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攀附

作者:宗辰
“咱們的計劃,可是不好進行了啊。”

  京城,劉瑾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雖然是靠在躺椅上的,可,卻是帶着一股子的憂愁。

  “公公,這事,急不得。”

  旁邊有官員安慰劉瑾,至於原因,卻是沒提的,只要不是傻子,這段時間,京城內出的事情,都看的清楚局勢。

  甚至,已經有不少官員後悔了。

  原本,還想着劉瑾能鬥贏百官,跟着好喫香的喝辣的的,可,誰曾想,曾毅竟然出面了,而且,其意思很明顯,就是在支持百官的。

  這樣一來,還鬥什麼鬥?

  劉瑾就算是能斗的過百官,可,卻是絕對滅不了他們的,曾毅在後面瞧着呢。

  只要不能徹底把那些反對他的官員給斬草除根了,那就是禍端。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甚至,一些投靠了劉瑾的官員,後悔的同時,心裏更是不停的詛咒曾毅,你要是不管,那就一直別管,要是管,那就早些露個面,吱一聲啊,這不是害人的嗎?

  只可惜,他們已經投靠了劉瑾,此時,在想回頭,卻是沒有機會了。

  先不說,他們若是回頭,百官那裏,昔日的同僚,肯定不會待見他們的,畢竟,這個時候回頭,誰都知道是因爲什麼。

  且,不管如何,他們的身上,都是有了污點的。

  這些先不提,他們敢回頭,劉瑾就第一個饒不了他們的。

  是以,他們現在雖然有些已經後悔了,可,卻也只能是硬着頭皮了。

  “其實,這事,公公着相了,咱們並非是沒有對方他們的機會了。”

  旁邊另外一個官員開口,卻是兵部右侍郎焦芳,此人是現如今投靠劉瑾身邊的朝廷唯一大員了,不過,現如今,朝廷當中,還是沒有鬧的人盡皆知的,還是處於祕密投靠狀態的。

  “哦?”

  一聽自己麾下唯一的朝廷大員開口,劉瑾的神色立時精神了許多。

  “焦公有何高見?”

  劉瑾在焦芳姓氏的後面加了一個公字,這,已經是很大的恭敬了,尤其是對文人而言。

  “算不得什麼高見,只是,看透了一些東西罷了,這些,其實對公公而言,不算什麼的,只是,公公平日裏伺候陛下太過繁忙,沒時間去想這些罷了。”

  焦芳倒是會說話,先用好話把劉瑾給高捧了一番,這,卻是顧及了劉瑾的面子,不管是誰,聽了這話,都會高興的吧。

  說完這話,焦芳方纔接着道:“不知道公公注意到一件事情沒有?”

  “何事?”

  劉瑾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一來,是剛纔焦芳的話,給足了他面子,二來,劉瑾雖然貪財戀權,可,卻也是想要學古人禮賢下士。

  是以,劉瑾這虛心請教,可並非全都是裝出來的。

  “之前,無論公公您做什麼事情,曾大人何曾有過干涉?”

  焦芳卻是聰明的很,有些人,能夠得罪,有些人,不能得罪。

  就看劉瑾,曾毅這麼的落了他的面子,可,哪怕是在背後,劉瑾也不敢說曾毅一句壞話,至多,是抱怨幾句,可,卻也不敢偷罵曾毅,甚至,抱怨的時候,也是稱呼曾大人的。

  這種情況下,焦芳也不傻,不像是一些下面的番子或者看不透情況的官員,想着當着劉瑾的面,去罵曾毅,以此來討好劉瑾

  豈不知,連劉瑾,都不敢偷偷罵曾毅,還要尊稱一聲曾大人,他們這麼做,萬一傳出去,可不是作死的節奏嗎?

