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波斯國公的禮物
大明泰平三十四年五月三日，西洋海角皇莊上午八點。
朱靖垣收到沈復送來的消息，得知露西亞接受了拆分鮮卑地區的條件，不由得微笑着輕輕嘆了口氣。
“這下子真的可以期待長久的和平了，也許真的不是二十年的停戰了……”
戰爭很大概率可以被避免了，朱靖垣臨時加急準備的早期飛機，沒有機會用在露西亞戰場上了。
與此同時，露西亞接受了它的命運之後，大明的談判目標也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後續殷洲方面的談判，涉及到的土地面積可能更多，但是重要程度與之前就相差甚遠了。
殷洲整體上的性質仍然是海外殖民地，之前的奧斯曼和現在的露西亞，跟大明談的都是雙方本土周邊地區，都是直接關係到本土的穩定的。
送信的沈復也忍不住跟着微笑點頭說：
“露西亞願意拆分鮮卑地區，接下來咱們再哈薩克也成爲藩國，神州西境就徹底無憂了……”
朱靖垣聽了輕輕點頭，同時轉臉看向了牆上的世界地圖。
這次談下來的條件真正實施之後，大明的本土全境所有方向，就全部被藩國包圍起來了。
所有的陸上藩國都是戰略緩衝區。
其中最重要的是大食、波斯、希瓦、哈薩克，以及露西亞新拆分的西鮮卑，主要是將露西亞和泰西諸國隔絕在外。
海上藩國就是海上長城。
其中比較重要的是流鬼（堪察加）、苦兀（庫頁島、千島羣島）、日本四藩、琉球、呂宋、婆羅洲、爪哇、舊港。
相關條款實施下去之後，大明的局勢穩定程度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峯。
大明與露西亞正式和解之後，只要大明皇朝不自己崩潰，神州和周邊地區就不會發生大規模戰爭了。
大明朝堂以後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如何恰當的掌控這些藩國，保證整個文明體系的穩定和繁榮。
朱靖垣心裏這麼想着，同時隨口提醒沈復：
“沈少卿，接下來的談判，露西亞拆分和設立鮮卑藩國的各項細節，以及對露西亞的海軍技術支援和戰艦出售，就麻煩您來主持了，我這個外行就不插手了。
“我只提一個要求，露西亞拆分之後，泰西部分的露西亞本國也要退出反明同盟，否則不給任何支持，他們要是有意見，就讓他看着這個組織的名稱再說話。”
沈復語氣鄭重的答應着：
“臣明白，露西亞退出反明同盟，是大明給予任何支持的前提。”
朱靖垣跟沈復又討論了一些細節，準備去工匠們那邊去跟進軍艦設計的情況。
恰好在這個時候，在外面執勤的衛兵跑進來報告：
“啓稟殿下，波斯國公之子蘇萊曼求見，還帶了兩份禮物。”
朱靖垣對這個蘇萊曼有點印象，記得自己問他要了巴庫地區的地，於是就點頭讓他進來。
不多時，蘇萊曼抱着一個盒子進了大堂，但是他身後跟了兩個波斯小女孩。
蘇萊曼帶着兩個小女孩拱手行禮後，面對着朱靖垣有些疑惑的目光，馬上小心解釋說：
“啓稟殿下，家父專門送來了巴庫地區的地圖和地契，另外尋到了兩個無味的波斯胡姬雙生子，送給殿下當個端茶倒水的婢女，還請殿下笑納。”
朱靖垣聽到地圖和地契，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荊軻刺秦王，圖窮匕首見。
雖然蘇萊曼不可能做那種事情，但是防患於未然是必要的。
朱靖垣讓衛兵接過蘇萊曼手中的盒子，在大堂門口之外單獨打開，仔細檢查並且等待時間。
大堂內的朱靖垣擡頭看向了蘇萊曼身後的兩個小女孩。
倆孩子看模樣都是波斯人，年齡似乎在十二三歲左右，兩人形象幾乎一模一樣，是一對雙胞胎。
這年齡還只能算是個孩子，身體也沒有完全張開，但是已經頗爲討人喜歡了。
主要是眼睛很大，給人的感覺就很機靈，看到自己也不是特別害怕，似乎還有點好奇和嚮往。
蘇萊曼看朱靖垣打量兩個孩子，就主動爲朱靖垣介紹她們的情況：
“他們兩個是雙生子，今年剛滿十二歲，波斯名字是阿娜希塔和芙萊什塔，意思是河流女神和天使。
“如果有什麼忌諱的地方，殿下可以另外給她們取名字。
“這對雙生子，作爲原生波斯人卻沒有油耳朵，未來也應該不會有體味，這是是非常罕見的。
“家父發現之後，就專門尋了來給殿下送過來，當作一點點小小的心意。”
