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震撼 作者:未知 做为一家家族之长,张越做的很惬意、很满足。哪怕,這一支仅只是主家的一脉分支。 若說一般家族的分支,或许并沒什么显耀的。但若是主家裡出了個国公爷,出了個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還出了一门两侯爷這样的,那可就不得了了。 更何况,宫裡那位贵人,出了名的肯照顾本家之人。所以,哪怕是他這個分支,也在這武清县裡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权势。 沒错,张越就是当今弘治皇帝唯一的娘娘,张皇后的母族。嗯,母族在武清的分支。 這些年来,有着這层关系,张越将武清张家经营的风生水起,便說比之远在兴济的主家,也是不遑多让。 毕竟,這裡离着京师更近。京裡两位侯爷的花销,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张越来打理。原因就是一個字:近。 只是张越虽然很滋润,但也有头疼的时候。原因就是那两位侯爷实在不是個安生的。整天价不是吃喝嫖赌,就是走鸡斗狗,任再多的流水,也总是不够花销。 所以,张越每日裡便是想着法儿找来钱的门路。有些时候,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也不得不拿来用用。为此,好几次都差点折了进去。 沒办法,御史台那帮人对京裡两位侯爷似乎很是不待见,憋着劲儿的盯着呢。想要找那两位的短处,還有什么比从他這种族人处下手更容易呢? 一個家族大了,人多了,自然会有良莠不齐的现象。想找漏洞,自然也就简单的多。更不用說,有时候京裡逼得急了,连他自己都不得不用出些手段来。 要不是宫裡娘娘足够强势,圣眷不减,亲自出面压了下去,张越估摸着自己怕是早进去好几回了。所以,几次之后,他现在也是极为小心,轻易不敢再做犯律的事儿。 然而這样一来,所得的利益自然也就相应减少很多。张越颇为烦闷,却又一筹莫展。 不過几天前,族中一個子侄的拜访,让他敏锐的嗅到了裡面某种熟悉的味道,银子的味道! 武清县有开发凤水的意向。 据這個叫张子墨的侄儿說,好像是什么物资中心。要兴码头、建货栈,還有各种各式店铺。利用凤水沟通运河之便,以分其利。倘若真能如此,倒還真有可能。 最让他动心的是,竟然前期不必投入太多,只要捐纳些米面粮食之类的给那些灾民,最低十石,上不封顶。所有捐纳之物,将折合成银两,日后可冲抵置业之资。包括前期建设期间也是如此,只管负责些吃食杂物便可。 這且不說,竟然還說可能会有一段年限的免税。是真正的免税,沒有任何摊派。也不知是真是假。 灾民的事儿他知道,当时闹的他這裡都有些担心。生恐一個不好,闹出大事儿来。真要出事儿了,官员士绅们认得他张越是皇亲国戚,可那些個快要饿死的贱民,可不会认。相反,只怕越是他這种身份,反倒会越倒霉。 好在,只在当日听說便平复下来。而负责此事的人他也听說過,一個年仅十五岁的蒙童。前些年一直默默无闻,但忽然一日间崛起,又是做绝妙好词,又是创评书的,好出了通风头。 庞士言那人他了解的很。油滑油滑的,绝不是個有担当的。以其過往的脾性,如同玩闹似的推出這么個童子主事,只怕沒安着好心思。 就算那姓苏的童子真個惊采绝艳,可治灾之事不单单是有才就行的。那必须有丰富的治政经验、高超的为官手段才能应付下来。那童子才多大?十五岁。 作孽啊! 张越想想就摇头。庞士言這厮也是豁出去不要面皮了,這种无下限的手段都拿了出来。 不過唏嘘归唏嘘,這些不干他张某人的事儿。他自個儿一堆的麻烦都忙不過来呢,又哪会为一個不认不识的童子操心。 然而,偏偏听张子墨說,那個让他动心不已的开发计划,好像就是這個叫苏默的童子提出来的。也很有可能以后就是此人负责牵头。 這,才是让张越纠结的地方。 眼瞅着钱景很可观,但這保障方面却摆明了一個大坑,這真是,太让人郁闷了。 這人就是如此,要么干脆不知道。可一旦知道了,明知道是個肥皂泡,却也忍不住总去遐想。 “唉!” 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心中忍不住的烦躁起来。要是……要是那苏家子真的能治了這灾…… 他又忍不住的遐想着,只是這念头才起,又自嘲的摇摇头。自己這是想什么呢。 虽說如今看起来,一切似乎都平复下来了,可這治灾之事岂是短短三五日能完結的?就算再快,怎么也得一两個月才能显出成效吧。那苏家子,能顶得住這么久?随着灾民越来越多,問題也会成倍数的增加,区区一個十几岁的少年,难!难!难啊! “唉!”想着想着,又不禁的一口大气叹出。引得外间侍候的丫鬟都忍不住往裡瞄了一眼,面上更加了几分小心。主家显然心情不好的样子,可莫要不小心触了霉头,发作到自己头上来。 “老爷!老爷!”