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424節

作者:未知
嗯,你永遠可以相信解縉的節操。 這不,一轉頭,就把王偁給賣了。 解縉這個人怎麼說呢人品節操全無,只爲快速升官,掌握權力。 解縉到底服不服姜星火?文無第一,不見得心裏特別服氣。 要是十九歲的解縉,絕對幹不出這種事。 但經過了這麼多年的蹉跎,解縉已經成功地認識到了權力的重要性,心裏不舒服不要緊,能往上爬纔是關鍵。 爲了往上爬解縉已經捨棄了一切。 當他拋棄相約殉國的好友,第一個跪在朱棣的戰馬前祈求一個職位時,尊嚴什麼的,對於解縉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只能說,王偁把解縉想的太天真了。 解縉又不傻,對自己的仕途抱怨歸抱怨,但怎麼能快速往上爬他還是分得清的。 現在怎麼爬得快?自然是變法! 有皇帝支持,有姜星火在前面擋着,大皇子也被迫表態,解縉怕什麼?他又不用當出頭鳥。 解縉是藉着酒勁兒慢慢了解王偁的計劃,以圖在姜星火這裏賣個好價錢,王偁還真以爲解縉上鉤了。 而等到解縉掌握了一些情報,計劃的其他內容,王偁怎麼也不肯說了以後,王偁自然也就在解縉這裏失去了利用價值。 主動技能【賣友求榮】發動,每發動一次,消耗一個解縉的朋友。 “這事說來話長,我有一個朋友.” 等解縉說完昨天的事情,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知道這件事絕不簡單,王偁不會做無用功,既然王偁選擇了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原因自然是要變法發起攻擊。 “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到了這裏,解縉卻是不願意無條件地交代了下去。 “聽說卓副總裁官.咳咳。” 解縉瞟了一眼卓敬,姜星火恍然,解縉的消息倒是靈通。 “希望國師能幫我在總裁變法事務衙門謀個副總裁官的美差。” 跟解縉《太祖實錄》、《永樂大典》的總裁官一樣,不論是總裁官還是副總裁官,都只是差遣,不是常設官職,所以任職人員的品級,其實沒有具體限制,但跟修書的項目還不一樣的是,參與主持變法,顯然權力要大的多得多,一旦做出成績,往外調任升遷也非常容易,可以說是眼下的大明,最容易出成績的地方。 解縉目光堅定,語氣懇切。 顯然,這就是解縉的交換條件了。 談生意嘛哪有一開始就把自己底牌都曝光的,總得有個拉扯。 “解縉倒也現實,不過這樣做交易,自己反倒放心許多人有所求,方纔能拿捏住。” 姜星火心裏暗道,面上卻露出淡漠的神色:“你覺得我應該怎麼信你?” 解縉沉默,良久後才低聲道:“我可以先告訴國師您一個祕密,您聽完了,再決定要不要做這個交易。” “哦?什麼祕密?”姜星火頓時來了興趣,饒有興致地盯住瞭解縉。 解縉緩緩說道:“我知道這一切是誰在背後搗鬼。” 他這話一出,姜星火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變化,眼睛微眯。 “你先說來聽聽,若是查有實據,自然可以。” 姜星火沒有立刻就答應,這件事涉及的方方面面極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弄巧成拙,更容易讓敵人有機可乘。 解縉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顧忌:“這個祕密關係重大,不宜讓旁人聽見。” 