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流芳千古亦或

作者:宗辰
“既然認罪了,那,你們自個說說,本官該如何罰你們?”

  曾毅笑着,只是,沒人認爲曾毅這是見三司首官認罪從而如何的,誰都看的出來,曾毅這是冷笑,這是在將軍。

  口頭上說認罪,誰都會。

  可,這責罰,若是讓自己親口說出來,那可就干係大了。

  若是曾毅定了責罰,他們可以說是太重了,甚至,可以不服。

  但是,他們自己給自己定了責罰,輕了,肯定是惹人非議,重了,很好,曾毅直接拍案許可了,事後,想反悔,都來不及了。

  這可是你自己紅口白牙說出來的,豈能隨意就改了?

  難不成,根本就沒有認錯的心思,就是糊弄人的?

  “怎麼不吭聲了?”

  曾毅笑着,嘆了口氣:“認罪,你們一個比一個利索的,可這認罰,卻是沒人吭聲了。”

  “請三位大人過來。”

  曾毅看了眼旁邊的燕南飛,示意了一下。

  燕南飛點頭,從後面屏風轉了出去,沒多大一會,陝西提刑按察使董索及南京刑部尚書文固,連同河南都指揮使竇坤,三人就進了大堂,拜見了曾毅。

  一番見禮之後。

  曾毅道:“清平盛世之下,竟有此慘案,且,更是你這左布政使之子所爲,你難辭其咎。”

  左布政使李南跪在那裏,卻是不吭聲,他心裏,沒有半分僥倖的。

  這事情,若是些許小事,還沒什麼,可,這事情太大了,他,也逃不掉的,只能怨他有如此逆子了。

  “摘了湖廣左布政使李南的烏紗,扒了官袍,抄其一半家財,其餘的,留給他養老吧。”

  曾毅說完這話,旁邊立時有侍衛上前,扒了湖廣左布政使李南的官袍。

  “草民謝過曾大人。”

  李南卻仍舊是要如此說話的,曾毅對他的處置,的確不算重,而且,還留下了一半的家產,這,可以說是極爲體恤了。

  “退下吧,你既不是湖廣佈政使了,也不需留在這大堂之上了。”

  曾毅擺了擺手,雖說李南有寵溺兒子的過錯,可,做父母的,誰不是如此?

  是以,接下來對李子墨的懲處,曾毅並不想讓李南親耳聽到,怕是對這個已經丟官罷職的老人的打擊。

  “此事事關逆子,還望大人容許草民……。”

  李南卻是不願離開的,不管如何,李子墨都是他的兒子,哪怕是如今,他丟官罷職了,哪怕是這逆子闖下了彌天大禍,他也不能割捨的。

  “唉。”

  曾毅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罷了,你想聽,就留下吧。”

  說完這些,曾毅卻是不在搭理李南了,而是看向了湖廣提刑按察使曹昆。

  “身爲湖廣提刑按察使,本當無懼強權,伸張正義,維護國法,然,爾之所作所爲,甚是可悲。”

  “今,革了你湖廣提刑按察使一職……。”

  這話,在曹昆耳裏,如同驚雷一般,默認轉頭,看向了旁邊跪着的副使,可,副使卻彷彿沒看到他的眼神似得。

  原本,副使就是在算計曹昆的,現如今,既然直接到了副使想要的結果,他的算計,自然是用不上了,自然也不會替曹昆出頭了。

  “大人,下官只是……。”

  “錯了,就是錯了。”

  湖廣提刑按察使曹昆還想解釋,可,曾毅根本就不聽他的解釋,直接喊人:“摘了烏紗,扒了官袍,拖出大堂,令其三日內,搬出提刑按察司,若是不服,大可前去京城告狀。”

