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346節

作者:未知
又是一刀,頓時鮮血飛濺,染紅了衣裳。 “——呃啊” 劇烈的痛楚令趙海川的腎上腺素飆升,他伸手猛地把旁邊燒的滾沸的熱油鍋甩了過來。 “噗呲!” 曹鬆躲閃不及,當即被熱油潑中,發出殺豬般的哀嚎。 趙海川則趁機轉身,破窗而逃。 窗下就是河流,等曹鬆恢復了行動能力的時候,哪還能見到趙海川的身形? 曹鬆愣在原地,匕首“噗通”一聲掉在地上。 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壞了! 趙海川只是錦衣衛小旗,不見得知道多少祕密,但是他卻知道自己接觸到了哪些人物。 曹鬆很清楚,殺掉姚公志會引來怎樣的軒然大波,但他更清楚,如果不讓姚公志閉嘴,一旦被這位深不可測的國師查到些什麼,恐怕會有更多人的會被連根拔起! 而這所謂的“更多的人”,趙海川可是都跟着自己見過! 所以他選擇了對付姚公志,並不惜滅口趙海川,實乃一箭雙鵰,如果能讓他得逞,那麼上下兩條線上,能牽連到自己的人,就都開不了口了,到時候,辦好姜星火交代給他的事情,他還可以憑藉這次的功勞升上去,再拿着錢回南京繼續打點謀個美差。 然而,如今計劃卻徹底破產了。 曹鬆不敢確定,如今滿城風雨,國師一旦徹查,趙海川如果活着會不會被國師找到,如果找到,那麼他之前劃清立場投奔國師的選擇,就徹底不可行了。 曹鬆掙扎着換了身衣服,向城北的常州府衙走去。 —————— “曹百戶,老夫不是與你說了,無事不要來嗎?你這臉頰和手是怎麼了?” 房間內,一個穿着破舊到摞滿了補丁的中衣的七旬老人,坐在牀沿邊上,勉力站起來身來問。 老人走向桌旁的這幾步,漿洗乾淨的破衣服隨着步履的移動,都很讓人擔心,布料會不會裂開。 在配上匾額“兩袖清風”的四個大字,很難不讓人覺得,這是一個清廉的老臣。 “姚公志死了。” “喔,死得好。” 老人微微點了下頭,然後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杯,品嚐了一口茶水,這才悠悠的說道:“那個姓姜的小子,是不是察覺到咱們的存在了?” “是,他已經提前巡撫隊伍一步,潛入了常州府城。” 老人手裏的茶杯微微一震。 “呵呵,這小子倒還挺機靈的。”老人微眯着雙眼笑着說道,臉上浮起了一抹玩味的表情。 “知府大人!” 曹鬆捂着半邊被燙傷的臉頰,幾乎氣急。 “放肆!” 老人重重地把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濺。 老人睥睨而視,看向曹鬆眉宇間不怒自威,全無方纔的慈祥神色。 “天塌下來,有老夫頂着!老夫這常州知府,從洪武帝開始就坐穩了!錦衣衛解散的時候,老夫都沒動地方,輪得到的你指手畫腳?怎麼,還想把老夫也殺了不成?” 老人徑自從曹鬆腰間拔出匕首來,把着他的手,抵在自己滿是老年斑的脖頸,曹鬆呼吸急促,最終棄了匕首,頹然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我有些慌神了.該怎麼辦?” “今晚去燒倉,燒了,就沒證據了。” 第327章 馭龍 常州城篦箕巷的一處小小佛寺裏,院落內桃樹枝繁葉茂,正值春末夏初時節,一朵朵粉嫩的桃花飄落下來,遙遙望去,宛若仙女散花一般。 泥土的味道和隱隱約約的香氣氤氳,加上白牆灰瓦的明代徽式建築,彷彿構成了一副中國風的水墨丹青畫面,如詩一般滋潤着姜星火這個遊人的心靈。 姜星火坐在涼亭內品茗,突然眉梢一動,他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而王斌並沒有示警。 “你回來了。” 來人非是旁人,正是慧空。 慧空雖然破了閉口禪,但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他把一封關於常州府情況的信交給了姜星火,什麼都沒說。 錦衣衛有錦衣衛的門路,姚廣孝自然也有自己的情報渠道。 王斌扶着刀看着國師,心裏卻暗暗想到,看來國師對錦衣衛也不放心.這些錦衣衛的坐樁,難保不跟地方官勾結。 待姜星火看完了第一封信,慧空又送上了第二封信,卻是姚廣孝跟他說的京中變法和新氣象的一些情況了,都很口語化。 “軍校裏,柳升研究火炮戰術的事情,頗受其他教官奚落,老一輩的軍官瞧不起火炮的作用,不過朱勇、張安世、徐景昌這幾個小子倒是對新式火炮戰術頗感興趣,帶着一批人,開始跟柳升研究了起來。” “國子監裏,生員們對能飛上天的熱氣球,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紛紛按照《邸報》上公佈的原理,私下結成小組,募集資金,試製熱氣球,有一些競爭較勁的氛圍,已經有幾個小組做出了熱氣球雛形。” “士林裏,科學的格物致知之法,已經有了第一批擁護者,他們正在用這種方法,研究世間萬事萬物的矛盾,提出假設,進行論證,由於這種方法的可實證性,因此與信奉傳統程朱理學的儒生,爆發了大量的爭吵。” “變法方面,總裁變法事務衙門的架子已經搭了起來,精幹官吏也在陸續補充,考成法指標的制定是目前衙門的主要工作,京中六部和各寺的考成法指標,已經定的差不多了,預計今年夏季就可以執行。” “關於姜聖您特意囑咐的試飛員,人工降雨時,六個熱氣球裏三個成功落地,還有三個跳傘的試飛員,找到了兩個,另一個名爲丁小洪不知所蹤,有人說他迫降到了長江附近,被江水沖走。” “關於賑災糧,目前無需擔心,從四川和湖廣各地常平倉解運的糧食,已經陸續順江而下抵達南京,夏原吉正在做統籌,在抵達松江時,一定能準備好。” “.” 