卓敬卻壓根動都不動,坐在旁邊捻鬚笑着看解縉。 解縉的恩主董倫在他面前都不敢說這話,解縉卻是委實狂妄了點,這廟堂還真有什麼祕密是他卓敬聽不得的? “你放心,你說與我和卓公聽,這間屋子裏的談話,絕對不會往外泄露半個字!” 姜星火鄭重保證道。 解縉聞言,這才點點頭,吐出了兩個字。 “暴昭。” 聞言,姜星火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臉色陡然陰沉。 竟然是他! 暴昭,潞州人,爲人耿介有峻節,布衣麻履,以清儉知名,深得人心敬服,其人洪武年間以國子監生員的身份出仕,洪武二十八年升都察院左都御史,洪武三十年擢刑部右侍郎,次年進尚書。 在建文元年的時候暴昭擔任北平採訪使,獲悉燕王朱棣密謀造反的情況,密奏建文帝,請求提前做好準備工作,建文帝由此把北平府和周圍與朱棣親近的將領、官員都調走,燕山三護衛也是一削再削,以至於朱棣身邊只剩下了幾百王府護衛。 可以說朱棣裝瘋喫的豬屎裏,有一半是暴昭給塞得。 同年九月,朱棣發起靖難之役,建文帝在真定府設置平燕布政使司,讓暴昭以刑部尚書銜兼任平燕布政使,掌管給真定大營籌集兵源、糧餉的各項事務,在第一線跟朱棣繼續作對。 真定大營掐着山西通往河北的井陘道,天然利於不敗之地,而且滹沱河縱貫河北,真定大營也是在其上游,隨時可以經由滹沱河掐斷南下燕軍的糧道。 客觀地評價,暴昭這個平燕布政使的工作乾的很不錯,真定大營雖然屢遭重創,可在暴昭的悉心調配下,從陝西、山西、河南等地運來的後勤物資和徵調的兵員民夫,總是能在短時間內讓其快速恢復元氣。 河北真定大營的暴昭和山東的德州大營的鐵鉉,可謂是朱棣最討厭的兩個人,甚至超過了齊泰、黃子澄。 無論李景隆送多少次,這兩個統籌調度能力max的文官,總是能夠快速地將損失補充上。 靖難之役打到第四個年頭,朱棣盤算着自己已經在戰場上消滅了數十萬的南軍,可這兩座大營還是像鉗子一樣卡在兩側,與何福、平安駐守的徐州大營,形成了一個穩定的三角形口袋陣。 朱棣當然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最終,在姚廣孝的謀劃下,朱棣率領二十萬燕軍主力以不顧一切的姿態長驅南下,自己露出自己後路的破綻,同時猛攻淮澱,逼迫真定、德州兩個大營追上來。 朱棣靠着燕軍高機動能力的優勢,掉頭反咬,形成局部戰場兵力優勢,逐個擊破各支南軍,並且在靈璧決戰一舉擊潰南軍主力,隨後大舉渡江。 平安等諸軍大潰,暴昭也是從正面戰場跟着敗退回南京的,而在李景隆打開金川門投降這個時間點,跟在詔獄裏躺平等死的姜星火不同,不甘心結束反燕大業的暴昭,卻是在兵荒馬亂之際,成功出逃了。 暴昭是建文朝最頂級的資歷大員,而且親臨平燕一線戰場長達四年之久,朱棣都評價是個極其難纏的對手。 暴昭這種人謀劃能力極強,眼光格局都頗爲不俗,且信念堅定、心狠手辣,更何況說不得身邊還有小股從真定大營一路帶過來對他死心塌地的精銳武卒,能造成的危害,實在是不可估量。 解縉繼續說道:“根據王偁所說,近一年以來,那暴昭一直在暗中經營,且在朝中也拉攏了不少勢力,這次要發動,不僅是廟堂上,在士林和國子監等處,一樣有謀劃他們認爲變法會極大損害士紳的利益,而士紳本就心念建文僞帝,一旦矛盾激化起來,他們就會有機可乘。” 姜星火敲了敲椅子扶手,道:“那你怎麼不投奔他們呢?” 解縉苦澀笑了笑:“國師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會投靠他們呢?說的厲害,不過是暗中作祟的蛆蟲罷了,只是那暴昭等建文餘孽,確實在朝廷中有着很大的影響力,他們不是明着要復辟建文,只是攻擊變法,若是如此,對國師的變革大計,怕是有礙。” 