  聽了焦芳的話,劉瑾的雙眼有些發亮,身子往前傾,看着焦芳,不過,卻沒有在吭聲。

  “很明顯,曾大人,並非是閒人,或許,他一直關注着朝廷局勢,可,那也只是掌控大局罷了。”

  “畢竟,曾大人有先帝賜予的金牌在身,且,又有當今聖上的隆寵,自然是不敢辜負聖恩,要看着些朝廷局勢,不至於朝局大亂。”

  “而只要是在朝局穩定的情況下,不至於朝局打亂的情況下,那麼,無論公公您做什麼,想來,曾大人都是不會干涉的。”

  “上次,先是百官跪諫,那次,曾大人曾料事如神,提前有所準備,後,又是公公您抓了馮歸。”

  “這,在曾大人看來,自然是您和朝廷大臣之間的碰撞劇烈爆發的前奏。”

  “且,估摸着公公您的動作太大了,讓朝堂當中充斥了血腥,怕事情鬧的太大,是以,纔會讓曾大人出面干預的。”

  “若是公公您日後您在雷霆出手的時候,稍微留些情面,大多都丟官罷職,逐出朝堂,也就是了,這樣一來,不見了血腥,想來,曾大人就不會在干涉了。”

  焦芳說的很是委婉,可,劉瑾也聽出來其中的意思了。

  這是在告訴他,上次,抄家滅族,的確是太過了,文官畢竟不是武夫,敗了,讓其遠離朝堂也就是了,至多,也就是流放。

  可,若是見了血腥,這,就不好了,有違了文官直接的規矩,尤其是抄家滅族這種事情,更是百官所排斥的。

  “焦公所言,讓瑾茅塞頓開。”

  劉瑾起身,衝着焦芳躬身行了一禮,神情鄭重。

  這,卻是劉瑾對他自己的要求了,禮賢下士,劉瑾是閹人,是戀權貪財,可,卻有自己的希望,那,就是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劉瑾禮賢下士。

  讓天下的自命不凡的讀書人,都聽命於他們平日裏所看不起的太監。

  這兩者,聯繫起來,禮賢下士,卻又有一些仇恨的心思,看似有些古怪,可,事實,的確如此,若不然,豈能說太監們的心理,都是有些變態的。

  “公公折煞下官了。”

  焦芳趕緊起身,雙手扶住了劉瑾。

  雖說他自認他說的這些,對劉瑾的幫助不小,可,卻也不敢受了劉瑾的一禮,若不然,一時,是痛快了,可,指不定就被劉瑾給惦記上了。

  劉瑾畢竟是個太監,其心眼,並不大的,別看其表現出一副胸懷若谷的模樣,可,其真實本心如何,焦芳是清楚的。

  劉瑾這種人,你若是得罪了他,行,現在拿你有用,他不會動你,可,日後一旦沒用的時候,他會立馬報復的。

  “焦公果然大才,今日一語,卻是點醒了雜家啊。”

  劉瑾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方纔嘆了口氣,雙眼熱切的看着焦芳,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小夥子看到了相思之人。

  這眼神,尤其是被一個太監如此看着,就算是善於攀附的焦芳心裏也是一陣發毛的,不過,面上,卻仍舊保持着微笑翩翩的風度模樣。

  “這些,其實,公公都能看透的,就是今天下官不說,過不了幾天,公公定然也能看出來的。”

  “只不過,還是下官剛纔的話,公公平日裏費心伺候陛下,沒心思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這些事情,自然是要下官們去想了。”

  “若不然,什麼事情都勞煩公公了,那,下官等,卻是要慚愧了。”

  焦芳不愧是曾經被譽爲敷衍趨勢之人,善於攀附,其說的話,讓人聽了就是舒坦,尤其是劉瑾手底下,現如今就只有焦芳這一個可以稱得上的名副其實的朝廷大臣。

  是以,焦芳的態度,讓劉瑾很滿意,尤其是焦芳對他的尊重,處處顧及他的面子,這,就更讓劉瑾滿意了。

  “這話說的。”

  劉瑾笑着,搖了搖頭:“伺候陛下,是雜家的本分。”

  “若是連陛下都伺候不好,其餘的,雜家也就別去做了。”

  “其實,別看雜家和你們在這商量這些,旁人看了,還以爲雜家是爲了自己。”

  “可,卻也不想想,雜家一個太監,無根無後的,能圖什麼?還不是爲了陛下,是爲陛下盡忠的。”

  焦芳點頭:“公公所言甚是,只是,一些個官員,不明大義,着實讓人可恨。”

  這話,焦芳說的可就是有些半真半假了。

  誠如焦芳所言,有些官員,不明大義,只爲私利,這,的確是有,而且,還不少,這種官員,肯定是讓人恨的。

  可,劉瑾所說,就是真的嗎?

