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所謂文貴 作者:未知 這一年的春節註定不平靜,百姓們蜷縮在家中戰戰兢兢的聽着外面赫然響起的喊殺聲。 夾雜着整齊的步子聲與驚恐的吼叫聲,後居然又傳來炒豆般的爆響,連綿不絕,混亂不已… 同一時間,鎮城巡撫衙門。 蔡佳禾聞聽官兵炸營也是嚇了一跳,這個時候的文官很矛盾,一方面都覺得武將粗鄙不堪,心中鄙夷。 一旦官軍炸營或是鬧餉,想要平定還是要依靠這些平日看不起的武夫,炸營與鬧餉聽到蔡佳禾等人耳中那可是大不諱。 不說各地的鎮守官軍,就連遼東軍在易換督師時也經常發生炸營之事,受害的往往都是當地的民衆,文官與豪族更是嚴重打擊對象。 驚慌之下,蔡佳禾立即下令鎮城民壯官焦恩調來一千多的民壯護衛州衙。 見到眼前這些連永安軍的輜重兵都比不上的民壯,蔡佳禾等一幫的文員才微微安下心來。 令吏應宗偉平靜心神後,顯得是憤憤不平,好似蕭亦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說來也是,這應宗偉正在家中左摟右抱,好不快活。 忽聞炸營驚變,撫臺大人急召,所以不得不離開溫暖的玉人懷抱,轉而爲了生計奔波,自然是滿心的怨恨。 應宗偉恨恨道:“撫臺大人,下官來時也曾聽到那些亂兵的口號,什麼撤下裁軍令,鎮城安平,依下官看,此次禍亂實是蕭亦專擅弄權引起!” “是啊撫臺大人,鎮城一直都好好的,從來沒生過什麼大亂子,蕭亦一上任便搞這些新的政令,此次官兵炸營,蕭亦難辭其咎!” 民壯官焦恩也是輕嘆一聲,說道:“下官已經竭力調集民勇前來,定護衛衙門周全。” 典吏靳左石道:“撫臺大人,如今是春節,亂兵足有數千之衆,怕那蕭亦也是難以抵擋。” 蔡佳禾嘆了口氣,道:“蕭亦年輕氣盛,新官上任這三把火沒燒好,這次鎮城百姓怕是要損失慘重啊…”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停在衙門門外後,只聽一人叫道。 “這便是那巡撫衙門,弟兄們跟老子砸了這破衙門!” “殺文官!!” 居然是亂軍來了,那些剛剛還是嚴陣以待的民壯個個顯得驚慌失措,聽到門外亂軍喊着號子攻擊着大門,什麼也不管,立即四散而逃。 這些民壯帶着民壯的名頭,細細看過去不過是拿着鋤頭和農具的農民罷了,更沒有幾人有盔甲與刀槍。 聽到外面又數千的亂兵,他們一心只想着回家躲藏,根本是無心保衛衙門。 蔡佳禾等人也是文官,對這些民壯根本沒有任何約束力,沒過多久便跑了快半數。 這些亂兵殺文官的口號真真切切的傳到蔡佳禾、應宗偉、靳左石等人耳中,各是驚慌失措不已,亂兵還未打入衙門便已經是亂象層出。 “萬勝!”“萬勝!!” 一陣熟悉的陣喝聲傳到撫臺衙門,不僅這些文官顯得驚訝不已,民壯之中有人知道永安軍的口號,便有驚喜聲不斷傳出來。 “是永安軍!” “永安軍出營平亂了!” “我們有救了!!” 聽到民壯的聲音,應宗偉驚愕同時厲聲斥責道:“一派的胡言亂語,永安軍根本沒幾個人留在鎮城,這時候出來找死嗎?” 雖然有心反駁,但見到應宗偉等人的慍怒神情,這些民壯還是識趣的閉上了嘴,畢竟人家官大,咱這等小民還是閉上嘴免得招惹麻煩的好。 不過民壯雖然都不再說話,卻有明顯期待的神色顯現,不斷有人伸着脖子朝牆外看,也有不少人附耳細細聽着外面的聲音。 果然,永安軍的陣喝聲傳過來沒多久,一陣急促的步子聲便從遠處趕來,衙門中的人都能清楚的聽到亂兵迎了過去,門外的喊殺聲忽然響起。 只不過這喊殺聲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便演變成陣陣慘嚎聲,剛剛還耀武揚威的亂兵往西門奪路狂奔而去。 不過門內的文官就不知道打贏的到底是永安軍還是亂軍了,雖然聽到門外漸漸歸於平靜,仍是不敢放鬆,聚在一起面面相抵。 