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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失踪两人

作者:未知
四天后,李维正时隔一個月再一次抵达了定远县,此时,空气中已经有了几分暖意,柳枝已经吐出新芽,河水中鹅鸭戏水,一群群鸟儿在空中飞掠而過,不时可以看见牧童骑着水牛从河边悠闲地走過,洪武二十三年的春天到了。 李维正却沒有心思感受他来到大明后的第一個春天,太子交给他的任务使他心中有些沉甸甸的,原本以为刺杀案只是他傍上太子的一次契机,但他却沒有料到,刺杀太子事件竟成了洪武四大案中最后一案蓝玉的的引子,他记得蓝玉案是发生在洪武二十六年,也就是三年后,但渐渐地他才明白過来,洪武二十六年发生的大案仅仅只是开花结果,而它的种子,它的生根发芽,其实已经早早地开始了。 李维正骑在马上,向一名在麦田裡忙碌的农民打听了蓝家所在,老农向东北方向指了指,他立刻纵马向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李善长、胡惟庸、蓝玉、沐英号称定远县四大家族,他们的大宅定远县人几乎人人皆知,就像北京人知道王府井、上海人知道南京路一样,李维正沿着一條宽阔的乡间大道奔行了一刻钟,远远便看见了占地广大的庄园,高高的围墙将它包围,它旁边有一片树林,再向四周便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這裡就蓝玉的老宅了。 李维正牵马来到蓝玉府门前,忽然,‘嗷!’地一声,两只体型巨大的烈犬向他猛扑而来,李维正一惊,牵马后退了两步,铁链铮响,两只烈犬是被栓在门口的石狮之上,冲着他疯狂咆哮,李维正脸一沉,拴狗的铁链足足有五六丈长,如果普通农家人稍走近一点,這和不拴又有什么区别,事情虽小,李维正却感受到了蓝玉府在乡中的横行跋扈。 “府中有人嗎?”李维正沉声喝道,他明明听见大门后有脚步声响,却迟迟不肯出来。 “我是从京城报信而来。”他再一次喊道。 這时,旁边的小门终于开了,走出两名身着黑衣的庄奴,神态皆颇为傲慢,看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你是给谁送信?” 李维正不愿跟這些奴才打交道,他哼了一声道:“快去通报你家主人,事关重大,误了事你们担待不起。” 两名庄奴对望一眼,虽然李维正的衣着不起眼,但他骑的马却十分雄壮,不像是寻常百姓人家能有,其中一人点点头,勉强道:“好吧!我們可以替你通报,但你至少得說明是谁派你来送信?” “告诉你家主人,他半個月前给京城写了一封信,我就是为這封信之事而来。” 庄奴见他說得认真,不敢拖延了,“你等着。”两人转身便进了府门,轰地一声,侧门再次重重关上。 约莫過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内再起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只一人,侧门开了,大群家丁簇拥着一名男子走了出来,他年约三十余岁,身材高壮、英姿勃勃,不過长得虽然不错,但骨子裡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傲气,尤其是看李维正时,眼睛裡充满了不屑和怀疑,此人便是蓝玉的四子蓝绰,蓝玉机密信件丢失正是因为他的大意。 這也难怪,明初的等级观念极强,从穿衣打扮上便看得出来,沒有功名的普通庶民只能穿青、灰、黑等颜色的衣服,鞋帽也有规定,若有逾越,立即捉拿下狱,所以只从李维正一身青衫便一眼可看出他的身份,所以恶犬冲他咆哮嘶吼,门内人不管的原因也就在此,若不是他提起半個月前那封信,早就被乱棍打走,還想见主人,真是白日做梦了。 当然,蓝绰对他怀疑的另一個原因是昨天太子的侍卫长俞平已经来過了,已经全面接管這個案子,他实在想不出,還有谁会知道這件事。 “我就是這裡的主人,你究竟是给谁送信?信又在哪裡?”蓝绰见李维正不說话,心中开始不悦起来。 李维正忽然明白這個人为什么会发生丢失机密信件這样的蠢事了,那就是他根本就沒有一种机密之心,根本就不懂得隔墙有耳的道理,在大门口,当着如此多下人的面问自己,难道要自己說,我是太子派来,再拿住太子金牌给他看嗎?那自己還能不能活着走出定远县都难說了。 李维正瞥了两边之人一眼,淡淡道:“這裡不是說话之地,如果你是凉国公四子,那我找的就是你。” 蓝绰向两边人看了看,這才有些反应過来,他沉吟一下便道:“好吧!带此人来小客房见我。” 小客房内已经沒有多余的人,只有两個贴身保镖站在蓝绰身后,警惕地望着李维正。 “好了,你究竟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說了吧!”蓝绰见对方不清自坐,眼中不由闪過一丝怒气,口气变得强硬起来。 李维正却毫不生气,他取出太子金牌在蓝绰面前一晃,“這個你认识嗎?” 蓝绰眼睛猛地睁大了,尽管只是短短一瞬,但他還是看清了对方手中的金牌上有‘太子‘二字,他脸上的表情也由恼怒变成了惊愕,“你、你是太子派来的?