  只要不是傻子,肯定是不會相信劉瑾的話的。

  劉瑾是太監,是無根無後不假。

  可,太監卻有一個共同點,正因爲他們無根無後,所以,對權力、對錢財,更是有正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貪婪慾望。

  哪怕是他們的銀子多的無處可放,可,這就是他們的一個念想罷了。

  其實,他們也知道,無根無後的,就算是他們能夠安度晚年,日後,這些黃白之物,也是白白便宜了旁人。

  可,對於太監們而言,其實,若說他們心理變態,且,對黃白之物及權力有着不可估量的執着,可同時,也能說,這也是他們的一個目標,一個人生目標。

  當然,這最後,是往偉大了說的。

  太監們,無根無後的,他們活着,爲了什麼,總要有一個追求吧?

  女人,太監們是隻能看不能碰,傳宗接代,更是想都不用想。

  是以,他們的目標,就是黃白之物,就是權力。

  每天夜裏,他們偷偷摸摸的數着自己藏下的金銀,這就是最大的樂趣了。

  而劉瑾,也是如此,哪怕劉瑾如何得寵,可,他已經是不全之人了,身份,是絕對不可能改變的。

  是以,哪怕是劉瑾身份如何的高,可,其的本質,卻是不變的,權力、財富,也是劉瑾的追求。

  哪怕是如同劉瑾現如今這般,已經擁有了他這輩子都用之不竭的財富,可,他仍舊不知足。

  甚至,傳聞,劉瑾夜裏若是在宮外的私宅,住的牀榻,都是用金子堆砌的。

  這,或許只是傳聞,但,卻也能因此而看出劉瑾的金銀之多,也能因此看出劉瑾的貪財之性。

  “若是如此的,倒是雜家的錯了。“

  劉瑾卻是忽然苦笑着搖了搖頭。

  “原本,雜家還不明白,曾大人爲何突然針對雜家的,可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原因。”

  “如此說來,到還真是雜家的錯了,曾大人爲了朝局的穩定,倒是該如此的。”

  劉瑾的這話,讓焦芳心裏暗自點頭,果然,他的猜測是沒錯的,劉瑾對曾毅,是極爲忌憚的,哪怕是在背後,也不敢說曾毅的壞話,甚至,根本不敢恨曾毅,因爲,差距太大了。

  不過,將心比心,焦芳對曾毅,也是極爲佩服的,算無遺策,其身份尊貴,等等,都不是他們能夠比擬的了。

  劉瑾比不過曾毅,他焦芳,更比不過曾毅。

  甚至,都有朝臣懷疑猜測,曾毅會不會是先帝流落在外的龍種,若不然,豈會駕崩之前,留下遺詔,賜予曾毅如此一塊權力滔天的金牌。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先帝遺詔賜予曾毅的這塊金牌,可是讓日後的朱家歷代皇帝,都要受到一些節制的。

  當然,這,只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畢竟,誰敢真的去管皇帝?

