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黄梅
听起来诗情画意,可是实际上,這個黄梅季可是够折腾人的。黄梅的梅,其实也可以换作发霉的霉。
并不因为天一直下雨,宫裡人就不换衣裳了。
照换。
那一样,也得照洗。
可是洗了总是晾不干,主子的衣服可以使火斗熨到它又松又干,可是一般宫人宦官的衣裳就沒得這样的优待了。阴干的,半湿不干的,穿在身上绵塌塌潮乎乎,别提多难受了。
而且天潮,线也涩。库房這阵子给的线都不怎么好,再一潮,一拉就断,别提多难用了。
潮生睡的位置靠窗,窗缝总朝裡渗水,潮生想办法,找了一些碎木屑来,用碎布條缠上,塞在窗缝那裡防潮。但是能堵得了水,潮气還是堵不住。雨下了那么些天,到处都有一股霉腐的气味儿。
“潮生,外头有人找你。”
“哎,来了。”潮生咬断线头,把线箧放在一边。
院门处有個撑着伞的身影,潮生看了一眼,那人将伞朝一边偏,含着泪朝她笑着說:“潮生。”
“含薰?”
明明分离的時間沒有多久,可是感觉却象是過了大半辈子一样。
含薰抹了抹眼,伸手来拉住潮生的手,顿时吃了一惊。
“你這手……”
潮生把手掌翻過来,這手粗多了,和在烟霞宫时当然不能比。
屋裡人多眼杂,潮生沒敢让含薰进屋,两人就撑着伞站在屋角說话。
含薰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她声音小,伞面上雨声细密连绵的响,倒不怕被别人听去她们說什么。
“以前你一直劝我的话,我总觉得你想得多。出了那件事,才知道你說得对。可惜你虽然比我看得明白,自己却被卷了进去。”含薰眼圈发红:“那天一早就不见了你,我想找人问,可是所有的人都被拘在屋裡不许乱走,更不许說话。一直到天黑,我瞅個空子,想去找岁暮姐姐问问你去了哪儿,结果……我躲在墙角,看着两個人用被子卷着她从屋裡抬走,血滴嗒在地下,還有一個人跟在后面抹,一点印子都沒留下。”
“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含薰哆嗦了一下:“我吓得不敢喘气,等那些人走远了,我才赶紧回屋裡去。沒過两天,我們就被各自打发了,我被分到了东内……我不敢再寻人打听你的消息,可是时时在梦裡,看到你一身是血的找我求救……”
潮生低声安慰她:“我這不是沒事么。”
“什么沒事,我听說你挨了四十杖。”
“我命大,只躺了几天就起来了。”
潮生自己說到這儿也有些疑惑。
的确,她的伤当时很疼,可是后来好得是很快的,并沒伤筋动骨,现在身上只有点浅浅的印子,也沒有什么大疤瘌。
四十杖在宫裡,是真的可以打死人的。她又沒有背景,又沒钱打点,沒道理那些人对她格外手下留情。
那……
還是有人在暗中照顾着她嗎?
和托伍妈妈照应她的是同一個人嗎?
那人会是谁呢?
潮生沒有头绪。
“你现在怎么样?”
“我挺好的。”含薰說:“东内的活儿不多,我先是在仙云苑做事,现在服侍二皇子。”
說到二皇子的时候她顿了一下。
潮生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潮生走了之后,她想办法朝旁人打听。
那人說:“二皇子啊?唉,真是……二皇子的亲娘是刘妃,早早的過世了。二皇子自幼患了腿疾,這久病的人,脾气可不太好,听說他住的那宫苑三天两头朝外抬人……”
潮生心一沉。
她就知道,事情沒含薰說的那么简单。
好差事是有的,但是不会轮到她们头上。
看来含薰的处境不比她好哪儿去,說不定還要凶险。
潮生一连几晚,梦中都总见见着有人抬着黑糊糊的被卷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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