可是昨天” 不等他說话,李维正一摆手打断了他,“昨天是太子侍卫长俞平,他是明刀,我则是暗剑,你明白嗎?” “原来是這样”,尽管李维正衣着普通,但他手上有太子金牌,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蓝绰不屑之心尽去,不由站起身肃然起敬道:“請问先生贵姓。” “蓝公子客气了,在下姓张,太子身边幕僚,为丢信之事而来。” 提到丢信之事,蓝绰脸上露出一抹愧色,他微微叹了口气道:“都是十几年的老家人了,想不到会做這种事。” “公子不妨给我详细讲一讲丢信的经過。” “事情发生在半個月前,我接到父亲急令,命我三天之内将他所有往来信件进行分類编号,其中重要信件全部销毁,父亲這十几年的信件有数千封之多,他又沒命我全部销毁,我思量三天之内来不及,便找了一些老家人来帮忙编号,找出了一百二十五封內容比较机密的信件,第三天下午准备销毁时却发现只有一百二十四封,少了一封,我命人查找,却发现其中一個参与分信的家人前天晚上失踪了,我不敢隐瞒,立刻用鸽信向父亲禀报。” “那這封失窃信件的內容是什么?”李维正又追问道。 “這封信当时就是那名失踪家人拆阅的,他向我禀报過,但我有些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和太子有关。” “那蓝公子有他的具体地址嗎?” “有,此人叫严实,是湖广黄州府人,我有他家的具体地址,昨天我已给了俞千户,俞千户立刻出发赶去湖广了。” 李维正低头沉思不语,俞平立即去老宅追捕不能說不对,但他觉得俞平還是有些草率了,如果這個人并沒有回老家,而是躲进京城,又该怎么办呢?不過太子派他来,或许就是想补充俞平勇有余而智不足的缺陷,想到這,李维正便道:“蓝公子能否带我去看一看整理信件的地方。” 蓝绰点点头站起身道:“請张先生跟我来。” 整理信件的地方在蓝玉的外书房,因为丢了信,此时依然保持着原样,房间裡還算干净,门窗紧闭,只因初春空气潮湿,使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我們就是在這裡整理信件,连我一共七個人。”蓝绰指了指靠窗户的一张椅子,“那個姓严的家人当时就坐在那裡。” 刚才进门时,李维正便发现這裡并不是内宅,很主堂很近,很容易翻窗进来,他笑了笑问道:“你的意思是這封信是编了号后才被偷走,对吧!” “是這样的,事实上最后清点时還是一百二十五封信,只是我最后准备销毁时无意中发现其中一封信编号的字迹不是我的,這才知道被人掉包了,這個人很有心机,记住了编号,趁夜进书房换了信。” 李维正点了点头,确实是這样,這個姓严的家人不仅有心机,而且很理智,一百二十五封机密信都在一起,他其它的都沒有动,唯独拿走看中的那封信,由此可推测這個人老老实实躲回老家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他若躲在别处可是需要用钱,应该向府中人借钱才对。 想到這,李维正又问道:“那他有沒有问其他人借過钱,或者偷了府裡什么值钱的东西?” “這個”蓝绰有点难以启口,最后還是从书柜裡取出一只做工精美的碧玉貔貅,无奈地說道:“不错,他是问另一個关系极密的家人借了二十贯钱,也偷走了书房中這对碧玉貔貅的另一只,這可是我父亲的心爱之物,我真不知该如何向父亲交代了。” 果然是有藏匿之心,不過這個姓严的家人偷走玉貔貅李维正不关心,他关心的却是问另一個家人借了二十贯钱,二十贯钱对于一個下人绝不是小数字,沒有什么承诺的话,谁肯借? 他忽然找到了线索,不由兴奋地问道:“那這個借钱的家人在哪裡?快带他来见我。” 蓝绰一脸沮丧地答道:“他也失踪了,就在严实失踪的第二天也不见了,他曾对人說過,他后悔借钱给姓严的家人,要去把钱追回来,具体去哪裡追,他沒有說。” 李维正呆了一下,随即失望涌入了心中,刚刚发现的线索,又断了,“那你在信中为何不說失踪两人?”他忽然有些不满地问道。 蓝绰摇了摇头,漫不经心道:“他又不是偷信人,說他沒有什么意义。” 李维正愣住了,足足盯了他半天,俗话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难道蓝玉也是這么蠢嗎? 李维正心情有些沉重,现在事情已经明朗,那個叫严实的家人肯定是藏匿了,在寻找机会告发蓝玉邀功,另一名家人也不知所踪,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他身上的那只玉貔貅了,李维正不由把這只碧玉貔貅托在手掌,仔细地看了看它,果然是玉中极品,温润细腻,足底還刻着蓝玉的名字,他叹了一口气把玉貔貅放下,财不露白,大明王朝天下之大,他又到哪裡去找那另一只玉貔貅? 几個人走到院子裡,李维正拱拱手道:“打搅蓝公子了,我再另想办法吧!” “真是抱歉,不能给你提供有用的线索,张先生請!”蓝绰一摆手,准备送客。 就在李维正转身的一刹那,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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