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謀

作者:宗辰
“失敗了?”

  京城皇宮當中,劉瑾有自己專屬的房間,此時,正斜躺在牀上,身上蓋着一層的薄被。

  下面,則是站着兩三個小太監,如今的劉瑾,宮中大多數的太監,都是他的人,至於那些個新進宮的小太監們,更是如此,以攀上劉瑾爲榮。

  至於那些個老太監們,有權的,差不多都被劉瑾給排擠的差不多了。

  而現如今,能在宮中站得住跟腳的,要麼,是劉瑾的人,要麼,就是當初同樣在東宮伺候過當今聖上的老人了。

  這樣的人,平日裏,說起來,也和劉瑾有幾分交情的。

  且,劉瑾也知道,凡事,不能做的太絕了,尤其是那幾個老友也知道輕重分寸,知道以誰爲尊。

  是以,劉瑾在宮中說話,可是從來沒什麼顧忌的,也不必小心什麼,他根本不怕有人偷聽。

  “是。”

  其中一個靠前站着的小太監渾身都有些發抖,事情辦砸了,指不定,老祖宗怎麼發火呢。

  “沒說動?”

  劉瑾卻是仍舊不陰不陽的追問。

  “原本,是說動了,可,他老師那裏,說不通。”

  小太監苦着一張臉,原本,他也以爲成功了,可誰能想到,最後,別說是其他了,就是這個好不容易聯繫上的棋子也跟他翻臉了。

  “這也怨不得你。”

  劉瑾臉色平靜:“雜家就猜到了,會有這麼一出。”

  “那小子,你能說動,可那些老傢伙,任你舌燦金蓮,也是說不動的。”

  劉瑾的聲音很平淡,甚至,根本聽不出絲毫的情感。

  “這些個老狐狸,豈會是那麼容易說動的?”

  “說動了,倒是不正常了。”

  聽劉瑾這話的意思,其實,原本就沒抱有什麼期望。

  “是,是,老祖宗英明,老祖宗聖命。”

  靠前站着的小太監連連拍着馬屁,既然劉瑾這麼說了,那,這件事情辦砸了,也就沒他的什麼事了。

  “這事辦不成,也怨不得你。”

  果然,劉瑾終究是說出了這句話,讓這靠前的小太監心裏總算是有一塊大石頭落地了,甚至,跪在地上給劉瑾坑頭謝恩了。

  “這事,你也算是有功了,雖說沒成,苦勞還是有的。”

  “有功,要賞。”

  劉瑾掐了個蘭花指,聲音尖細:“賞。”

  立時,就有侍衛從外面進來了,手裏拿着托盤,有兩個金元寶在上面。

  劉瑾可是很在意排場的,有些事情,都是平日裏就有準備的,尤其是他住的這個地方,別看擺設都很簡單,可,只要劉瑾說一個賞字,肯定有侍衛端着金銀出來的。

  “謝老祖宗恩典,謝老祖宗恩典。”

  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連連衝着劉瑾磕頭,這完全是喜從天降啊。

  “這功,賞了,過,也該論論了。”

  劉瑾的聲音中仍舊聽不出生氣的意思,只是,這話,卻是讓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錯愕,已經拿到手裏的兩個金元寶,也掉在了地上,根本就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來的。

  “這事,你辦不成,雜家不怪你,可你在雜家跟前拍着胸脯保證,害的雜家白白信了你一次,卻是真真的可惡啊。”

  “拖出去,打。”

  劉瑾掐着蘭花指,最後這一個打字,卻是喊出來的,聲音尖細無比。

  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連聲音都沒來得及喊出來,就被侍衛給捂着嘴給拖了出去,既然劉瑾只說了一個打字,而沒說打多少,那,也就意味着這個小太監就此,將會從宮中徹底消失了。

  “這元寶,你拿着吧。”

  劉瑾又恢復了平和,衝着屋內剩下的一個小太監開口:“看你樣子,害怕雜家?”

