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无脑公主驾到(上)
他浑不知此刻死神将至,尚在美滋滋地与孙月蓉并马而行,正往醉仙楼而去。一边走,一边得意地說:
“月蓉,你說待会你着這身女装一上楼,是不是要吓得那周掌柜与那赵小川一大跳?”
“偏你的花头多。不過那天,我和柳叶本来就是存心来闹事的,周掌柜他们做的沒错,是在为你這少东家认真护场子,你可也不要难为他们。說起来,若沒他们拦着我大吵大闹,說不定你就走過去了,那样也就沒有咱们的相识。咱们還得感谢周掌柜和赵小哥呢。”
“哈龗哈,威震山东的胭脂虎,居然会给酒楼掌柜和小二求情,真是稀罕稀罕。”
“啐,我們江湖好汉,讲的是扶危济困,恩怨分明。谁想你们這些官宦人家,欺软怕硬,专拿苦人儿逞威风?”
“呵呵,那我這官宦人家的不成器子弟,怎么倒驯服了你這江湖好汉呢?”
“不知羞!也不知龗道是谁被人家卸掉腕子,還被绑在树上。”
“哈龗哈,卸掉腕子怕什么,别脱掉衣裳就好了。”
两人一路斗嘴,堪堪来到醉仙楼门前。却见又有几個路人在指点围观,赵小川正拦在门口,而一個穿蓝色水田衣的青年女子被拦在门外,两人吵的正凶。
严鸿一见,怒从心起:“這赵小川看来真是憋着砸我的招牌,怎么又和客人吵起来了?這番定不饶他。”
孙月蓉却是心裡暗想,怎么又是個姑娘,又是在這酒楼吵嘴?难道醉仙楼是严鸿专门来钓姑娘的地儿?
可千万不要也是個他看的上的姑娘啊,我這還沒进门了,难道就要多個姐姐妹妹?
二人不多說,甩蹬下马,赶近前来。却听那女子高声吵吵着:
“你娘個X的,你们开的是什么鸟店?开门做生意,却不让人进去,老娘有的是银子,凭啥不让进去?惹得老娘兴起,夹死你個有眼无珠的灰孙子!”
而赵小川经历過胭脂虎闹酒楼事件后,仿佛沉着了许多,面对那女子的污言秽语,依然是神情沉稳,面带微笑,沒口子应道:
“這位嫂子,我們开店的笑迎八方客,哪敢不让您进去?掌柜的知龗道還不剥了我的皮?只是楼上实在是沒有空地了,您說让您上去,也是白费工夫。天色不早,您這還空着肚子,有和小的我墨迹的工夫,您去别处不是更好?”
严鸿此时才听明白,今儿這事倒真不再怪赵小川了,他自個来处理大约也是這样。
当初孙月蓉大闹酒楼时,虽然蛮横霸道,好歹有股子江湖好汉的自尊,眼前這陌生女子则是一口脏话,比起孙月蓉還要過分的多。
再看她穿的衣服,衣料子普通,腋下還是皱皱巴巴的。头上虽然有不少首饰,金光灿灿的晃人眼,但一眼看去既有值钱的中上等货色,也有地摊上十几文钱买俩的劣质货,搭配混乱,把個脑袋插得成了卖首饰的草把子一般,怎么看怎么不上眼。
综合评价起来,這位二十上下的女子,最多算個爆发户。更有可能,她是在哪拣了块银子,或者坑蒙拐骗得了手,想来這醉仙楼用饭,赶赶时髦。
要让這样的人上了雅座,未免就太失醉仙楼的地位了。
這当儿,那女人眼看赵小川一脸谦恭,不断赔不是,气焰更加嚣张。但见得口沫横飞,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再加上或许是初夏天热加上一番争吵内火上窜,居然把自家胸前衣襟扯开一截,摆出“许褚裸衣战马超”的架龗势,朝赵小川步步紧逼,拳头快挥到赵小川脸上。
醉仙楼的张三、李四两個看门打手,這会儿已经在楼内摩拳擦掌,准备出来援助。
严鸿见冲突要起,赶紧上前打圆场。他眼看那女子盘的是個妇人髻,遂作個揖,朗声說道:
“這位嫂子請了。在下乃是這家酒楼的东家,实不相瞒,今天小店被個大贵人包了,所以這伙计实在是沒有办法,否则哪有开店的把人往外赶的道理?您還是高升一步,改日再来,我們定要做一桌上好龗的酒席来招待您赔罪。”
那少妇一听此言,气哼哼转過头来,却见是一個身材挺拔,相貌俊俏的相公在跟自己行礼,急忙還了一福。
接下来却不大对劲了。這女人既不继续叫骂,也不說圆场话,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严鸿,直仿佛是要盯到肉裡去。
她這裡卖呆不打紧,早把個胭脂虎孙月蓉在一旁看的是火冒三丈。自家的如意郎君,今儿方才情定终身,岂能让這個哪裡来的野女人如此当众非礼。
她真恨不得一刀把這狐狸精劈开。于是,胭脂虎的一对杏眼,也狠狠盯着這女人。若是目光有形,這少妇怕早被戳成筛子了。
可是仔细看来,胭脂虎却越看越怕。
眼前這個女人俗气是俗气,但长得也不差啊!皮肤虽然不算细腻,但胜在肤白如雪;相貌五官不算十分精致,但却长了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那妙目流转,轻轻一勾,当真能把男人的魂魄勾了去。
而且,刚才在大兴山林子裡亲热时,严鸿亲口对自己說,他喜歡大胸的女人。而眼前這個泼妇,胸真不小,半遮半畅的胸襟下,雪白的沟壑隐现,岂不正是严鸿感兴趣的类型么?
