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此間事了
因爲這些即將被當作殉葬品的人,在被處置的時候都是先被勒死,然後用潔白的布帛包裹起來,再放置到專門的板車上拉走。
但是由於他們一旦出了城門之後,隨時都有可能甦醒過來,這對於整個計劃來說是一個極其嚴重的威脅。
於是,朱楩充分發揮了自己的產業效用,讓自己旗下的麪包工坊參與到此次的計劃中來。
用以堅固的木頭作爲骨架,外面再用柔軟且富有彈性的麪包精心製作成表皮,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打造出了足足三百具栩栩如生的麪包假人。
這些麪包假人裹上白布之後無論是從外觀還是觸感上都與真人極爲相似,幾乎做到可以以假亂真。而在關鍵時刻,這些麪包假人就能派上大用場。
在出城的當日,早便由袁氏百貨的夥計,提前等在東門之外,這些運送着真人的車一輛輛的出了門後,就被這些拉着假人的車一輛輛的替換掉,而朱楩則是故意拉着那幾位協辦官,在送出最後一輛車後,與守衛的士兵們閒聊半晌,給予城門外一些替換時間,這才完成了這場驚天魔盜團的換人大戲。
其實在這之中還有兩個關鍵的位置產生着串聯,一個便是從宮裏將假死的三百人運出城的這些力夫,一個便是替換後將假人送去孝陵的力夫,這兩處朱楩使用的力夫也不是一般人,正是他的特種部隊隊員。
這些特種部隊的隊員們,在朱楩那宛如精妙棋局般的運作之下,自那城外招募行動伊始,便如同施展出了神奇的魔法一般,讓原本看似雜亂無章的一切都逐漸變得井然有序且極爲合理。
朱楩深知此次所要拉運的乃是令人避之不及的死人,正因如此,實際上許多城外的力夫皆是極不情願接下這份苦差的。
要知道,對於那些普通的家庭而言,一輛車便是他們維持生計的重要工具,平日裏大多用來拉載貨物以換取些許生活費用,倘若一旦拉過死人,那麼往後的日子裏,估計都很難再有其他人願意找他們拉貨了,畢竟哪怕是爲皇帝殉葬的祭品,本質上也還是死人啊。
朱楩就憑藉着對老百姓對於這一事情的避諱,巧妙地利用了這一心理特點。安排陳河出面,將這些特種部隊隊員不露痕跡地混入到力夫的隊伍之中。
在定價方面,朱楩更是拿捏得恰到好處,既讓陳河他們要價比平常拉貨時高出一些,但又不會高得太過離譜,以免引起別的力夫爲了這筆佣金混進來了影響計劃。
安排妥當後,他便派遣時刻跟隨在自己身邊的那幾個協辦官中的一人親自出馬,去他安排好的地方,尋找那些安排好的合適的力夫以及堅固耐用的板車。
而朱楩本人則彷彿置身事外一般,將自己與這件事情完美地隔離開來。因此在他的精心策劃下,協辦官們找來的那些前來拉運的力夫們,都是他的特種部隊隊員。
而因爲這些力夫都是協辦官自己去找的,所以他們在參與此事的過程中,朱允炆安排的這些協辦官們也不會產生過多的疑慮,整個複雜的事件就這樣一環扣一環地串聯在了一起。
最後,當那莊嚴肅穆的孝陵前禮部官員們將各類繁複的儀式逐一完成之時,那墓室最外層的進口彷彿被一道沉重的枷鎖緊緊封死,發出沉悶而又堅定的聲響,彷彿在訴說着一段歷史的終結與傳承。
朱楩微微仰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心中彷彿卸下了一塊大石,那緊繃的心絃也在此刻緩緩舒展。
他看着那被封死的入口,心中暗暗思忖,這送進墓中的三百麪包假人,或許真如他所想,能成爲他這兒子向老爹朱元璋盡孝的一種特殊方式吧。
畢竟,老朱生前最後的那兩年,身體狀況已大不如前,牙口不好,食慾不佳,而這些麪包製作得格外軟和香甜,恰好契合了老朱的口味,也讓他對之尤爲喜愛。
禮畢之後,此間事了,朱楩率領着衆人整齊有序地開始返程,返回京城。
一路上,他的思緒卻仍時不時飄回到此前他與朱允炆在孝陵前相對的那一幕。這場由朱允炆特意爲他祖父朱元璋精心籌備的周禮式的殉葬,雖因有遺詔免去了妃嬪的殉葬,但那些無辜的宮女太監們卻慘遭此劫,前後多達將近千人,他們的命運或許在那一刻就被確定了下來。
他只能盡力去拯救一些可能的生命。幸運的是,最終還是救下了其中的一部分,儘管數量有限,但對於他來說,每一條生命都彌足珍貴。
那三百名被救的宮女太監,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朱楩京城邊的那些工坊。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將陸續在這裏醒來,重新面對這個世界。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將會如何走向,更不知道,今天朱楩救下他們這件事,在日後會發揮出怎樣巨大的作用。
而朱楩此刻,也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全然不知這些被他救下的生命即將給他帶來怎樣的驚喜與轉折,他們又會在日後那個自己帶着周妃與欣蘭逃出京城時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北平燕王府內,那一間寬敞且莊嚴肅穆的正堂之中,一個身着黑色布衫的老僧靜靜地端坐在側位之上。
他那枯瘦如柴的雙手,輕輕地盤着一串烏黑髮亮的佛珠,佛珠在他指間緩緩轉動,彷彿承載着無盡的歲月與智慧。此人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卻又透着一股難以捉摸的沉穩,他便是朱棣最爲倚重的賓輔,日後名震天下的黑衣宰相姚廣孝。
而在他斜對面的正位之上,坐着的正是燕王朱棣。朱棣身姿挺拔,眉宇間隱隱透出一股英氣,但此時的他卻雙眉緊鎖,那緊鎖的眉頭之下,一雙眼睛中閃爍着怒火的光芒,相較於姚廣孝的沉穩,他的情緒中更多了一絲無法抑制的憤怒。
“周王乃是本王的弟弟,更是他的親叔叔呀,他怎麼下得去手!”朱棣猛地站起身來,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強烈的憤怒,他那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着,彷彿要將心中的憤懣全部釋放出來。他在這正堂之中來回踱步,眼中的怒火愈發熾熱。
而此刻,那盤着佛珠的黑衣老僧宛如一尊雕塑般,靜靜地端坐在那裏,彷彿世間萬物都無法打擾到他的寧靜。
他那微微低垂的眼眸中透露出一抹淡淡的滄桑,手中的佛珠在昏暗的光線中若隱若現,隨着他輕輕的搖頭,那佛珠也隨之微微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深吸一口氣說到:“沒想到這麼快就已經動手了,這位新皇還真是果決啊,毫無半些遲疑就這般行事,全然不顧及親情的存在。”
朱棣此刻心中的怒氣依舊如同熊熊烈火般未曾消退,他停下腳步,彷彿要將內心的對於他這大侄子的憤懣通過這個動作發泄出來。
他轉過身來看着姚廣孝,此時憤怒還未消散,又想到周王朱橚現在已被朱允炆關到了宗人府裏,有些無奈的說到:“周王一直以來就只喜歡那些花花草草,即便對於他王府裏那些繁雜的政事也不多問,他怎麼可能會有謀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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