  “老祖宗威嚴。”

  這剩下的小太監雖然害怕,可卻也算是聰明伶俐,趕緊道:“老祖宗身上有一股子的不怒自威,別說是孩兒了,就是朝廷大臣們,見了老祖宗,心裏,也是有畏懼的。”

  “好,好。”

  劉瑾哈哈哈大笑了起來,這話他聽着舒坦,喜歡。

  “痛快。”

  劉瑾笑着,一隻手掐着蘭花指,往外點了一下:“你這小傢伙,倒是會說話,也不枉乾爹白疼你一場。”

  劉瑾的乾兒子,可是不少的,或者說,只要是宮中有權力的太監們,哪個,都是有乾兒子的,而且,是成羣結隊的,甚至,就是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有多少的乾兒子,由此,可見這種關係有多牢靠。

  “日後,跟在雜家身邊伺候吧,學着點,雜家跟前,別玩那些虛頭巴腦的,不然,乾爹可是不能饒了你的。”

  劉瑾這一句話,就等於是把這個小太監的地位給提升了不少。

  跟在他身邊,那就等於是他的親信了,這可是多少小太監們都盼不來的事情。

  “孩兒謝過乾爹。”

  小太監大喜,趕緊跪在了地上,衝着劉瑾磕頭:“乾爹放心,孩兒肯定不敢欺瞞乾爹什麼的,況且,乾爹英明過人,什麼事,也都是瞞不過乾爹的。”

  “你這孩子,倒是討喜,不過,這話,也是實話。”

  劉瑾笑着,卻是點了點頭,他若是真的那麼容易被欺瞞,也就不可能有今天這個地位了。

  “那老傢伙,雜家,可是給過他機會了。”

  劉瑾笑着,看着屋中的蠟燭:“你說,雜家該不該收拾他們?”

  劉瑾問的是什麼,這小太監自然知道,這事,雖然是剛纔那個被拖出去的小太監管着的,可是,他也是知道內情,從旁協助的。

  “這事,可就看乾爹您的意思了。”

  小太監笑着:“乾爹您要是不想在見着他們了,那,他們自然是不會在出現了。”

  “他們可是朝廷大員,雜家不過是一個太監罷了,無根之人,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啊。”

  劉瑾嘆氣,不知道這話是真這意思,還是怎麼個意思的。

  這小太監卻是聰明的很,知道,這是在考校他了,別看剛纔劉瑾說了讓他跟在身邊伺候,可,若是通不過這考校,剛纔的那話,就等於沒說。

  咬了咬牙,小太監卻是狠了心,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一眼劉瑾,又趕緊低頭跪好,道:“孩兒倒是在聽過一則謠言,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既然是謠言,說出來聽聽,權當是解悶了。”

  劉瑾仍舊是盯着屋中的蠟燭,只不過,雙眼卻是微微眯了一下,這小東西,有點意思了。

  “現如今,天下的人,都稱呼乾爹您是站皇帝。”

  小太監說完這話,趕緊擡頭看了劉瑾一眼,見其沒有吭聲,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不過,既然是狠心說出來了,那,就不敢停,繼續道:“您伺候陛下,盡心盡力,且,陛下對您,也是信任有加。”

  “是以,百姓才這麼稱呼您,可見,乾爹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了。”

  說完這話,小太監就不在吭聲了,他可是機靈的很,甚至,在進宮之前,還是讀過書識過字的,只不過,後來出了意外,才進宮的。

  只不過,這讀書識字的事情,自然是要瞞着的。

  也正因爲此,他知道,過猶不及,這些話,就足夠了,若是成,那,日後他就真是一飛沖天了,若是不成,一番責罰,怕是少不了,不過,應該也不會太狠,畢竟,他這可都是在拍劉瑾的馬屁的。

  “你這孩子,倒是膽大。”

  “伺候陛下,那是乾爹該做的事情,豈能不盡心盡力?”

  “站皇帝,這可是不敢說的。”

  雖然嘴裏說着不敢說,可,劉瑾的臉上,明顯不是不敢的表情,相反,甚至帶着一絲的興奮,雙眼中也是光芒閃爍。

  “可識字?”

