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97節

作者:未知
“你還要拿之前那些話,矇騙這些不知山外情況的兵勇到什麼時候?” 面對張二郎泄憤式地質問,周縉淡然反問道。 “那現在怎麼辦呢?” “你問我?”張二郎一臉驚詫。 “嗯。”周縉點點頭,“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 “是殺了我,還是讓我離開這裏?” “殺了我,就算沒人把我的事扯出去,你陰蓄私兵上百,地方豪強武裝到了這個地步,以燕逆的狠辣果決,不會放過你的。” “讓我離開這裏,我一介文人,又是欽犯,沒有路引早晚會被抓住,到時候我捱不住刑,說不得就把你們供出去了。” 張二郎目瞪口呆。 “無恥之尤!我父子傾力助你,你便是這般回報的嗎?” 周縉亦是冷笑嘲諷道:“見小利而忘命,做大事而惜身,事到臨頭便想着保全自己,還要怎地回報你?” “事到如今,你若是還想苟全性命,那便徑自與我帶十幾個心腹兵勇出山,殺了那官員和身邊護衛,自然便是周全了。” 張二郎如今哪還不知道,當初周縉說的信誓旦旦,不過都是編瞎話誆他們,如今上了賊船便下不來了,也只好依着周縉的意思,一條路走到黑。 可出門之前,張二郎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到底圖什麼?” 周縉慨然答道:“爲君臣大義而死,死則死矣,必青史留名耳!” 張二郎很想問一句,爲了你的青史留名,便要搭上我們數百人的性命嗎? 可事到如今,再想起來當初自家父子被周縉幾句話便忽悠地熱血上頭,想要以勤王之功,擺脫鄉間土豪身份一躍登天的場景,張二郎不僅扼腕嘆息。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周縉的利是名,自己的利是官,又有什麼區別呢? 只是忽然覺得,往日裏敬仰的周世伯,這副一身傲骨的忠臣孝子模樣有些令人作嘔。 “下面的小吏都是油滑慣了的,絕對不可信,今年重新清丈田畝更新魚鱗冊的事情,得從其他地方調人。” “大軍這次壓過來,主要是爲了掃清匪患,鎮壓地方,防止地方上這些勢力糾集在一起,給推進攤役入畝造成阻礙。” 入夜了,但幾人毫無睡意,朱棣正坐在榻上跟金幼孜討論着攤役入畝在江南的具體執行問題。 雖然會面臨在地方上切實存在的,或是小吏不可靠,或是宗族勢力耍花樣的問題。 但正是因爲親自深入江南的調查,才讓朱棣認定了,姜星火所提出的攤役入畝是一項極爲有效的政策,有效程度甚至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在江南,有很多流民、隱戶、佃農,之所以要給別人種地,就是承擔不起徭役對他們生產生活造成的巨大風險。 當然了,如果姜星火在這裏,那肯定是要說一句——小農經濟固有的脆弱性。 但無論有何等困難,只要效果是極好的,在鐵血手腕治國的朱棣面前,那都不困難,只能叫螂臂擋車。 朱棣爲此顯得有些興奮,在詔獄裏聽姜星火講課是一回事,如今親眼看到政策從設計到執行落地,又是一回事。 眼見着江南的民心,就將隨着攤役入畝而歸附。 建文帝的統治基礎——江南士紳階層,將受到極大的打擊。 而眼下解決了削藩,又初步打壓了江南士紳,朱棣終於覺得自己的皇位坐的穩當了,能不興奮嗎? 而就在兩人談話稍歇之際,窗外忽然出現了一個影子。 披頭散髮,恍若倀鬼。 “鏘!” 護衛們的腰刀拔出了鞘。 女人的聲音低低的傳來:“別聲張,我是白天你們在牲畜圈裏看到的那個。” 在朱棣的示意下,有護衛挑開窗戶,女人費力地被拉了進來。 “怎麼不從門進?”朱棣明知故問。 “門口有狗看着,進了它的範圍就會狂吠不止。” 朱棣點點頭,門口那條狗說是院裏的其實是張二郎用來看守他們的,看着女人手上戴着的鐐銬,和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看起來不像是什麼苦肉計之類的把戲。 “說說吧。” “上官,救救民婦,民婦是被他們強擄來的.” 女人簡單說了一番她的身份和遭遇,最後急切地說道:“張二郎去後山了,一定是想要帶人來殺你們滅口,請上官帶上民婦一起走,給民婦一個機會,民婦會騎馬,便是半路掉隊了被射傷了也絕無怨言,只要帶上民婦就好!” 出乎女人的意料,眼前老伴當打扮的中年男人搖了搖頭,說道。 “誰說我們要走了?” “再不走就晚了!”女人有些急切,甚至哭了出來。 “現在已經晚了。” 