與此同時,鎮城其餘三面,喊殺聲轉瞬而起,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整個鎮城的空氣中。 一衆的文官戰戰兢兢在府中聽着外面的動靜,這個時候他們內心也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希望蕭亦處理不好這件事,好被崇禎皇帝問罪。 另一方面都希望各自的家人能從這場大亂中倖免於難,除了永安軍他們還真找不出來另外一支有能力迅速平亂的兵馬。 “咚咚咚。” 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門內的文員與民勇皆是打了一個寒噤,反應過來後都是不知如何是好。 應宗偉不斷朝焦恩看過去,靳左石等人也是極力慫恿,自己卻不斷往蔡佳禾身側退去。 焦恩見到蔡佳禾默許的神情,面色漸漸蒼白,極不情願的小步往大門而去,傳來的每一聲敲門聲都彷彿擊打在他心頭。 “外…外面的可是蕭軍門的官兵啊?”焦恩這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已經是鼓足了勇氣。 說話時也隨時準備往後逃,萬一外面打贏的是亂軍,自己豈不是成了第一個替死鬼? 不過接下來傳進門內的話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撫臺大人,開門吧,是我。”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是蕭亦還能是誰? 蔡佳禾鬆口氣同時也忽然想起什麼一樣,緊忙去整理自己的官衣與臉上,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有威嚴一些,故作輕鬆狀,當先緩步走出了大門。 與蔡佳禾一樣,應宗偉等人也是急促的整理自己的官衣,也好顯得沒有那麼亂。 …… 與蕭亦走在去往西門的路上,蔡佳禾與一衆的文員的震驚神色就沒斷過。 因爲他們現在走過的青石路已經佈滿了亂兵的屍體,這麼短的時間內,鎮城竟然已經經過了如此大戰? 越往西門去,亂兵的屍體越是層層疊疊,成羣結隊的永安軍兵士不斷從街巷中小跑而出,他們毫不猶豫的轉頭鑽進另一道小巷,沒多久便從裏傳來陣陣慘叫。 甚至蔡佳禾還見到,不斷有騎兵呼嘯從街巷而過,手中持着一卷文書,高聲呼喊着什麼。 “永安軍已平定禍亂!” “軍門有令,趁亂作勢者,與亂軍同罪!” 一行人剛剛走到西門不遠處的西軍營門外,忽然聽到西門側傳來一陣的陣喝聲。 同時炒豆般的響聲不斷響起,伴隨着驟然響起的喊殺聲,讓這些根本沒經歷過這等情形的文官心驚膽顫不已,再也不敢前進一步。 應宗偉一把抱住一旁的木樁子,驚懼喊道:“不!本官不要再往前去了!” 靳左石驚慌之餘居然指着蕭亦,吼道:“蕭亦!你讓我們去那西門到底是何居心!” 聞言,蕭亦蹬蹬前進的步伐頓時立在當場,身側整齊前行的永安軍士卒也是猛的停住,淡淡的肅殺之氣瀰漫在空氣中,動作之整齊讓蔡佳禾等人驚心不已。 “居心?” 怒極反笑,蕭亦猛的回頭直視靳左石與應宗偉。 兩人感受到蕭亦眸子中一閃而過的殺意,紛紛呼吸急促的後退幾步,再也不敢說出一句話。 見到這種情形,蕭亦冷哼一聲:“本將沒有權利讓你們來,但如若不來,自己看着辦!” 撂下這句話後,蕭亦帶着永安軍的士卒列隊往西門而去。 留下面面相抵的一衆文官,蕭亦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這些文官早被嚇得魂不附體,都是戰戰兢兢跟在永安軍隊列旁。 應宗偉見到這樣一幕,怒罵幾聲,逞了口舌之快後卻也不得不鬆開木樁,顛顛跟上去。 蔡佳禾皺眉看着蕭亦的背影,喃喃不已。 “本撫爲官數載,從未有過如今地步,居然看不透一個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