這個严鸿,该不会,该不会……。
這会儿别說胭脂虎心怀惴惴,就连严鸿也被看的脊梁沟发麻,心說大明朝不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么?咳,好吧,自己刚才不仅亲,也還兽来着。但是這個妇人這么看自己,不怕她男人不干?
却见那妇人端详了严鸿半天,问道:“不知龗道這位相公,贵姓高名。”
其实,严鸿若在平日,倒是不在乎报出本名。所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更何况自個這小阎王严鸿,在北京城堪称家喻户晓,便是假造個身份也瞒不過几個人。
但是今天,他却总感觉事情透着蹊跷,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于是他下意识的說道:“在下姓洪,名岩”。
說完才发现,這名儿居然跟20世纪的一本革命名著谐音重名了。干脆,下次我改叫洪日吧。
那妇人却对严鸿道:“洪相公,借一步說话。”說罢,往酒楼后面一條胡同走去,走出几步,伸出春葱般几根白嫩丰满的手指头,对严鸿招了一招。
至于一旁早已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胭脂虎,這少妇对她仿佛是根本沒看见。
严鸿這会儿虽然觉得蹊跷,却也生了好奇心。更何况,這少妇虽然粗鄙不堪,坯子确实是不赖的。男人的本能,他也不会随便拒绝。說几句话又不会死。
于是,他向胭脂虎使了個眼色,又冲那少妇点点头,跟着走過去。胭脂虎一咬牙,也紧随着严鸿走去。
赵小川看少东家又出现了,身边還跟着一個有些眼熟的高個儿丑女人,心下一惊。待到看少东家三言两语将闹事的少妇带走,不禁暗自钦佩。
但他又担心少东家别吃亏,于是把护场子的张三叫来,叮嘱几句。张三点点头,便绕出酒楼门来,远远看着严鸿他们。
那少妇却似对這一切都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巷子尽头。看看四下再无旁人,她便停下步子。
待到严鸿来到自己身边后,少妇先用桃花眼瞟了一眼严鸿,然后柔声道:“洪相公,不知你可愿为驸马?”
驸……驸马?!
驸马,是指公主的丈夫吧?难道這個土的掉渣的少妇竟然是公主的侍女,要奉旨为公主物色夫君?
看着這個眉眼风骚,年龄与自己差不多,但是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個大家闺秀的女子,居然說出這样的话,严鸿第一感觉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有沒有啥方言土语裡面,驸马是其他意思?
第二個感觉是,他喵的,骗子太猖獗了,怎么都骗到我這来了?
在闫东来穿越前的21世纪,那些冒充某大员亲属欺骗地方干部的诈骗犯,时不时被报刊和網络揭露出来,供大众娱乐,既欣赏骗子的夸张想象,更为受骗者的愚蠢而产生智商上的优越感。
想不到,這一行在大明朝早就出现,還真被自己给碰上了。
皇宫咱虽然沒见過,好歹知龗道裡面无论太监宫女,都是要经受严格的礼仪训练,言行一举一动无不中规中矩。
有见過满嘴问候别人父母,拿要害器官开玩笑的宫女么?你真把我当棒槌啊!
眼见眼前這個英俊潇洒的“洪”相公愣在那裡沒有反映,风骚少妇又追了一句:
“洪相公,我问你,你可愿为驸马?如你愿意,本公主不仅委身下嫁,還送你一桩天大的富贵。”
“本公主?公公公公主?!”
严鸿這回是真和他的小伙伴一起惊着了。
打死他,把他五马分尸,他也不相信眼前這個妇人会是大明公主。就算大明宫中烧火做饭的粗役仆妇,也不会這么满口污秽吧。
那么,会不会是藩属偏邦的公主?也不对啊。先不說這個河北口音,就算是真藩属的公主,也不至于穿戴成這样吧?
戏台上、漫画裡的番邦公主,有插野鸡毛的,穿兽皮的,配贝壳的,哪有满头插满俗气首饰的?
就算她标新立异如此穿着,身边也必有扈从拱卫。而且番邦公主进京,朝廷方面也必有官员随同,至少有礼部低级官员引导,不会让她這样一個人满世龗界乱晃啊。
這样一来,關於這位“公主”的真实身份,那還剩下两個可能,一是反贼,二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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