  這話,自然是劉瑾詢問跪在地上的小太監的了。

  “進宮之前,識過一些字的。”

  小太監心裏激動,知道,他賭對了,劉瑾那是什麼人,滿朝文武,甚至說是宮裏宮外誰不知道?也就一個當今聖上被瞞着的。

  是以,掐準了這點,小太監纔敢說這些話的。

  “識字好啊。”

  劉瑾點了點頭:“日後,在乾爹身邊,替乾爹出謀劃策,摺子批紅吧,乾爹年紀大了,這字啊,看不清了。”

  “是。”

  小太監又衝着劉瑾磕了一個頭。

  至於劉瑾,根本就不擔心這小太監是不是什麼細作之類的,只要是進了宮的,和以前的身世,也就沒什麼干係了。

  更何況,劉瑾對他自己有着強烈的自信,他有足夠的權力,下面的這些個人,只會是巴着他的,不會有二心的。

  “伺候雜家休息吧。”

  劉瑾嘆了口氣,其實,他的年紀可是不小了,尤其是太監,原本,身子骨就不會太好了。

  小太監立時上千,替劉瑾掀開了薄被,然後一件件的除去身上的衣服。

  不過,被子掀開以後,屋子裏立時就瀰漫着一股子的尿騷味,太監身上,都是有這股味道的,尤其是被窩裏。

  “留不得啊。”

  劉瑾最終,睡前,說了這麼一句話。

  小太監楞了一下,然後躬身,道:“孩兒明白了。”

  “明個,拿着雜家的牌子出宮一趟,交給東廠去辦。”

  說完這話,劉瑾就不在吭聲了。

  小太監躬身,然後緩緩的退了出去,劉瑾剛纔最後的那幾句話,自然是指的這次原本拉攏的幾個朝廷官員了。

  “陛下,這是曾大人的信。”

  同樣是皇宮當中,有錦衣衛的人出現在正德的寢宮當中,這,也是正德允許的事情,這些個錦衣衛,也是在保護他這個皇帝的安全,同時,也是一場佈局,揪出謀後之人,這佈局,正德是知曉的,只不過,具體細節,還是曾毅負責的。

  “哎。”

  正德接過書信,看了以後,長嘆了一口氣,往日裏頑劣的表情也消失不見,反倒是帶上了一絲的無奈和感嘆之色。

  “都離京了,還操着心。”

  “朕就那麼不讓人放心嗎?”

  正德嘆氣,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對曾毅信上的內容有所不滿,不過,隨即,卻是又自己苦笑道:“不過,朕,的確是讓人不能放心的主啊,只是,難爲了曾大哥了。”

  正德是頑劣不假,可是,卻也知道,曾毅可是從沒強行干涉過朝政的,尤其是在錦衣衛的改革上,更是有互相牽制的作用。

  朝廷的局面,正德,是看的清楚的,只是,他心不在此,懶得去管,懶得去過問。

  “宮中,最近有什麼動靜嗎?”

  正德把曾毅的書信在蠟燭上點燃,緩緩開口詢問旁邊站着的錦衣衛。

  而正德所詢問的,自然是宮中的那幾個潛伏進來對他這個當今聖上圖謀不軌之人了。

  “沒有。”

  錦衣衛搖頭,道:“若非是之前有他們的把柄,根本就不能從平常看出什麼來,他們和宮中的宮女侍衛等都一模一樣,平日作息什麼的,也沒人聯繫他們。”

  “高明啊。”

  正德冷笑,越是這樣,才越是能肯定對方對害他這個當今聖上有多大的決心。

  潛伏不動,這,證明對方有一套十分嚴密的計劃,現如今,這個計劃指不定在大明朝的哪個旮旯裏運行着呢。

  越是這樣,其所圖謀的,可就越大。

  “盯緊點。”

