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到來

作者:宗辰
“這摺子,早就該來了。”

  劉瑾看到南京都察院的幾個御史的聯名奏摺的時候,臉上一陣喜色,這可是好事啊。

  陛下看了這道奏摺,定然龍顏大悅的。

  “陛下,喜事,喜事啊。”

  劉瑾拿着摺子就往後花園跑。

  如今的正德,平日裏,大多數都是在後花園玩耍的。

  御花園,也被正德給弄的烏煙瘴氣的,還有宮女太監穿着百姓的衣服打扮,在後花園叫賣擺攤。

  可以說,好好的一個幽靜的御花園,現如今,弄的是烏煙瘴氣的。

  “什麼喜事?”

  正德正在這羣假的攤位前晃盪,不由得扭頭,看着一路狂奔而來的劉瑾,眉宇間,也閃過了一絲好奇。

  “是南京那邊來的摺子。”

  劉瑾笑眯眯的把手中的摺子雙手呈上,道:“陛下您看看就知道了。”

  饒有興趣的接過摺子,翻看了下,正德的臉上果然出現了一絲的笑意,只是,卻又帶着一絲的迷茫:“這最後署名的四個御史,朕好像在哪看到過,有點印象,可就是想不起來了。”

  “陛下,您日理萬機的,哪能記得這等小事啊。”

  劉瑾嘿嘿笑着,往上湊,道:“可,奴才卻是對這幾位署名的御史有那麼一絲印象的。”

  “當初,南京都察院,參奏曾大人的摺子,最後的署名,就是這四位御史和右僉都御使牛景德的。”

  “現如今,卻是這四位御史,反過來參奏牛景德威逼他們污衊曾大人了。”

  聽劉瑾這麼一說,正德才楞了一下,趕緊打開奏摺,仔細的看了起來,原來,剛纔這位爺根本就沒仔細看奏摺。

  這也難怪,若是仔細看奏摺的話,只要看了裏面的內容,正德也就不會在問剛纔那等問題了。

  “好,好啊。”

  仔細看完奏摺,正德猛的把奏摺合攏,大聲叫好起來:“這四個御史,最初受牛景德威逼利誘,污衊他人,雖可惡至極,然,其能及時悔改,卻也算尚且有幾分未泯的良知。”

  “只是,這牛景德,卻着實可惡,身爲都察院的右僉都御使,坐鎮南京城,卻做出如此事情來。”

  “若是不予嚴懲,天理難容。”

  正德這一開口,就直接把牛景德等於是給斷了後路,從一個皇帝的嘴裏說出天理難容這樣的話來,可想而知,牛景德,還能有好果子喫嗎?

  “陛下,按照那四位御史所言,牛景德背後,定然是還有人指使的。”

  劉瑾雙眼冒着精光,查案,這可是好差事啊,最起碼,可以撈不少好處的。

  而且,東廠的詔獄到現在還沒拿人開過刀,劉瑾正想找人試試呢。

  “這羣混賬東西。”

  一聽劉瑾提起這個,正德立時暴怒了起來:“結黨營私,污衊朝廷大臣,此等臣子,留在朝廷上,也是玷污了朝廷。”

  “查,此案交給旁人,朕也不放心,你東廠去查此時,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朕到是要瞧瞧,是誰敢在背後如此猖狂,竟然想要栽贓陷害朝廷大臣。”

  這事,並非是牽扯到了曾毅,正德才會如此震怒的,若說是牽扯到曾毅,這,只能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而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下面的臣子,竟然欺騙到了他這個皇帝的頭上來了。

  臣子們欺上瞞下的事情,並非是沒有發生過的。

  只是,正德卻是容不得被臣子們欺騙的。

  “陛下您放心,老奴定然會把這件事給查的清清楚楚的。”

  劉瑾趕緊應聲:“只是,那四個聯名具奏的御史,該當如何處置,還請陛下示下。”