  哪怕是有先帝的金牌在,可以代管龍子龍孫,可,誰敢真的去管?至多,也就是諫言罷了。

  “下面這羣人,卻是害了雜家。”

  此時,劉瑾既然經過焦芳明白了這件事的只要原因,那,自然是想起了他爲何如此做。

  原本,他是想要收服馮歸的。

  可,最終砍了其腦袋的原因,還不是他東廠的大檔頭,做事不乾淨,讓人跑了。

  爲防馮歸的家人告狀到曾毅跟前,惹來曾毅插手此事,才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

  可,現如今想想,這件事,從馮歸的兒子和孫女逃脫的時候,他劉瑾,其實就已經註定了此次要栽了,除非是東廠的人能攔住他們,不讓他們父女見到曾毅,可,這樣的機率,不大。

  若不然,這次,是砍了馮歸,然後出了現如今的這種事情。

  可,若是換個結果,他不砍馮歸,一旦曾毅插手此事,那,他還是要放人的,到時候,他劉瑾的威嚴,還是要受到打擊的。

  對於曾毅,劉瑾也是瞭解的,若是馮歸的兒子或孫女沒有找到曾毅,那,曾毅或許不會過問此案。

  可,一旦狀子告到了曾毅跟前,那,曾毅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是以,這麼一想,這錯,可不就是全都出在了大檔頭的身上?

  若是大檔頭能做事幹脆利索一些,沒有漏網之魚,那,這事,可不就是換個情況了嗎?現如今,馮歸怕是已經歸附於他了。

  要知道,當初,馮歸可是已經表達出了無奈讓步的意思。

  只可惜,他自己的手下做事不乾淨,讓人逃了,劉瑾也就不能在收服馮歸了,若不然,哪怕是馮歸答應歸附他劉瑾,可,沒等幾天,曾毅那邊傳來消息過問此案。

  到時候,誰還會相信馮歸是歸順他劉瑾的,肯定都認爲馮歸是臥薪嚐膽,忍辱負重的。

  種種情況,劉瑾其實都是考慮過的。

  這麼想來,此時,劉瑾心裏,卻是對他的這個大檔頭惱怒到了極致,這個不長腦子的東西,若非是他辦事不利,何至於自己失了大好形勢,成了如今的局面?

  只是,劉瑾的這話,焦芳就不能接腔了。

  一直以來,東廠都是劉瑾的禁臠,哪怕是投靠了劉瑾的朝廷官員,也從來沒有插手過東廠事務的。

  是以,焦芳是不會犯這個忌諱的,若不然,指不定會惹來劉瑾的懷疑,以爲他焦芳想要篡權。

  雖然,這事情,根本不可能,因爲,追其根本,劉瑾得勢的主要原因,就是皇帝的信任和皇帝的縱容。

  若是皇帝不樂意了,就算是劉瑾掌管東廠,又能如何?

  只是,這點,焦芳明白,可,劉瑾卻不明白,或者說,劉瑾也明白,但是,他更戀權,東廠是他的權力,他不容許旁人有任何的插手,哪怕是一言一行,都不行,東廠,必須要完全按照他劉瑾的想法去運轉。

  “去,讓人給二檔頭傳個話。”

  劉瑾斜眼看了旁邊伺候的小太監一眼,道:“讓其去找大檔頭那個混賬東西,見了以後,直接砍了,空出的位置,他們依次遞補上去,也就是了。”

  劉瑾所謂的依次遞補,自然是二檔頭遞補大檔頭的位置,三擋頭遞補二檔頭的位置,至於後面的,也是如此。

  反正,劉瑾對下面的這幾個檔頭的看法,其實都是一樣的,沒有哪個能有多好。

  誰當大檔頭,都一樣,只要他們聽話就成。

  或者,換一句更難聽的話,在劉瑾看來,東廠的檔頭們,就是他劉瑾跟前的一條狗,只要能當一個忠誠的狗就行了。

  若是辦錯了事情,劉瑾隨時都能換了他們,或者,如同現如今這樣,一句話,就決定了這個原本在東廠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檔頭的性命。

  “讓焦公看笑話了。”

  吩咐完以後,劉瑾衝着焦芳點頭,苦笑。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公公日理萬機,對東廠有所鬆懈,也是情有可原的。”

  焦芳一句話,等於是又把劉瑾給高捧了一下,而且,還成了劉瑾是太忙了,沒時間管理東廠,至於劉瑾忙什麼,自然是伺候皇帝了,這樣一來,他就算是對東廠管的有所不當,誰還能因此過分的說他什麼?

  這話在劉瑾聽來,是非常舒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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