林林總總,各項事務,姚廣孝的信算是給姜星火離開南京後,這段旅途期間發生的事情做了一個總結。 京中的一切,看起來都運行良好。 科學的種子已經埋下,隨着人工降雨的結束,就像是一場新思想的雨落在了人們的腦海裏,開始讓科學的種子生根發芽。 這個時代最先進的一批人,腦海中舊的思想枷鎖被打破,隨後新的思想自發地野蠻生長了起來。 在信中,姚廣孝隱晦地提醒了他,安南那邊傳來的消息很不好。 同時成國公朱能等將領,一直在上書請求出戰。 永樂帝已經提到了要國師加快進度,迅速趕往松江府平息民亂,以工代賑治理水患,不要在路上耽擱了。 這裏的意思就是,要快點把松江的棉紡織業搞起來,然後安南開打,打下來安南,瘋狂傾銷商品,反正沿着海岸線大規模運輸,當商品數量足夠多的時候,海路成本無限趨近於零。 “上壓力了。” 姜星火揉了揉額頭,提筆給姚廣孝寫了封回信,交代了對其他變法事項,譬如編寫《永樂大典》時重點加入荀子內容,曹國公即將回國,徵日也就是明後年(永樂二年/三年)的事情,山東備倭軍的渡海作戰和登陸作戰訓練也不要拖延等等。 隨後,又給卓敬寫了封信,讓老頭加快對欽天監人員的培養和部分換血,這些人接下來大航海還有大用,無論是徵安南還是徵日本,都少不了他們的幫助。 寫完信,封好火漆,蓋上自己的印章,姜星火方纔舒了口氣。 “國師似乎有些心煩,可是眼前常州府的事情?” 慧空接過信,開口有些費力地說道。 姜星火略有詫異地看了慧空一眼,這沉默寡言的和尚倒還真是第二次聽他開口說話。 “非是如此。” 姜星火打開摺扇笑道:“常州府這點事,算的了什麼?不過是順手解決罷了。” 慧空說話越來越利索了,復又問道:“國師,小僧其實一直有一個疑惑。” “且說。”姜星火擡眼道。 “常州府確實有可能有問題,但時間如此緊迫,民變耽誤不得,我們爲什麼不直接去松江府?那裏民變鬧得最兇,洪災也最嚴重,賑災也很不力。” 慧空的話語說的很委婉,姜星火知道,慧空的疑惑,恐怕也是隊伍裏很多人的疑惑。 “你便是想問,爲什麼我們要在常州府耽誤時間,常州府明明離南京城這麼近,既不可能鬧民變,官員也相對老實,賑災的速度看起來也還像模像樣,直接浮光掠影地看一下就好。” 慧空點了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只是不好意思當面直言。 姜星火沉吟剎那,反而扭頭向王斌問道。 “今天早晨,你跟我一起在酒樓高處看了整座城池,伱覺得這個常州府城,是怎樣的城市?或者說,這座城市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王斌回想了一番,清晨時看到的河流縱橫、帆船往來的樣子,回答道:“水運貿易。” “正是如此。” 姜星火起身,在寺廟的涼亭中微微踱步道。 “常州府城正是因爲處於承擔轉運商品功能的江南運河與長江的中間點,所以才能發展爲如今的‘南國之通津’.換言之,常州府城是靠水運貿易活着的,你看看運河兩岸民居的密集程度,再看看西倉、表場、東倉三個大型碼頭和這座寺廟周圍綿延數裏的青果巷、篦箕巷等商業街道,這些是在其他地方極難見到的。” 慧空也點了點頭,他其實是先巡撫隊伍一步抵達常州府城,入住了這座城中的小寺廟,初見沿線舟楫往來穿梭如縷,茶樓酒肆燈火通明的景象時也頗爲驚訝,而且此地文風極盛,後河白雲溪居住的多爲官宦人家,經常舉行文人羣體的書畫品鑑活動。 “這便是爲什麼我要先清理一遍常州府的原因了。” 姜星火手中的摺扇合上,重重一揮。 “行軍打仗,尚且都沒有不顧後勤輜重起始地不安全,就貿然發兵的道理。” “想要在江南大規模賑災、治水、變法,常州府這個東西南北水系往來的樞紐,是重中之重。” “只有此地弄成穩固的大後方,方纔好全力以赴,明白了嗎?” “否則的話,鄉間豪強,城裏官員,在我眼裏又算的了什麼東西?何須這般耗費精力?” 這便是說,與蘇、鬆、嘉、湖等地相比,常州府的農作物產量並無絕對優勢,手工業同樣發展遲緩常州府之所以能有今天與其他四府相提並論的地位,完全是因爲水運,尤其是運河貫通江南的東南-西北走向,且處於與長江交匯這個水運節點的優勢,方纔成爲環太湖圈五府的重要經濟中心。 這個道理說清楚,衆人自然統一了思路,也就沒了之前的困惑。 “所以剛纔國師在煩心什麼?” 慧空好奇問道。 姜星火倒也不做掩飾,虛虛點了點南方,又點了點東方。 “安南,日本。” 說到這裏,姜星火真的無比的想念李景隆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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