姜星火把之前郭璡從國子監帶來的白紙遞給瞭解縉,問道:“這些也是他們的謀劃之一?” 解縉消息靈通,是因爲永樂帝頗爲欣賞他,但在同僚乃至學生中間,解縉其實沒啥人脈,所以郭璡急匆匆帶回來的新鮮情報,其實解縉並不知情。 “這我倒確實不知情,王偁只告訴我,關於發動攻擊時,我需要做的事情。” 姜星火仔細觀察後發現,解縉臉上的愕然並不是裝出來的。 所以,解縉應該只是從王偁那裏知道,他們有全方位攻擊的謀劃,但具體怎麼做,王偁的口風很緊,並沒有告訴他,只告訴瞭解縉他所要做的事情。 “那在他們的計劃裏,你到底要做什麼?” “上書。” 解縉坦誠道:“在【太祖忌日】那一天,他們組織了人,要當着京師所有官員的面,集體哭陵,而我要利用自己的文筆和身份,跟着一起上書推波助瀾.不需要抨擊變法,只需要繼續提我的井田制和周禮就行。” 哭陵是什麼意思? 就是在大明太祖高皇帝的孝陵前哭墳! 這是在全天下人看着的,永樂元年最重要的廟堂活動上,狠狠地抽變法派的臉。 這是要告訴天下人,祖宗之法,不可變! 同時,也暗戳戳地再次昭告天下,朱棣上位,與祖宗之法,不合! 而之所以王偁肯定解縉能參與進來,就是說,需要解縉發表的東西,是一件低風險的事情。 解縉天天抱着周禮和井田制不放,大家都把他當某種意義上的傻子看,所以老調重彈,沒人會把他跟什麼祕密活動聯想起來。 而且,王偁還認準了,解縉在今年董倫致仕告老還鄉以後,在朝中沒了靠山,心裏一定是慌得,而王偁能幫他引薦幾個大人物.這些大人物當然不見得跟暴昭勾結在了一起,但人的關係網絡都是很複雜的。 這裏或許還有個疑問,解縉自己不能改換門庭嗎? 答案當然是不能。 沒有投名狀,沒有中間人引薦,誰敢收解縉啊? 可以說,是解縉自己把自己的路給走絕了,或者說,走通了。 是的,當無路可走的時候,解縉意識到,其實他還有一條光明大道。 給誰當小弟都是當小弟,爲什麼不抱最粗的大腿呢? 這樣就算不是老大,還算個老1.5。 王偁的設想裏,真的沒想過解縉還有“投敵”這個選項。 王偁通過對解縉長時間的觀察,以及解縉發自內心的吐露,堅定認爲,解縉是極不服氣,甚至是嫉妒姜星火的。 以解縉的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向姜星火低頭,投入變法派的門庭呢? 要知道,眼下誰都知道變法隨時可能夭折,得多短視,或者多想權力想瘋了的人,纔會這時候加入變法派啊? 很遺憾,解縉這兩項都佔了。 聽完解縉所瞭解的一切,姜星火眯了眯眼眸,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要做一件大事了。” 卓敬問道:“哪件大事?” “先發制人。” 卓敬遲疑道:“國師,這樣做風險太大了,不如先按兵不動,等榮國公那邊的消息傳回來之後,我們再做決定。” 姜星火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這件事宜早不宜晚,我們要趁他病要他的命。” “可是.” 卓敬還是有些猶豫,解縉反而拱手道:“在下願做國師馬前卒,還請國師吩咐。” “不急,我們有足夠的籌碼。” 姜星火微微一笑:“他們開的這條爛船,早已千瘡百孔,只要我們能抓住一個機會,就可以一舉擊沉。” “機會何在?”解縉眼神一亮。 “不是說祖宗之法嗎?恢復洪武舊制,先從整頓國子監的學風開始。”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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