  直到此時,三司官員已經是全都有些跑神了,甚至,身上已經有了一股的涼意,曾毅這真是和傳聞一樣啊。

  不出手,則還罷了,一旦出手,定然石破天驚,只要是擦着案子,就不會輕饒。

  只是,事到如今,案子的具體內容,還有不少官員不知道的,但是,有一部分官員,卻是知道了的。

  “湖廣都指揮使苗卓。”

  曾毅的目光最後盯在了苗卓的身上,曾毅並非是不分青紅皁白的人。

  是以,對於苗卓,他倒是有些猶豫的。

  畢竟,守城士兵,原本就等於是聽從雙向領導的,一個是都指揮使,一個是布政使司,各地都是如此,除非是邊關重鎮,纔會只聽軍方的調遣。

  是以,懲罰苗卓,倒是對苗卓有些不公了。

  可,若是不罰他,也是不成。

  “此事,於你雖無直接牽連,然,守城士兵畢竟是你都指揮使司下的,夜間不準開城門,這……。”

  曾毅嘆了口氣,道:“你之罪責,卻不及重處,罰你閉門思過一個月,退下吧。”

  “是。”

  都指揮使苗卓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原本還想着,到了他這裏,會不會也被牽連進去,受了無妄之災,現如今看來,曾毅,還是講道理的。

  在曾毅看來,提刑按察使和都指揮使是完全不同的。

  提刑按察使,負責的就是刑名,有人告狀,卻心存畏懼,不接狀子,不見告狀之人,這,自然是要重罰的。

  可,都指揮使,卻是真正的是什麼都不知情,對此,曾毅還是能夠理解的,是以,纔會只讓他閉門思過一個月,這,其實等於是沒有懲罰的。

  “文大人。”

  曾毅看向了文固,笑着,道:“眼下,湖廣左布政使空缺,不知,文大人可有中意的人選?”

  “這……。”

  文固楞了一下,沒想到,曾毅竟然會在大堂上詢問這個問題,是以,有些發愣,要知道,這任命官員,可是吏部和內閣的事情。

  曾毅雖然權力不小,可,若是直接任命的話,怕會招來不少官員的猜忌的。

  “文大人可以慢慢想,不着急,若是有合適人選,可由本官寫入奏摺,上乘皇帝。”

  曾毅說完這話,環視了跪在大堂上的三司官員一眼。

  文固何等的精明,立時就明白曾毅是什麼意思了。

  曾毅要傳遞出來的意思,就是要對湖廣進行大範圍的整治。是讓下面的官員都悠着點的。

  “下官會斟酌出合適的人選。”

  文固點頭,然後,站在了一旁。

  “董大人。”

  曾毅看向了陝西提刑按察使董索,道:“自今日起,由你暫兼湖提刑按察使,直至朝廷任命官員到任。”

  “這期間,好生辦案。”

  “是。”

  陝西提刑按察使董索眼中露出了一絲的驚喜,如此一來,他等於是同時領了兩省的提刑按察使。

  雖說如今這個,是暫代的,而且,還是個要出力的活,聽曾毅的話,自然明白,是要他好好查一查湖廣官場和以往堆積的案子。

  可,董索也知道,這是個機會,若是他能在曾毅跟前表現一番,日後,絕對有不少的好處。

  “湖廣右布政使魏大人。”

  曾毅最後看向了湖廣右布政使魏大安:“你爲湖廣右布政使,卻不知此等事情,實乃疏忽,等此間事情徹底瞭解,閉門思過一個月。”

  對於湖廣右布政使魏大安的處置,不過是敷衍一下罷了,畢竟,魏大安是三司首官之一,出了這種事情,若是沒有任何的處罰,倒也說不過去。

  可,若是明白人,就都知道,這處罰,還不如都指揮使苗卓的處罰,雖說都是一個月,可,卻比苗卓的還要輕。

  此間事了,閉門思過一個月。

  這閉門思過的時間,可不就是要魏大安自己決定的嗎?雖然同是一個月,可,這意義,卻是不同的。

  做完這一切以後,曾毅方纔看向了仍舊被侍衛架着,方纔能站在堂上的李子墨。

  “你之罪責,罪無可赦。”