朱靖垣聽完之後下意識的反問：
“發現？怎麼發現的？又是怎麼給我送來的？她們的父母家人呢？”
蘇萊曼似乎早有準備：
“她們的父母就是德黑蘭的商人，聽說能夠給大明皇孫殿下當侍女，都覺得非常榮幸。
“倆孩子也是很開心的，您應該也是能過看得出來，她們並不是被買賣的奴隸。
“她們兩姐妹在德黑蘭本來就挺出名的，好多波斯貴族想要給自己或者孩子求親。
“但都被他們的父親以年齡還小推掉了，她們父親本來應該也是想要待價而沽。
“所以家父拿出了殿下的身份就成功了，不過他們父母想要一張殿下您的照片。”
朱靖垣有點愣神了，本來以爲蘇萊曼會語焉不詳，隨便編個孤兒或者是買來的奴隸什麼的。
結果這孩子來歷還挺齊全，還是德黑蘭比較出名的？然後父母還想要自己的照片？
這倆孩子確實不像是喫過苦的樣子，否則不可能生的這麼的水靈，真的苦孩子一眼就能看出來。
而且他們到了陌生地方似乎也不害怕，的確有點像是商人家庭出身的孩子。
但是朱靖垣仍然有些錯愕的反問：
“但是她們才十二歲？還都是沒長大的孩子啊，現在就來是給我當婢女？
“而且按照大明的規矩，她們可是隻能當婢女的，一輩子連侍妾名分都沒有。”
蘇萊曼馬上回答說：
“家父當然知道規矩，都跟對方父母和她們自己解釋過了。
“但是波斯小國的商人之女，能當大明皇孫殿下的婢女也是榮幸啊。
“現在年齡還小，正好可以讓王府的嬤嬤教養幾年，免得亂了府裏面的規矩。”
朱靖垣這次忍不住嘆息說：
“波斯國公想的很真周全，但是我真的不想要這種婢女，畢竟她們其實算是奴隸……”
蘇萊曼聽着有點懵，也稍微就有點緊張。
本來以爲這是件十拿九穩的小事，就是給大明親王送兩個婢女而已，而且這倆婢女都頗有特色的。
這本來是應該不存在失敗的可能性，但是萬萬沒想到，這位大食王殿下竟然不想要？
蘇萊曼有些不解的說：
“殿下客氣了，不過是兩個婢女而已，您以後開門立戶，家裏總少不了使喚人呀。
“再說了，您的婢女的確算是您的奴隸，但是普通的人可不敢把他們當奴隸。”
這時候旁邊的沈復也插了句嘴：
“殿下是親王，王府裏有幾個胡姬才正常，特別是沒有味的胡姬，是很多貴人們的追求。”
朱靖垣愣神了幾秒鐘，慢慢明白了沈復的意思。
這些不同類型的女奴，對於大明的權貴而言，就好像是收集成就一樣。
各種類型的女奴，別管自己用不用得上，甚至別管自己喜歡不喜歡，家裏得有幾個……
意識到這點之後，朱靖垣的表情變得有點難看了。
這是個非常不好的風氣。
朱靖垣不想要別人送的婢女，一是不想往身邊隨便放人。
這些婢女的來歷、心態、手腳是否乾淨可靠，都沒有絕對的保障。
更關鍵的是，朱靖垣本身就是支持廢奴的。
家裏兩個婢女都被送去工匠學校了，未來更加不想收納普通女孩當婢女。
以後自己有了王府，家裏用的人應該也會以僱工爲主。
朱靖垣本身來自後世，本身並不喜歡奴隸制。
但這可不是什麼聖母心態，朱靖垣從來沒有被白左洗腦。
朱靖垣心中早就明白，廢奴是利益驅動的。
朱靖垣要廢奴，跟世祖皇帝廢除人力轎子，禁止大明百姓爲奴，都是一樣的邏輯。
目的是讓更多的人口去工廠當工人，而不是留在權貴家裏伺候人。
同時，避免大量丁壯人口依附於富貴家庭，進而影響朱明王朝的統治穩定。
萬曆時期江南爲何能夠抗稅？那些士族家裏的大量丁壯奴僕，是他們敢於反抗的關鍵原因。
按照崇禎之前的官方統計數據，整個大明朝兩百七十多年，丁口數始終是洪武末期的持平。
始終在六千多萬的水平上。
這是根本不符合邏輯的。
後世的歷史學家估計，明朝末年的實際人口，應該有一億五千萬左右。
有至少超過一半的人口被隱瞞了。
蘇萊曼看着朱靖垣是似乎更加生氣了，也是真的有點慌了。
他就是想不明白，送女僕這件事情怎麼讓朱靖垣不高興了。
沈復倒是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朱靖垣在朝堂上提過廢奴的提案：
“殿下……是想要廢奴，但廢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胡姬肯定不在早期廢奴的範圍內。
“波斯本身更加是外藩，並且朝廷承諾不會撤藩和改立的，只要波斯不廢奴，就不會影響大明。
“退一步講，殿下以後真正支持和主持廢奴，也可以從解放自己家裏的奴僕開始。”
朱靖垣深吸一口氣：