  到不是劉瑾連這點小事都要請示正德,而是這四個御史,既然聯名參奏牛景德了,那,不用多問,肯定是已經投效了曾毅。

  劉瑾不清楚曾毅的意思,這四個御史到底該怎麼處置,他自然不能擅自決定了。

  是以,還不如問問陛下是什麼意思。

  “這四個御史。”

  正德皺了皺眉頭,道:“既然是南京都察院的,免了牛景德的右僉都御使之職,從南京押回,讓曾毅暫以左僉都御使之職坐鎮南京都察院。”

  哪個官職,該坐鎮哪裏,這都是朝廷早有定製的。

  而左僉都御史雖然比右僉都御使地位高一些,可,其卻不能坐鎮南京都察院,因爲這都是定製了。

  是以,曾毅現在,只能是暫坐鎮南京都察院。

  可,雖然如此,這個暫坐鎮要到什麼時候,就沒人知曉了。

  這就好比一個知府自然比知縣官職大,可,若是讓一個知府去坐鎮一個縣,這是降職了,而且,也不和規矩。

  曾毅在京城都察院,除去左都御史外,現如今,他這個左僉都御史就是最大的官職了,可是管着整個都察院的。

  是以,只能是讓其暫坐鎮南京都察院。

  “是,老奴明白了。”

  劉瑾點頭,正德的意思很明顯了,牛景德押回京城,交由東廠審問,而那四個御史,就要看曾毅的意思了。

  若是曾毅願意,那麼,這四個御史,則跟着牛景德一起,被押回京城,若是曾毅另有打算,那,這四個人的事情,就功過相抵,沒人會在追究的。

  不得不說,劉瑾辦事的速度,是極快的。

  也或者說,劉瑾是在刻意討好曾毅。

  這邊,正德的話剛說完,那邊,劉瑾就讓人擬了聖旨,交予正德過目後,由內閣明發天下,同時,讓東廠的人帶着聖旨,快馬加鞭,直奔南直隸而去。

  京城,這道聖旨,只是引起了小小的波瀾而已。

  現如今的京城官員,一個個的自顧不暇,誰還有心情去關心這事?

  更何況,早在半年前,牛景德聯名參奏曾毅的時候,京城就已經有不少官員知道這事情最終的結果了。

  倒不是說曾毅是權臣,容不得旁人蔘奏。

  從始至終,直至現在,曾毅也沒有表現出什麼權臣該有的特徵,甚至,曾毅還官聲在外。

  問題是,牛景德等人的聯名參奏,明顯是刻意污衊的。

  曾毅在南直隸到底如何,自有公論,且,從南直隸查出了千萬白銀,這一點,就足以證明,曾毅在南直隸,沒有做錯。

  或許其行爲有些出格,但是,年少輕狂,就連內閣,也容忍了,畢竟,其本質,還是好的。

  而牛景德等人的奏摺,卻是忽略了這點,把曾毅的所作所爲給放大了無數倍。

  當初,不少官員就有料到,曾毅動牛景德等人,那是遲早的事情。

  以曾毅的秉性,你若是實打實的參奏,沒有任何的杜撰,他或許還不會理你,但是,你若是誣告,曾毅是絕對不會手軟的,這也是百官對曾毅性格的一個瞭解。

  只是,百官並不知道曾毅是準備以什麼樣一個理由動手的罷了,而現在,卻是知道了。

  是以,在京城引起的波瀾,也僅此而已,知道曾毅以什麼樣的手段對付牛景德罷了。

  旁的,也唯有一座老宅子內,一老臣的一聲嘆息罷了。

  東廠是快把加鞭趕去南直隸的,其速度,甚至比錦衣衛傳遞消息的速度還要快上那麼一些,這是劉瑾刻意爲之的。

  想要在曾毅跟前表現一下,搶得頭功。

  是以,是在東廠的番子離京一天以後,這消息,才被劉瑾給散播了出去的。

  “你們抓人,直接抓去就是了。”

