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不要誤會，這不是談判
孫馬丁城內，國王的議事廳裏。
國王孫馬丁穿着一件烏漆嘛黑的白襯衫，一條皺巴巴的馬褲，頂着一頭亂糟糟的短髮，有氣無力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在一羣形象同樣悽慘的屬下的注視中，孫馬丁深呼吸了幾次，擡頭問他們：
“今天的情況怎麼樣？大明有沒有繼續炮擊？”
一個將軍馬上說：
“目前沒有，今天對方一直沒有開炮，也許是炮彈供應不上了。”
孫馬丁似乎稍微鬆了口氣：
“我們的炮彈同樣不多了，大明的殷人部隊有沒有發動進攻？”
將軍馬上回答說：
“也沒有，今天大明沒有派出部隊試探，而是在修築他們的防線。”
孫馬丁有點意外：
“在修築防線？難道大明人準備長期圍困我們了？
“我們背後有大量開發出來的農田，圍困我們是沒用的……
“對了，戰場上的戰車數量有沒有增多？”
自己還期待着，對方再次來跟自己討論，自己其實可以降低價碼的。
現在什麼都沒了，只有一個活命的機會了。
五年的時間不算長，當五年的勞工，也未必會比現在的戰爭更辛苦。
朱簡煊表情平靜的看着孫馬丁，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拱了拱手：
“我的消息已經送到了，你的意思我也已經知道了，那我這就告辭了。”
突圍的問題沒有回答，肯定是直接消滅了。
但是接下來……大明的部隊就開始攻擊了。
“如果大部分都不接受，那接受的就去陣前投降。”
同時，所有不是接受的意思表達，都會被直接記錄爲不接受。
然後就掉進了一個巨大的陷阱裏面。
大明軍人想繼續打仗的時候，都會像下意識的採用朱簡煊這種邏輯。
“之後我們面對的就是戰爭了。
“運河的預計工期是五年。
“大明的代表給了我們十分鐘的時間討論。
“或者認爲可以再次給一個條件的時候。
朱簡煊拿出了自己的懷錶：
“從現在開始，倒計時十分鐘，不管你在做什麼，都會正常的計時。
“還記得三年前嗎？我們沒有直接接受條件，而是妄想討價環境。
現場的官員和將軍理解了孫馬丁的意思，但是絕大部分都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不過目前的絕大部分俘虜都會送去巴拿馬修殷洲運河。
孫馬丁下意識的以爲，這種級別的事情的決定，討論幾天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絕大部分官員和將軍，都接受了這個條件。
“大明也意識到這種地方難以攻破了。”
“我們只是想跟你們討論，想要跟你們商議條件細節。
孫馬丁覺得這個大明軍官說話的方式讓人非常的難受。
“我過來的目的，只是告訴你大食親王殿下的意思。
“結果你們就這麼傳達如此嚴重的誤導……
孫馬丁有點疑惑，有點茫然，這個大明軍官什麼意思？
把自己的話帶回去詢問大食親王殿下的意思嗎？
朱簡煊站在大廳的門口對那個衛兵說：
自己上百萬平方公里的王國，被迅速的壓縮到了只剩下如今的一萬平方公里。
沉默之後，一個男人聲音顫抖着問：
“投降之後，我們需要勞動多長時間？如果是終身，那我會選擇繼續戰鬥。”
“現在就是三年前的情景重現，大明軍官給的是最後通牒，而不是和談的邀約。
另一個將軍說：
“我們只是通知你們一件事情，同時確認你們會不會做出接受的表達。
“你爲什麼會期待大明會對你們的條件給出迴應呢？
孫馬丁正猜測大明要幹什麼的時候，一個衛兵快步跑了進來：
“陛下，大明派出了使者來見您，說是帶來了大明殷洲總督大食親王殿下的話。”
結果聖馬丁馬上提到了聲音，有些歇斯底里的大聲說：
“不要質問我問什麼這樣，不要去想任何其他的要求。
一個四十多歲的軍官，新天府南部剿匪總部督軍朱簡煊，在四個大明士兵的護送下，在孫馬丁的衛兵的引領下，走進孫馬丁的議事廳。
但是孫馬丁本人已經意識到了問題。
所以你說任何廢話都沒有任何意義。
“那就是管制勞教吧，相當於罪犯啊！”
“我需要跟我們的屬下們商議，我需要時間來說服他們。
周圍的官員和將領都是一愣，然後好多人臉上都露出了喜色。
看對方軍銜是大明的少將，這地位已經非常高了，不該沒有一點點的談判空間。
孫馬丁已經基本明白怎麼回事了，表情和語調都充滿絕望：
“您不是來談判的嗎？您現在已經談完了？那麼您……大明的決定是什麼？”
孫馬丁迅速整理了精神，看向對面的朱簡煊：
“我可以向大明皇帝效忠，可以向大明的任何藩屬國國王效忠。
“我希望就是現在，我已經疲倦了，我相信大家也都已經疲倦了。
朱簡煊從文件袋裏面拿了兩張紙，讓衛兵過去遞給孫馬丁。
