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被吓住了 作者:阳光下写字 阳光下写字:、、、、、、、、、 不過一個疑问却出现在韩度的心裡,老朱這父子两人为什么都這么抠门呢? “殿下,臣有個疑问不知道当不当问?” “你說。” “皇上富有四海,殿下也是大明储君,怎么......” 韩度都为两人的抠门臊的慌,他都不好意思继续說下去。 不過韩度虽然沒有說出口,但是朱标却直截了当的帮他說了出来,“你是想說区区三千贯,父皇怎么一文钱都不想出,到了本宫這裡也是扣扣索索的只给你一半?” “這個,”韩度干笑几声,否认道:“臣怎敢如此想?臣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几個意思?只是你不敢明說罢了。 朱标也不去管韩度是不是在假意的否认,抬首望向殿外的天空,叹气道:“父皇深知民间疾苦,不到万不得已,不舍得增加百姓的负担。所以朝廷一直以来的赋税都不怎么多,如果不征伐北元的话,到還好一点,凑合着勉强够用吧。但是北元如此心腹之患,朝廷怎么可能坐视他们得到喘息之机?這些年其实都是靠着发放宝钞来支应着北伐的军需。” “原本本宫和父皇都认为這是一個十全十美的办法,长久這么发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問題。可是自从你点明了发放宝钞是在消耗大明的国运之后,本宫可以告诉你。 朱标靠近了韩度,在他耳边私语道:“父皇都被你给吓住了,再也不敢继续滥发宝钞。” 老朱都被吓住了?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的老朱居然也会被吓住? 那自己這個始作俑者,岂能讨的了好? 被老朱记恨上,那可比什么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還要恐怖的事情,随时都可能人头落地。 韩度语气干涩,辩解道:“殿下,臣那是就事论事,绝无半点私心。” “本宫知道,”朱标点点头,“父皇也知道,所以父皇沒有责怪你的意思,反而是十分欣赏你,认为你有過人的才干。之所以把宝钞提举司交给你,就是想让你這個对宝钞精通的人,做到你自己說的那样。” “臣敢不尽命。”韩度正色道。 建立一個有利于大明的纸币体系,在這個时代,他還是有把握的。 不過有把握是一回事,被老朱给盯住又是另外一回事。 别以为有才就可以平安无事,在老朱想要杀你的时候,再有才也沒有丝毫作用。 比如說,诚意伯刘基。 他有才嗎?谁敢說他沒有才干?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 可是就算刘基如此有才,老朱杀他的时候,可曾见過半分的犹豫? 在老朱面前,自己還是要小心一点才行。 苟住,别浪。 “自从父皇停了宝钞发放,现在朝廷的用度是越发的吃紧了。”朱标感叹了一句。 “朝廷用度真的紧到连三千贯都拿不出来了嗎?”韩度皱眉疑惑问道。瘦死骆驼比马大,這么大一個大明天下,再怎么穷也不应该连這点钱都拿不出来。 “比你想象的還要吃紧,”朱标余光瞟了韩度一眼,“這么和你說吧,自从停止了发放宝钞,父皇至少从內库当中拿了十万贯出来贴补朝廷,本宫现在都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韩度闻言,识趣的闭嘴,沒有再继续這個话题。這才多久啊,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罢了,老朱光是贴补朝廷都贴补了十万贯。 韩度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每次和老朱提钱,老朱都让他滚了。 這要是谁敢一個月就坑掉自己十万贯,自己岂止是见面就让他滚,自己都敢和他拼命。 从這一点上来看,老朱对自己還是挺大度的,沒有见面就发飙。 不過听着听着,韩度却发现這爷俩的金钱观念好像有問題啊。 思虑片刻,韩度疑惑问道:“殿下是怎么看待金钱的?” “钱就是钱,還能怎么看待?”朱标不明所以,觉得韩度這問題简直就是白问。 韩度挺了挺背脊,心道,還好你沒有說‘有钱男子汉,沒钱汉子难’。 正襟危坐的和朱标說道,“殿下能给臣一些银子嗎?臣给殿下示范一番。” 朱标见韩度神色郑重,知道他又有重要的东西要說,便挥手让宦官奉上二十两银子。 “殿下請看,”韩度拿起一块银锭,“這东西对于下官来說是钱,对于殿下来說却不是。” “对于本宫来說,這也是钱。”朱标反驳。 好吧,你這是掉进钱眼裡面,出不来了是吧?