  東廠的番子,拿着聖旨,到了南京之後,卻是沒有直接去南京都察院抓人,而是先去應天府見了曾毅。

  東廠的番子,在哪裏都能囂張,可是,在曾毅跟前,卻是老實恭敬的很。

  原本,東廠的番子也就知道些情況,不過,外界都是言道,自家廠督和曾毅關係好,可,東廠的番子,卻也有內部傳播的消息,那就是自家提督,還是巴着曾毅的。

  尤其是這次離京,劉瑾生怕手下這幫無法無天的手下在曾毅跟前壞了規矩,是以,還特意囑咐了一番的。

  是以,見了曾毅以後,這些往日猖狂的番子,卻是一個比一個的老實,恭順。

  “廠督讓小的們問曾大人,那四位御史,若是您點頭,小的們就一起帶回京城了。”

  其中一個東廠的小頭目彎腰,卻是不敢看曾毅的臉色的,這也是有規矩的,他和曾毅,錯的太多了,若是敢直視曾毅,那是不敬。

  “那四位御史,雖有過錯,然,並非其本意,且,已經幡然悔悟,也算功過相抵,若有懲處,也由都察院內部即可。”

  “你等案聖旨行事即可。”

  曾毅也不是絕情之人,既然那四個御史按照他的意思行事了,那,他自然是要護着他們一護了。

  而且,經此一事,誰都知道這四個御史,已經投靠了曾毅,而這參奏牛景德的摺子,就是他們的投名狀。

  曾毅也不怕他們日後在自己麾下使壞。

  僅此這一次,就足以使得這四位御史的名聲有損了。

  日後,只要自己一視同仁也就是了,其四人,除非是真的不要官聲,不要臉面了,若不然,是萬萬不能在投效旁人了。

  這就好比是招降,一次你招降了,可以爲改邪歸正,再次,你又如此了,那,別人就該看不起了,官場上,也是如此,站隊,很重要的。

  若是他們日後真敢在曾毅麾下使壞,旁的勢力,也沒人敢接納他們了。

  “是。”

  幾個東廠的番子也明白曾毅的意思了,感覺點頭,然後,領頭的番子屏退了跟在他身邊的幾人,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雙手奉上:“這是廠督讓小的交給大人的。”

  曾毅微微點了點頭,旁邊站着的梁猛上去,把盒子接了過去。

  “小的告退。”

  那東廠的番子躬身,緩緩退了出去。

  “大人,這下您可就威風了。”

  梁猛嘿嘿笑着,剛纔那東廠番子的話,他可是也聽着的,自然知道,自家大人要坐鎮南直隸了。

  梁猛可是不懂那麼多的,只以爲,曾毅是又升官了,卻是忘了,其實,曾毅一直以來,以左僉都御使的身份,就能插手南京都察院的事情的,只不過,沒有插手罷了。

  這道聖旨,有或者沒有,其實,都一樣的。

  ……………………………………………………………………………………

  東廠的番子從應天府出來,沒做休息,就直奔了都察院而去。

  剛在都察院門前下馬,東廠的番子就拿出了聖旨,雙手捧着,腳下不停,往都察院內闖着,同時,大聲道:“聖旨到,南京都察院右僉都御使牛景德接旨。”