“本王明白沈先生的意思，但更好的方法是爲從一開始就只用僱工，不用奴僕。
“朝廷也可以廢除所有來源的奴僕，也可以要求作爲藩屬的波斯也廢奴。”
沈復和蘇萊曼都僵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了。
蘇萊曼就非常的懊惱不解，這個大食王殿下怎麼處處不按常理出牌啊。
作爲一個皇孫，一個親王，爲什麼要支持廢奴呢？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但是蘇萊曼沒辦法去跟朱靖垣辯論廢奴的意義，他也沒有資格那麼做，只能換了個角度勸說：
“那要不……就按照殿下說的，讓她們以僱工的身份，在您府上幹活怎麼樣？”
朱靖垣瞪了瞪眼睛：
“這才十二歲就當僱工，那也得算是童工啊，我是不支持十六歲以下孩子當工人的。”
蘇萊曼和沈復徹底無語了，這殿下的思路太過與衆不同了，孩子爲什麼不能當工人啊？
蘇萊曼已經不知道如何勸說，只能努力的動之以情了：
“殿下，她們是真的想要跟着您的，沒有人任何人逼迫她們，家父和他們父母都說的好好的了。
“萬里迢迢的從波斯坐船來到了這裏，就夢想着跟您去大明生活……”
朱靖垣呵呵乾笑：
“我是什麼人？隨便誰想要跟着我，就能跟着我嗎？是我讓你們把她們兩個送到西洋海角的嗎？”
蘇萊曼馬上閉嘴了，看來朱靖垣相當反感剛纔那種勸說方式。
不過朱靖垣說完之後，卻立刻就開始自我反思了，剛纔那句話是完全進入了皇孫親王的身份了。
自己是新時代來的穿越者，不能拋棄最重要的現代心態，不能被土著世界同化，否則就失去優勢了。
朱靖垣在心裏唸叨了幾句，迅速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態：
“他們想要跟着我也不是不行，保留着自由之身去當留學生吧，以後幫我管理我在波斯的那塊地。”
蘇萊曼長長的吐了口氣，差點就再次習慣性的跪下了：
“多謝殿下成全！草民替家父和阿娜希塔姐妹的父母感謝您的成全。”
朱靖垣有點無奈的擺手：
“好了，好了，她們兩個能說大明雅言？能看懂大明文字嗎？”
蘇萊曼馬上解釋說：
“能，她們家裏是商人，父母能用大明雅言聽說讀寫，兩孩子從小就跟着父母學習了。”
朱靖垣輕輕點頭，讓衛兵把檢查好的地圖和地契拿回來，自己打開仔細查看。
蘇萊曼站在旁邊小心解釋。
朱靖垣當初揭穿了蘇萊曼把邊境全給自己的小心思，所以現在劃的地就完全不包括邊境了。
朱靖垣只要了巴庫周圍，但是波斯國公卻沒有隻給巴庫，而是從巴庫所在的半島向外延伸了很多。
順着裏海海岸向南，到了高加索南岸的平原之後，又向西延伸了一些距離，整體近似於長方形。
最終劃出了總共三萬五千平方公里的土地，相當於五千二百五十萬畝，跟整個海南島大致相當。
除了巴庫周圍之外大部分都是沿海平原，如果放在大明東部地區足夠劃分成三個府了。
現在這些土地全部給了朱靖垣個人，這絕對可以算是一塊格外巨大的土地了。
這可以算是腐敗嗎？這當然算是腐敗。
拿到藩屬國給的土地，安排人在藩國經營管理，只把收益交給本人。
這也是大明朝廷的官員在下面藩屬國獲利的途徑之一。
而且非常的難以控制。
當然，一般的普通官員，可拿不到這麼巨大的土地。
就算是普通親王和尚書級的官員也不可能。
自己現在的身份非常特殊，自己是個有實際封過的藩王，一點點土地根本入不了自己的眼。
還有另外的原因，讓他們願意下血本。
朱靖垣看着地圖和地契直皺眉：
“太多了，這都夠建一個國家了，我只是想要買下巴庫周圍……”
蘇萊曼馬上解釋說：
“只有巴庫周圍那點地方，家父實在拿不出手啊。
“而且這塊地，仍然是屬於波斯國的，並不是劃給大食國了。
“土地的人口和稅收，仍然都是屬於波斯國的。
“家父相信，殿下的投資和經營，一定能讓波斯國賺到的。
“所以家父不認爲這筆投資會虧……”
朱靖垣心中輕輕點頭，自己的投資的確會讓波斯賺錢，這代波斯國公父子兩個都是精明人。
自己本身坐擁波斯灣，還去巴庫開油田，真的算是爲波斯送發展了。
這麼轉換了思維之後，朱靖垣最終就接下了這塊地：
“好吧，那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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