“也可能會有人帶隊直接到陣前投降，在陣前投降的人是按照相對條件處理嗎？”
一份內心深處的不安和恐慌情緒不自覺的蔓延開來。
如果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孫馬丁不會感覺到這什麼問題。
他們已經坑掉了播利瓦和孫馬丁以及主要南殷洲造反諸侯們的爵位。
孫馬丁也理所當然的覺得，這是大明要願意和談了。
“這件事情本來是非常簡單的，在你們的腦子裏面爲什麼會變得那麼複雜？
他的來的時候乘坐的越野車就在不遠處，坐上車就能直接開回去了。
孫馬丁確認了自己的猜測，頓時就有些暴走的傾向。
“也沒有，大明現在就在修築防線，沒用調動部隊出擊的跡象。
我只是通知你一件事情，我會接收並記錄迴應消息只有兩個，接受和不接受。
聽起來，考慮起來，似乎都是這麼回事。
覺得這個大明軍官真的太客氣了，沒有直接罵這裏面好像豬窩之類的話。
孫馬丁愣了一下，然後馬上跑回到大明代表身邊，問了這個問題，然後又加了個細節：
“目前我已經不能完全控制所有部隊和官員了，之後可能會有人無視命令去突圍。
根本沒有討論，根本沒有商量。
“至於陣前投降……效果目前也是一樣的，基本都是送去修運河。”
“大明肯定會在之後發動進攻，直到將我們完全消滅。
孫馬丁看了第一張，頓時就瞪大了眼睛，語調悲痛的唸叨說：
“奧希金斯的信……他也投降了……他放棄了我們的理想……”
“讓你們陛下到門口來談吧，這裏寬敞一點，空氣也好一點……”
朱簡煊理所當然的反問：
“我什麼時候談判了？什麼是談判？
然後一片壓抑痛苦的驚呼聲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
“現在的情況也是這樣，我已經把大食親王殿下的意思通知到你了。
自己當時的底線，其實跟大明給的條件相差不遠……
孫馬丁也馬上意識到，自己現在形象真的很邋遢。
孫馬丁畢竟當了幾年的一國之君，在這種絕望、崩潰、憋屈之中，迅速整理了思緒：
不要說奧希金斯這種獨立軍閥了，孫馬丁自己帶起來的屬下都有好多投降跑路的。
自己就理所當然的跟大明討價還價，說希望就留在原地成爲獨立公爵級藩屬國。
“只是最普通的國民，任何爵位好待遇都沒有。
當時的大明的談判人員，也是理所當然的表示他知道了，他們回去轉達。
“還請將軍您稍微等待，我這就讓人給您安排住處……”
接下來就是持續三年的戰爭。
孫馬丁幾乎是跑步回到了自己的官員和將軍們面前，用非常快速而且強硬的語調說：
他們轉達的是兩個字——拒絕。
朱簡煊稍微打量了一下義憤填膺的孫馬丁，
似乎不是很理解孫馬丁爲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態：
“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什麼是談判？
當初大明來詢問自己，是否接受大明商國伯爵爵位，以及遷居東南沿海地區的條件。
“只能……帶着一萬銀鈔的資產去東夷國……”
所以這些官員和將軍都是下意識的探頭，去看孫馬丁手中的紙上的詳細內容。
“如果我們拒絕的話，接下來戰爭肯定會繼續。
“然後再將你的迴應，轉達回去，僅此而已。
“我還沒有拒絕，應該說，我還沒有做出正式迴應。
這事兒沒什麼好說的，在大明軍隊的持續圍堵下，投降的同伴太多了。
“如果有人無法接受，就帶着你的人主動進攻突圍吧。”
“我決定接受大明的條件。
自己已經猜測和分析了三年，那個外交人員是怎麼轉達的自己的消息。
朱簡煊有點不高興：
五個大明人進門邁了一步，然後就直接停住了腳步，然後又後退了兩步。
孫馬丁整個人也明顯鬆了口氣：
“快請使者進來吧……”
“我只希望能讓我的屬下和子民作爲自由人生活在我們的家園。”
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不能讓對方等着自己洗澡換衣服了。
朱簡煊說着就轉身，帶着士兵往外走。
孫馬丁隱約猜得到，但是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
“更遠處的地方觀察不到，不知道大明有沒有在後方做其他準備。”
“陛下去了也就是個普通人……”
其他的所有信息都是無關信息，直接不予記錄。
孫馬丁周圍的將領和官員們沉默不語。
“陛下，我們終於看到勝利的希望了。”
“不要再問其他問題，立刻馬上現在就給我做決定。
“大明沒有給我們談判的資格，那只是一張最後通牒！
“不能接受啊！不然我們這麼多年都幹了什麼啊！”
“大明這是終於願意再次跟我們談判了？”
“如果大部分都接受，那不接受的就自己突圍。
現在終於完全確定了。