韩度心裡有些叹气。 无奈,只好继续和朱标解释,“臣的意思是,這东西对于臣来說才是钱,因为臣可以用這银子买到货物。” “本宫也可以用這银子买到货物。” 嗯?這是要沒完沒了的抬杠了嗎? 韩度有些无语。 好吧,韩度准备换個角度,“殿下,這银子本身来說是沒有价值的,它之所以能够买到货物,不過是我們人物的在它身上赋予了价值。人们最初也不是用银子当中是钱的,最初是用贝壳当做是钱来使用,后来才是通钱和金银。” 朱标听着若有所思,以贝壳为钱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因为這是记录在史书上面的,春秋时候就有百姓以贝壳为钱。 “殿下,那现在還有人以贝壳为钱嗎?沒有了吧。如果說贝壳本身就有着钱的价值的话,那现在为什么会沒有人使用了呢?之所以现在沒有人使用,那就是因为他本身并不具备价值,它的价值是人为赋予给它的,现在的通钱和金银也是一样。” “不仅是這些,如果人们认可一样东西的话,哪怕是他是石头或者是一张纸,只要它被赋予了价值,它便可以被当做是钱来使用,宝钞就是這样。” 朱标好似听懂了一些,又好似有些迷惑。不過在韩度說到宝钞的时候,他却是点头。宝钞的特点太明显了,不過是一张张普普通通的纸,却能够被当做是钱币使用。 “所以钱对于朝廷和個人来說,是不一样的。” “对于臣来說,钱就和大家平日裡理解的一样,钱就是钱,可以购买东西。” 关键时候来了,韩度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但是对于朝廷来說,钱就不是钱了,而是一种工具,一种调配物质的工具。” “工具?”這個說法太新鲜了,也太超前了,朱标一下子根本反应不過来,也很难理解韩度的說法。不過他還是沒有打断韩度的话,让他继续說下去,只是把‘工具’這個词先死死地记下来。 “臣给殿下举個例子,殿下就清楚了。” 韩度清了清嗓子,继续說道:“有這么一家百姓,殿下是认为這家百姓有二十两银子算是富裕,還是這家百姓有一千斤粮食、二十斤肉、两匹布富裕?” “這個,好像都差不多吧?二十两银子也能够买這些东西。”朱标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韩度要找两個差不多的,让他选哪個富裕。 韩度笑了,“殿下說的是這家人能够用银子买到东西的情况,如果這家人沒有东西可买呢?” 朱标瞳孔猛然一缩,好似品味到了一点韩度的意思。 “有二十两银子又如何,在臣看来這根本比不上另外一家。金珠玉石,饥不能吃,渴不能饮。别說是二十两了,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沒有一碗热饭重要。殿下看看,大明像不像一户百姓?如果沒有足够的粮食、肉类、布匹,那大明就算是抱着一座座金山银山,也换不来丝毫能够果腹的东西。殿下看看大明周围,這一圈国家,有哪一個能够给大明提供足够的粮食、肉类、布匹,让大明用银子去买的?” 這還用說,一個也沒有。 大明是什么体量,周边這些国家又是個什么体量。 “所以說,对于朝廷来說粮食、肉类、布匹這些东西才是财富,才是钱,而绝对不是什么银子、什么宝钞。大明想要富有,也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银子、宝钞身上,而是应该致力于想办法怎么去增加粮食、肉类、布匹的产量,只有這些东西增加了,国家才算是真正的富裕了。” 韩度的举的例子自然很是粗陋,但话糙理不糙。 朱标听的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以往很多雾裡看花的事情,陡然间看的更加清晰起来。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宫受教了。”朱标起身郑重其事的朝韩度一拜。 “殿下,万万不可。”韩度哪裡敢受朱标的礼?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躲到一边。 等到朱标沒有在坚持之后,韩度才谄笑着解释,“臣也就是這么随口一說,殿下明白就好,不必如此隆重。” 一来就拜,实在是太吓人了。韩度可经受不起這种惊吓,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還是赶紧离开才是。 “殿下,记得把钱送到宝钞提举司啊,另外抽调民夫的事情,也不要忘了。臣還有事务要办,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