  曾毅聲音冰冷陰森,的確,別說是李子墨罪無可赦了,就是他手底下的那幫人,也要一個個的被捉拿的。

  至於其父親李南,若非是曾毅來自後世,不願意牽連其家,若不然,也不是丟官罷職這麼簡單的。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爹,救我……。”

  李子墨大吼着,根本就不聽曾毅繼續往下說,雙眼中全是恐懼之色。

  曾毅皺眉。

  “堵住他的嘴。”

  燕南飛冷呵,立時,旁邊的侍衛從衣服上撕下一片,塞進了李子墨的嘴裏,纔算是讓大堂上安靜了下來。

  “綁縛懸於城門前,每日正午,二十大板。”

  這刑法,對於李子墨來說,無異於最重的了,並不直接砍頭,而是一天一天的打,而且,還要綁在城門前,這,意味着,什麼時候,被打死了,什麼時候算是結束。

  “大人……。”

  李南雙眼發紅,聲音哽咽,這被處置的,可是他的兒子啊。

  “若……。”

  李南想要說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何苦這般折磨他的兒子。

  只是,曾毅卻是料到了李南想要說什麼,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話:“那上百條人命,可比否?”

  一句話,就將李南想要說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都退下吧。”

  曾毅擺了擺手,示意三司官員退下。

  “大人今日這般,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啊。”

  三司的官員退下了,可,文固等三人包括燕南飛,卻是沒有離開的。

  而這開口的,則是南京刑部尚書文固了,他和曾毅,也算是老相識了,是以,纔會如此開口的。

  在文固看來,李子墨所犯之罪,那是要牽連全家的,有時候,仁慈,未必是好事,指不定,李南還不領情,日後,有機會了,還會報復曾毅的。

  “一個永不敘用的朝廷大臣罷了,本官豈會擔心?”

  曾毅笑着,這事情,也並非是什麼祕密,過幾天,聖旨,也該下來了。

  曾毅提前說,只不過是看出了文固也是好意。

  其實,曾毅本人就可以下令,讓李南永不如朝廷的,只是,曾毅現如今看的太過透徹了,已經超然了。

  有些事情,若是不急的話,還是讓皇帝下聖旨的好,這樣,是最好的。

  可以說,現如今的曾毅,比之以前,更要穩重了不少。

  文固愕然,不過,卻隨即點了點頭,曾毅和皇帝的關係,是非常好的,皇帝極爲信任曾毅,既然曾毅如此說了,那,想來,已經派人前去京城送信了。

  “如此慘案。”

  文固嘆了口氣,就算是他是刑部尚書,這種緣由滅人莊子的案子,也是第一次遇到。

  “文大人若是無事,咱們不妨聊一聊?”

  曾毅笑着,說出這話,卻是別有深意的。

  “下官既然暫代湖廣按察使,該去先了解一下情況的,就先行告退了。”

  陝西提刑按察使董索起身,找了個理由,他又不傻,自然看的出來,曾毅這是要送客了。

  同時,河南都指揮使竇坤也找了個理由,起身告退了。

  “此案,卻是讓本官感觸頗多啊。”

  等所有人都離開以後,燕南飛就在大堂外面把守,曾毅嘆了口氣,卻是以這個案子爲開頭。

  “的確。”

  南京刑部尚書道:“一個布政使之子,竟然如此猖狂,傳出去,對朝廷聲望,頗爲不利。”

  “子不教,父之過,若是平庸之人,或許還沒什麼。”

  “可,若是如這湖廣左布政使之子一般,仗着其父親的身份,多少人要因此而遭難了。”

  “文大人,爲官數十載了,應該見慣了此類事情吧?”