朱棣慢條斯理地說道,女人一時有些愕然,結果就見幾名護衛抽出刀來,架着早已卸下來的牀板和圓桌當做盾牌,一腳踹破了大門。 朱棣對金幼孜笑着說道:“且觀童指揮使破敵便是。” “咻!” 童信當先一箭,徑自射穿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巨大的力道讓他向後踉蹌了兩下才頹然倒地,趁着夜色摸上來的敵人見已經被發現,索性也不再掩飾。 黑夜中,童信的視力彷彿不受任何影響一般,每一箭都能帶走一條鮮活的生命,如同戰場上的死神。 “還擊啊!” 張二郎氣急,見己方的弓箭手連人都瞄不到就要被射殺殆盡,從地上撿起來一副弓箭,便要自己射回去。 “二郎,夜裏什麼都看不到!” 剩下的弓箭手彷彿在躲瘟神一般藏到了牆壁死角處,連個頭都不敢冒出來。 沒辦法,那人的箭太準了,而缺乏營養的他們普遍患有夜盲症,即便是張二郎這種喫得好沒有夜盲症的,在夜裏瞄準射箭跟白天也是兩個準度,根本構不成威脅。 張二郎彎弓搭箭,剛想射擊,卻忽然覺得大禍臨頭一般,下意識地側了身,緊接着,一支重箭便擦着他的身體射了過去,把後面的人徑自釘穿在地上。 “爲什麼不接近那個神射手?” 周縉躲在更後面,衝張二郎大吼道。 “衝不過去,完全沒法打!” 張二郎勉力指着前面的戰線,十幾個健壯漢子衝對方三四名侍衛,反而被配合嫺熟的老兵們殺的馬上就要陣線崩潰了。 這是一場從戰術角度上講頗爲乏善可陳的戰鬥。 雙方的戰鬥力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新訓練的民兵在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卒面前,跟村口撲棱着翅膀的一羣大鵝沒什麼區別。 周縉帶出山裏近二十人的隊伍,死的死逃的逃,張二郎被射穿了大腿動彈不得,他本人更是半步都挪動不了。 當週縉被帶到朱棣面前時,卻是驚愕莫名。 “你認得我?”朱棣淡淡問道。 周縉的這種驚愕,就彷彿是葉公真的見到了龍一般。 他在北地做過小官,是認得朱棣模樣的,當初棄官南下,也是燕軍兵鋒難以抵擋,不想投降又不想虛擲了性命,總歸是有些貪生念頭的。 至於在江南招募義軍準備勤王,那番話他當時對張二郎父子說的也是情真意切,他自己就是那麼想的不知兵的文人,有這般樂觀到異想天開的念頭也屬尋常。 周縉曾不止一次地設想過,他該如何慨然就義,他該如何當面痛罵燕逆。 可當朱棣真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時,口中的那句“燕逆”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千古艱難唯一死。 曾經棄城而逃時的那股求生欲,重新在周縉的腦海中不可遏制地涌現。 “見、見過陛下。” 趴在地上的張二郎不可置信地長大了嘴巴,他還想說些什麼,想挽回些什麼,但隨即頹然以頭搶地,恨聲道。 “這便是你日思夜想要誅殺的燕逆,如今怎地成了這副沒骨頭的樣子?” “陛、陛下休聽他胡言亂語。” 朱棣撫掌大笑。 “反覆無常之人,想來是想活的,那隻需借朕一物即可。” “陛下請說!臣有之物定然借之!” “你的項上頭顱。” 暮色中,蹄聲如雷,千騎卷平岡。 朱棣支線結束,今天趕車第二章 稍晚點,大概八點半左右。 第106章 憑空增加可供養人口上限! “袁真人。” “張天師。” 看着眼前揹着個碩大酒葫蘆的袁珙正蹲在他的府邸前,春風滿面的黑胖子本能地心一緊。 袁珙跟道衍走的近是公開的祕密,這倆同齡老頭認識三十多年了,當年袁珙名滿天下的時候,道衍還是個無名和尚,如今靖難一役後,在江湖上的名號卻是反過來了。 可千萬別是黑衣宰相讓袁珙來找自己。 張宇初臉上堆出了親切的笑意,緊走兩步稽首行禮道。 “不知袁真人法駕光臨,所爲何事?” 一身麻衣的袁珙站起身來,笑呵呵地說道:“沒什麼大事,只是道衍那老和尚說有個想法,要我來尋張天師商量商量天師也知道,最近道衍把自己關在大天界寺裏閉關,畫地爲牢一般,說不悟透就不出來,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了。” 張宇初臉上的笑意愈發僵硬,顯然是有些維持不住了。 “要不,進去說。” “進去說,外面卻是不方便。”袁珙隨即說道。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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