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京师两处 作者:未知 小匡在下面低头不敢說话,鲁藩灭门后,魏忠贤立刻推动几位鲁地郡王的子嗣去承袭鲁藩,虽然鲁王干不了什么,可這么一尊神放在那边,一旦有事朝廷就可以迅速的兴大兵动手,如果沒有,朝堂上含糊纠缠就要耽误许多事情,想必那徐州赵进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次鲁藩才不明不白的灭门。 但這件事遇到了内廷外朝所有山东籍官员和宦官的阻挠,的确是有人看上了鲁藩的田地产业,想要借此发财,东厂甚至還查到,衍圣公孔府的人对這個很热心,可也有人顾念乡土,想让山东那边喘口气,大明天下,何处有個藩王,那就等于有個祸害,当真对地方上敲骨吸髓,让百姓民众苦不堪言,這些人都是好心,山东被盘剥的那么厉害,這次喘口气也好,不過這话却不敢和魏忠贤明說了。 “老祖宗,现在几万兵马還在山东,登州那边的辽兵也有几万,不如直接就顺势南下,直接平了徐州,省得那徐州赵进野心勃勃。”小匡建言說道,不過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听到這個,魏忠贤长叹了口气,先前的怒色也是消失不见,只在那裡摇头,苦恼无比的說道:“河南地方上小乱子太多,那几位王爷也得看守,河南兵要回去,河套那边不安宁,草原上也在动荡,山西边兵也得回去,辽东那边一日比一日紧张,咱们北直隶的兵马也不能离开太久,可那些辽兵也不能乱动,他们要粮要饷,怨气太重,如果半路上闹起来,這几万辽兵的祸害可是比那些流贼大多了。” 這些理由小匡自然知道,那边魏忠贤用手捏揉额角,涩声說道:“当這個家真难,辽饷收的天怒人怨,可收起来的钱粮又是流水一般填了出去,最后還有偌大亏空,辽东在打,西南也在打,山陕也不安宁,想要对那赵进用兵,哪還能拿得出银子来。” “老祖宗也不必担心,孩儿看那赵进做事倒是有分寸,而且只认发财,沒什么祸害。” “他要是沒分寸倒好了,這個年纪,這般隐忍城府,這么一步步做大,咱家想想就睡不着觉,总觉得担心害怕。”說到這裡,魏忠贤倒是镇定了不少,用手在桌面拍了拍,咬牙說道:“等辽东和西南那边平定,空出手来,一定要派大军平了那徐州,不管用十万還是二十万兵!” 小匡点点头,他也是這般想法,区区徐州一個土豪,比起偌大天下算得了什么,在這個时候猖狂,无非是欺负大明各处用兵,腾不出手来,真要有了余力,转手就能灭杀,不用這么担心。 不過来這個值房一次,除了禀报公事之外,私事也是要說的,他也有自己的差事要做,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也只有在见面时候尽可能的禀报交流。 “老祖宗,封五殿下为信王的事情已经定了,說是八月下旨,孩儿觉得万岁爷和五殿下兄弟情深,是不是也该過去奉承奉承,也是为日后铺一條路。”小匡建言說道。 “咱们就一個主子,伺候好万岁爷就比什么都强,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万岁爷正是年轻的时候,现在不急,晚几年也就有了,那五殿下早晚要去外面就藩的,你联络他做什么呢!”魏忠贤回应的很是严厉。 小匡只是恭顺的低头說道:“老祖宗教训的是。” 皇宫内最要紧的人物就是天子,他的好恶可以改变局势,把握准了才能长保富贵,這第二要紧的往往就是太子,這储君是将来的皇帝,巴结奉承好了,以后的富贵也是不愁,所以内廷二十四衙门都知道奉承储君,各個大珰的义子徒弟往往都会派到储君身边伺候。 可天启皇帝到现在還沒有子嗣,而且宫内众人都知道,這位万岁爷不怎么喜歡女人,反倒是在那些年轻俊美的小宦官身上下了不少功夫,這可是生不出孩子的,若是一直如此,天启的亲弟弟五殿下朱由检就有了继位的可能,对于帝位承袭這样的大事来說,有一分可能就值得下注,但小匡也知道,魏忠贤很厌恶旁人谈這個话题,他一直很坚定的认为,天子早晚会有子嗣,到时候再做安排就好。 因为這個想法,魏忠贤对朱由检也不怎么喜歡,一直觉得這朱由检到现在還沒有就藩,是别有所图,却忽略了天启一直不愿意让這個弟弟离开,而且消息已经确定,即便封了信王也一样会留在京师内伴驾。 ************ 有明一代,皇帝诸子,只有太子才会有相对完备的教育,会有教习和侍读,而其他皇子往往要等到就藩后才会接受教育,那时候有老师和王府长史督导,总比在京城要好得多。 皇弟朱由检照例是沒有老师的,不過天启皇帝对這個弟弟关爱异常,特意安排翰林学士前往教导,可翰林院的诸位才俊都是等着做尚书和大学士的,谁也不愿意在一個无谓的藩王身上耗费精力,你教导的再好,這皇弟朱由检再亲近感激,又有什么用处,等到就藩的时候,难道堂堂学士還要跟着去做王府长史,那岂不是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翰林院对這個安排也是敷衍了事,安排了一個马上要致仕返乡的老学士過去,這人也是时运不济,本以为进了翰林院前途无量,却接连得罪了要紧人物,一来二去就只能在裡面蹉跎了,被打发過来教导朱由检,他也沒下什么工夫,只是教对方读书识字,偶尔兴致来了,才会发发感慨。 “师傅,這天下间辽东被建州女真鞑虏肆虐,西南土司反乱,河套又有动荡,這那一处的祸害最大?”皇弟朱由检很是好奇的问道,因为人在京师,又时常伴随天启左右,时局政事他倒是了解的很,经常对這個提问。 不管怎么敷衍,教授皇弟功课,面子上总是要做得周全,外人看起来也挑不出错处,不過這一次朱由检询问,那学士却严肃起来,颇为郑重的說道:“殿下,什么建州女真、西南蛮夷、河套蒙古都不過是疥藓之疾,那徐州才是心腹大患。” 皇弟朱由检才十一岁,听到這個顿时愣住,有些迷糊的问道:“师傅,這徐州不是太平地方嗎?那是大明腹心之地吧?” “殿下或许不知,那徐州有一豪霸赵进,他练私兵运私盐,還插手漕运,這赵进行事残酷强横,又善于勾结地方贪官污吏,明面上做大明的保正,私下裡却对抗官府朝廷,横行不法,对徐州地方上残害极大。”這师傅說得义愤填膺。 朱由检听得瞪大眼睛,开口說道:“這样的豪霸为什么不捉拿下狱,還任由他横行不法。” 那师傅叹了口气,满脸痛惜的說道:“殿下,這赵进狡猾之极,善于钻王法的空子,当地官府士绅都被他买通,对其多有包庇,现在朝廷各处用兵,又腾不出手对付他,這才任其做大。” 不得朱由检再问,這师傅慷慨激昂的說道:“那些外族鞑虏不過求些财货粮食,咱们大明富有四海,给他们些也就打发了,可赵进這等豪霸却是心腹大患,他们一口口吃大明的肉,祸害的是大明的子民,更掐住了大明的命脉,若有异动,当真是大祸啊!” “殿下你想,那鞑虏异族不過是虎狼,给他们几块肉喂饱了就是无害,可這徐州豪霸却是病症,這病症越来越坏,可是要命的,攘外必先安内,這是至理名言!”那师傅讲的起了性,随意发挥开去。 朱由检带着稚气的脸上全是惊骇,然后颇为郑重的点头說道:“我一定要把這個事情和皇兄說,让他出兵剿平這乱贼。” 那位师傅笑着点头,站在朱由检身后的一名中年宦官本来一直低头,這個时候抬头看了眼,却是暗自撇嘴,這师傅的来历他们当然清楚,却是淮安府山阳县人士,出身豪商之家,這学士家裡经营的就是粮食,和漕运干系极大,說白了就是吃漕粮這一路的,赵进控制漕运之后,這些吃漕粮漕运发家的豪商都吃了大亏,一直和赵进不对付的也是他们,自家吃亏,這位教授朱由检的老翰林自然要全力诋毁。 若放在平日,這老翰林說說也就說說,无非過過嘴瘾,這藩王就藩之后也做不了什么,可眼下不同,司礼监提督东厂太监魏忠贤魏公公对徐州的话题极为忌讳,而且這朱由检时常和皇帝见面,這個话题就是麻烦了。 不知道是朱由检和天启皇帝提過,又或者是有人报信過去,那位老翰林讲完這個之后沒几天,就被寻了個由头打发致仕回乡,而朱由检的文字功课则由内书房出身的写字宦官教授。 “殿下,你這是做什么呢?”曹化淳看到朱由检正在屏风上写字,连忙過去询问。 ********* 感谢“用户花笑云白、用户可乐,用户天天,再见某人、元亨利贞、风中龙王”几位老友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月票,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