  正德交代了一句,雖說知道錦衣衛肯定會盡心的,可,事關自己,還是免不了叮囑一番。

  “陛下放心,時刻盯着他們呢。”

  錦衣衛迴應,卻是知道,對方這纔是高手,能幾個月甚至一年半載的沒有動靜,這樣一來,就算是偶爾行動一次,有留下線索,可是,若查過去,指不定,真就以爲是湊巧了,若不然,其平時怎麼會那麼規矩。

  有幾個能夠想到,其竟然會因此幾個月甚至一年半載,纔會出手一次?這,是何等的計劃啊。

  就是在錦衣衛當中,這種佈局,也是不常見的,而往往,一旦出現這種佈局,那,就是非常重要的情況。

  就錦衣衛曾發現的這種情況來看,隱藏如此隱祕,如此耗時間的,最後,無一不是讓人匪夷所思的大案。

  不過,此案,敢謀害當今聖上,原本,就是驚天大案了,只是,不知道,最終對方到底怎麼圖謀的。

  這點,這些個普通的錦衣衛,是不知情的,他們都是輪流分別監視的,幾個人之間,除非必要的情況,其餘的任何信息,都是不能互通有無的。

  甚至,這件事,太過重要,背後,指不定還有他們不認識的同僚在監視着他們,這也未可知。

  這種情況,並不少見的,去探查一些大案的時候,有時候,往往會分批次的派出好幾波人的。

  這幾波人之間,並不是都知道對方身份的,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這,也是一種策略的。

  “下去吧。”

  正德擺了擺手,示意錦衣衛官員退下,自己一個人,卻是坐在龍牀上發呆了一會,然後,才躺下睡覺的。

  “這消息,可是要想辦法傳出去的。”

  宮中的某處角落,有太監低語。

  “如何傳?”

  “那小雜種已經得了劉瑾的命令,明個一大早,指不定就出宮了,咱們哪能那麼容易出宮啊,肯定是趕不上的。”

  另外一個聲音,聽起來,倒是有些像是宮中的侍衛。

  “他就算是急着出去,也沒什麼,東廠番子,在怎麼囂張,也不敢無緣無故的去抓朝廷大員。”

  “他們也是需要時間的。”

  “咱們儘快把消息送出去就成了。”

  這對話的內容,若是讓劉瑾聽到了,定然是要震驚的。

  平日裏,劉瑾可是自負的很,尤其是在宮中,他不認爲有人能夠偷聽到他的話,甚至,也不認爲有哪個太監敢和他作對。

  劉瑾,現如今儼然已經是宮中的太監頭子了,哪怕是以前同在東宮伺候當今聖上的幾個老朋友,也都低他一等的。

  誰敢得罪他劉瑾,那,就是找死的行爲,弄死幾個太監,對劉瑾來說,甚至比踩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最起碼,踩死一隻螞蟻,劉瑾還要親自下腳用力不是,弄死幾個太監,他只用一句話就成了。

  而且,這宮中的水井、池塘,可是從不缺死人的。

  甚至,宮中有這麼一句話流傳,宮裏的所有水井,都有冤魂的,他們喝的井水,可都是不乾淨的。

  且,劉瑾也很小心的,他身邊伺候的太監侍衛之類的,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可以說,絕大多數,都的新進宮中的。

  至於以前宮中的老人,則是都被他排斥了他的,這也很正常,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在宮中,是爲容易體現出來的了。

  對他們有恩,且,自己又是宮中的權威,這些小太監們大多數都是剛入宮,沒什麼勢力,此一來,自然不怕他們有什麼差池了。

  可,今天這事,若是讓劉瑾知道了,那就是對他的打臉了,而且,還是左右開弓輪流打臉。

  在屋中談論的事情,只有兩人知曉的事情,竟然這麼快就傳了出來,而且,還不是兩個當事人透漏出來的。

  這事情,透漏着一股子的陰森,透漏着一股子的詭異的,任誰碰到這樣的事情,怕是都要忍不住打個寒顫吧,這事,太過奇怪,太過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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