  文固不知道曾毅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此類事情,見的多了,可,能管的,卻不多。”

  “文大人以爲,是流放千古重要,還是生前不得罪人的好。”

  曾毅這話,問的就有些尖銳了,怕是有些事情,別人就算是心裏如何想的,也是不會告訴你的。

  “咱們讀書人,圖的,不就是流芳千古嗎?”

  文固苦笑:“可,到最後,真正能有這年頭的,卻是不多啊。”

  文固的這話,是事情,讀書,最開始,是流芳千古,出人頭地,可是到最後,被官場薰陶,成了什麼樣,可就沒人知道了,多少人能保持當初的本心?

  “那文大人您現如今,如何想的?”

  “若是能流芳千古,但卻要得罪不少達官顯貴,文大人,會如何選?”

  文固皺眉,雖然不知道曾毅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但是,卻也大概能猜出,怕是曾毅有了什麼新的想法,要遏制達官貴人的子孫爲惡了。

  這種猜測,自然嚇了文固一跳,可,若是此事在旁的官員身上,沒人能做,也沒人敢做,畢竟,如此做,等於是同天下所有權貴宣戰。

  可,曾毅卻敢,也有這個能力,因爲皇帝信任他。

  瞧瞧劉瑾因爲皇帝的信任,能把天下鬧的烏煙瘴氣,就知道,只要皇帝點頭,這事,沒人能攔住。

  “下官雖已年邁,可若能以殘餘之生盡心綿薄之力,換來後世之名,對下官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然,下官之子孫後代……。”

  文固也很聰明,既然曾毅等於是敞開了天窗說亮話了,那,他也就把把話敞開了說。

  “只要本官掌權一日,保你子孫後代榮華富貴,然,有一條,卻是不能違背的,若是你子孫後代觸犯了王法,那,本官是饒不得的。”

  曾毅也明白,這事,要人去做,自然要給一道護身符,而這護身符,給了其家人,才能讓其替自己賣命的。

  “下官謝過曾大人。”

  文固起身,衝着曾毅躬身行禮,他也知道,曾毅說的是實話,若是曾毅說,無論如何,都保他子孫後代榮華富貴,這話,文固也是不信的。

  其實,文固也是在堵,若是贏了,他自己流芳百世,其家族也會繁榮昌盛起來的。

  至於觸犯國法,若是有子孫如此,文固自己,第一個都饒不了他們的,這是給祖上抹黑的。

  “日後,但凡曾大人有所令,下官莫敢不從。”

  文固這話,等於是給曾毅表了忠心,他在原本的派系,已經邊緣化了,也正因爲此,纔到了南京的。

  是以,現如今依附曾毅,卻並不怕流言蜚語的。

  一般而言,被邊緣化的官員,只要有辦法,都會選擇新的派系投靠的,不會有人說什麼,哪怕是原本派系,也不會說什麼。

  誰都要爲自己前程考慮不是。

  “這事,卻是不着急的。”

  曾毅笑了笑,道:“也就是本官新起的一個念頭罷了,要花費些時間琢磨琢磨的。”

  “且,此事,也要等本官回京以後,在做籌謀的。”

  “此間事了,文大人先行回南京,做些準備吧。”

  “等本官巡視回京以後,會擇機讓文大人返京的。”

  曾毅這話,卻是沒錯的,這事情,他的確是心裏剛有個想法而已,且,此事,就算是後世,也沒有什麼經驗可談的。

  更何況,有些方法,如今,是絕對不能用的。

  是以,這就需要曾毅自己去想辦法了,而且,這事情,肯定是要牽扯整個大明朝的權貴的,是以,就算是想辦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而且,還必須要做到沒有太大的漏洞,容許有漏洞,但是,不能太大。

  若不然,指不定會因此招惹來什麼麻煩的。

  是以,這事情,曾毅要好好的琢磨一番,需要的時間,自然也是不斷的,好在,這次離京巡視,沒個一兩年怕是回不去,是以,這時間上,卻是正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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