀚說過,边镇镇帅练兵,三五日一操,边军已经是大明百万王师中的精锐,象内镇兵马,一年也难得操练一回,镖师這般操练法,标准已经比普通的家丁還高的多,只是家丁原本就是从武艺高强的军户和边军中挑,骑射武艺都很過硬才得入选,眼下镖师们搏斗技艺已经過关,配合也有章法,差的就是骑射。王长富打算過一阵每日都带各人长途操练,每日均在马上,连续多日,這样操個三五個月,骑术就算過关。 射就无法了,弓箭很难得,民间的猎弓练了无用,正经的步弓制造繁难,价值不菲,天成卫一個卫每年不過向大同镇交进二十张弓,想获得正经的制式步弓,比起制造火铳還要难些。 好在张瀚已经在暗中制造火铳,算是弥补了远程火力不足的缺陷。 “忠发,德全,你们俩跟着。” 杨秋看了一圈,到底還是点了向来和自己亲厚的两人。 “好勒。” 被点到的两人都面露喜色,一溜小跑過来,两人均是刀牌手,各自取了自己的圆盾和腰刀,随着杨秋出门。 听着身后又响起来的操练声,温忠发啐了一口,骂道:“狗日的王长富,拿着鸡毛当令箭,每日都這般操练,老子在军营也见不到這样的。” 杨秋看他一眼,笑道:“就你废话多,你看人家蒋义蒋奎哪天不是练的苦哈哈的,现在人家都在分店管事,手底下十来人,遇事当家,好不快活。” “整日在外奔波,吃土喝风,有什么快活的。”温忠发笑道:“咱留在堡裡很好,除了操练苦些,吃喝都好,月钱也多,咱已经說好了媒,马上就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