  這番子的聲音極大,只是這一腔,整個都察院內就全都聽到了。

  不由得,所有御史都楞了一下,尤其是聯名參奏牛景德的四位御史。

  聖旨直接下南京都察院的情況,可是很少的。

  尤其是來找右僉都御使的,這讓南京都察院內的一衆御史稍微一愣,有聰明的,已經大概猜出了什麼。

  畢竟,牛景德和曾毅之間的事情,也並非是什麼隱祕。

  只是,讓南京都察院內御史喫驚的,則是沒想到,這事,來的這麼突然。

  皇帝的聖旨,肯定不會是讓牛景德升官的,畢竟,若是牛景德有那能耐,也不會半年內整天愁眉苦臉,甚至,已經蒼老了許多。

  只是,雖然南京都察院的御史,也都知道,牛景德這個右僉都御使遲早會被曾毅算賬的,可是,這一天突然這麼來臨的時候,卻顯得有些不解了,畢竟,來的毫無徵兆。

  四位御史的奏摺,是不可能經過南京都察院的,是直接送去了戴珊的跟前,而現如今,都察院內,曾毅不在京城,也就戴珊一個高官了。

  是以,這奏摺,沒那麼多人經手,直接進了內閣,然後,送進宮去了。

  就算有消息泄露,傳回,可是,也比不上這奏摺進宮的速度啊。

  早上,戴珊見到的奏摺,之後,直接送去了內閣,而在內閣也沒做耽擱,直接送去的司禮監。

  有了內閣的提示,這奏摺,司禮監的小太監是直接送到了劉瑾的跟前的。

  然後,皇帝見後,下旨,直到此時,還不到正午。

  之後就是劉瑾讓東廠的番子,帶着聖旨快馬加鞭敢來南京了。

  就算京城那邊有消息傳出,可,也趕不上東廠快馬加鞭的速度啊。

  東廠的番子在正堂等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牛景德才顫顫巍巍的出現。

  可以說,這半年的心裏煎熬,把牛景德的身子骨,也快給熬壞了。

  “臣都察院右僉都御使牛景德,恭領聖旨。”

  牛景德顫顫巍巍的跪下,心裏,其實,已經知道,這或許,是對他的宣判了。

  “奉天承運………都察院右僉都御使牛景德坐鎮南京……不思上報皇恩……污衊……着,革去官職,交予來人帶回京城,由東廠審問……。”

  牛景德聽完聖旨,只是長嘆了口氣,並沒有說什麼,只不過,臉色卻是陰沉的可怕,原本,他還想着,若是由刑部或者其他衙門的話,他背後之人,或許還能護他一護。

  可,落在東廠的手裏,誰也救不了他了。

  “牛大人,請吧。”

  宣讀聖旨的番子把聖旨塞到了牛景德的手裏:“若是牛大人不信,不妨自己看看這聖旨。”

  南京都察院的事情,可是沒什麼保密的。

  在第一時間內,就傳遍了整個南京城。

  牛景德被帶回京城,意味着曾毅的反擊來了,同時,或許,這個反擊,只是開始。

  誰都沒想到,曾毅來南京半年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殺招,直接抓了牛景德。

  而從此,也意味着,南京都察院,肯定是曾毅掌控了,而且,絕對沒有第二個聲音了。

  若是牛景德還是右僉都御使,那,其雖然比曾毅的地位要低一些,可,其畢竟是名正言順的坐鎮南京都察院,還能和曾毅鬥上一鬥。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強龍不壓地頭蛇。

  可現在,牛景德都被押回京城了,剩下的都察院的那幫御史,誰還敢和曾毅鬥?

  現如今,南京的官員,卻是不知道牛景德被抓的具體原因的,只是爲那另外四個御史沒被抓,感到不解。

  不過,也有官員,想到了或許是那四位御史是投效了曾毅的原因,所以,纔沒被抓。

  總之,具體的原因,現如今,南京雖然是事發地,可是,整個南京城,知道的,卻沒幾個人。

  “咱們果然賭對了。”

  裴、越、懷、羅四位御史,在都察院內,卻是長出了口氣,他們敢用名聲被損的風險去參奏牛景德,可也是承受不小壓力的。

  若是他們如此做了,曾毅不庇護他們,那,他們幾個,可就真的是完了。

  現在看來,只抓了牛景德,而提都沒提他們幾個,顯然,還是因爲曾毅的原因起了作用。

  “只不過,咱們的名聲,怕也是不行了。”

  “日後不管如何,咱們,都是綁在曾毅這條船上了,就算人家瞧不上咱們,咱們也只能是這條船上的了。”

  裴姓御史開口,卻是帶着一絲的無奈,曾毅這次若是不庇護他們,讓他們也被抓,日後,被放出來了,那,他們和曾毅無關,可,這次,他們沒被抓,不管內情如何,他們的身上,肯定是要打上曾毅的標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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