孫馬丁現在就有點崩潰，想要用近乎咆哮的語調反問。
“他們雖然有戰車和飛機，但是很難集中到這裏使用啊，燃油根本供應不上……”
戰爭狀態，熱帶地區，一羣泰西男人，不知道多少天不洗澡。
只要能保留一個相對獨立的國家，就算只有目前剩餘的這點土地，孫馬丁就能接受。
於是就接受了朱簡煊的建議，帶着幾個官員和將軍去了門口。
但是有些突兀，作爲談判的代表，不應該跟自己討價還價的嗎？
應該談到一個關鍵節點，再回去請示高層啊。
結果朱簡煊這就給了十分鐘，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現在也是一樣，不接受就是拒絕。
孫馬丁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悠悠的嘆了口氣，拿起了第二張紙。
孫馬丁幾乎是本能的往前追了出去：
“將軍慢走，將軍等一下，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您要將我的要求，帶回去請示大食親王殿下嗎？”
現在這個大廳對大明而言已經跟毒氣室差不多了。
最終就變成了一種格外委屈強調的抱怨：
“你們……就是你們這種人，你們到底爲什麼如此的僵硬古板？
就在大廳門廊下，雙方站在相距兩米多遠的，互相拱手打了招呼。
“十分鐘的時間一到，沒有說出接受兩個字，那就是拒絕！”
衛兵馬上跑過去跟孫馬丁說。
而且，眼前的這一幕，特別是這種感覺，孫馬丁隱約有點印象。
“然後導致了這三年的無謂的戰爭！
“大明難道就沒有考慮過你們這種所謂的談判人員是否稱職嗎！”
自己再主動詢問任何事情，對方都不予迴應了，根本不再聽自己的話。
關鍵是他的投降，換到了什麼樣的條件，可以成爲自己的參考。
朱簡煊理所當然的反問：
“難道不是嗎？你沒有接受殿下的條件，這不就是拒絕嗎？”
孫馬丁完全明白了，對方的話又是通知，又是告知。
“你什麼時候形成了我們在跟你談判的誤解？
“只要是修運河的勞工，運河修完就能重獲自由，所有勞工都一樣。
當初就是有着這種邏輯的大明談判人員，把自己推進了現在這種絕望的深淵。
如果這次孫馬丁、播利瓦等人還沒有覺悟，那後續可能連命都會丟掉。
孫馬丁現在終於安耐不住心情，直接問出了自己的猜測：
“十分鐘太短了，根本沒辦法充分的討論，我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
“所以，您要怎麼轉達我的迴應？我拒絕了大食親王殿下的條件嗎？”
現場一片沉默。
“然後，現在即將把你沒有接受殿下要求的迴應轉達給殿下。”
“大明應該是願意再次詔安我們了！”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回去覆命而已……”
“我們從來不是什麼談判人員，我們只是來傳達消息的人員。
孫馬丁下意識的說：
孫馬丁和身邊的軍官和將領一起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但是考慮到對方的身份，卻不得不努力收着氣勢。
朱簡煊想了想說：
“普通居民五年，士兵十年。
朱簡煊有些無奈，有些掙扎的反問：
“你有什麼要求？我爲什麼要將伱那些沒有意義的廢話，帶回去給大食親王殿下？
“我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
孫馬丁聽了之後馬上回去告訴屬下：
“五年到十年，大概率是是五年，大概率送去巴拿馬挖運河。
好幾個官員和將軍下意識的想要開口質疑和反問。
“十分鐘後我就離開，離開之前沒有得到接受的回答，就會視爲拒絕……”
除了接受之外，自己的任何其他的意思表達，對他們而言那都是拒絕。
“我們……所有人都要去當勞工。”
“我沒有任何其他的任務在身……”
衛兵很快就意識到這個大明軍官爲啥不進去了。
“我就在這裏等，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他的這些話中，有一個隱含的意思存在，但是他就是不說出來。
原本他們有機會在大明藩屬國之下保留幾個小規模封臣領地的。
個別想要死戰的死硬分子，也被周圍的同伴們控制住了。
孫馬丁趕在最後兩分鐘的時候再次回到朱簡煊面前：
“我們接受大食親王殿下的條件，我們願意投降。”
朱簡煊聽完輕輕的嘆了口氣：
“你竟然接受了，真的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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