院门处一阵脚步声响起,管事张宇小跑着奔了进来,连声喊着。 张越眉头一皱,转身看去。這张宇是老人了,绝不是那不通规矩的,今日這么急躁,又是出了什么事儿? “老爷,您看看這個。”张宇进的屋来,从袖子裡摸出個纸卷递過去。 张越伸手接過来,打开一看,不由嘶的吸了口冷气。猛抬头看向张宇:“這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宇苦笑道:“就是昨個儿,听說是一大早贴出来的。咱家每两天采买一次,昨天就沒出门,倒是今個一早儿才知道。” 张越将那纸扔下,抬手揉着眉头,喃喃的道:“這個庞士言,竟敢发這种布告,他哪裡来的底气?就地安置流民?嘿,怕是這天下上百州县头一份吧。” 张宇附和道:“可不是嘛。武清县区区百裡之地,這灾民還不知会有多少。他不赶紧想法子疏散,竟然要就地安置,這一旦出点乱子,立时就是塌天大祸啊。老爷,咱家乃這武清首户,真要出了乱子,他庞士言固然是罪不可赦,可咱张家却要跟着遭罪了。這事儿,您看是不是出面過问一下,又或者给京裡打個招呼。庞士言這般乱来,不行啊。” 张越眉头皱的更紧,這些事儿不用张宇說,先前他就已经想到了。只是想想方才分析的,不由的心裡又惊疑不定起来。 正如适才所想,以庞士言那尿性,這次怎么如此有担当了?转性子了? 张越连连摇头,他宁可相信母猪能上树,也绝不信庞大县令转性子這种可能。 既然不是,那……莫非是…… 猛然间,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睛霎時間一亮。站在原地,心中不由患得患失起来。 如同他肯定庞士言不会转性一样,正因为了解,才更明白庞士言這份告示背后的意义。若不是有了百分百的把握,這份告示绝不会出现! 那么,是不是就是說,這治灾之事真的沒問題了?既如此,那個计划…… “启禀老爷,外面墨韵书坊文墨少爷求见。”侍女娇滴滴的稟报声传来,让张越的思绪一顿。 文墨?他這個时候来…… “让他进来!”张越心中忽然有些激动起来,一摆手吩咐下去,自個儿转身往上首坐了。管家张宇悄沒声的站到门外候着,代替主家迎客。 张文墨怎么說也是张家人,是主子,是老爷的晚辈。老爷不可能出来迎接什么的,他這個管家却不能失了礼数。 不多会儿,张文墨消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手夹着個方方正正的夹子,另一手扶着头上布冠,却是因为走得急了,唯恐那帽子掉下来。 张宇看的眼中闪過一抹诧异。這位文墨少爷的德行他可是清楚的紧,平日裡湿衣而不乱步的主儿,最是重视這文人的范儿。可今日竟连這范儿都顾不上了,又不知是为了那般。 “老奴见過文墨少爷。老爷正在屋裡等候,少爷随老奴来吧。”他含着笑,微微抱拳一礼說道,随即身子微侧,示意张文墨跟上。 张文墨啊了一声,這才看到张宇,连忙手忙脚乱的整衣见礼:“宇叔安好。” 张宇是张越身边的老人,他虽是张家嫡系,若真论起亲疏,可远不能相比,哪敢有丝毫不敬。 张宇微微一笑,脚下不停,只点头道:“好好,文墨少爷有心了。” 說這话,两人已是前后进了门裡。 张宇自顾转身又出去,吩咐人端茶上来。這边张文墨恭恭敬敬给张越见了礼,侍立下首等着问话。 张越满意的点点头,张家是大族。大族便要有大族的规矩和风范。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儿,都要稳重守礼才是。這個侄儿学问是差了点,但這份修养却是一直都让他满意的。 “坐吧。”他拂了拂袖子,开口道。 张文墨赶忙谢了,這才往旁边椅子坐下半個屁股,上身却仍是挺直如故,不敢有丝毫松懈。 张越神色越发和蔼,温声道:“今日此来,可是有事儿?” 张文墨忙起身,恭敬的道:“是。侄儿前些日子不是跟叔父提起過……” “坐,坐下說话就是。”张越摆摆手,打断他,示意他坐下答话即可。 张文墨又谢過,這才踏实坐稳了,拱手道:“前些日子,侄儿与叔父大人提起的那個凤水开发计划,如今有了眉目了,故而特此赶来禀告叔父。” 张越眼中一亮,忍不住的就要起身。這刚刚還在为這事儿纠结,這可不就来了嗎。 只是方一动,忽又省悟,忙不着痕迹的端正身子,淡然道:“哦?且說来听听。” 张文墨伸手从座位旁拿起那個夹子,恭声道:“這裡面是此次凤水开发的效果图,是治灾吏员苏默亲手所绘,還請叔父過目。侄儿照图而述,当更明白些。” 张越长眉一挑,眼中兴趣更浓:“如此,随我来吧。”說着,站起身来,转身往旁边书房走去。 张文墨眼中闪過一抹喜色,连忙起身跟上。 到的书房,将那夹子打开,小心的将几张纸铺开在书案上,這才以目示意张越。 张越端着架子上前一步,低头看去,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是面容大动,目瞪口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