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漂亮的漂移
廣場的東面住宅區昏昏沉沉,因唐尼的蜃系子彈引的衝擊波,震得普通的玻璃碎作一地,也沒有時間打掃。
排隊中的鎮民自然是長吁短嘆,嘴裏也不知該埋怨什麼。小孩子們纔不懂什麼叫無家可歸,站在最新的“飛鰩”上,與同伴嬉笑玩耍,只有見到嚴肅的士兵走近時才捂住嘴,瞪大眼睛看他們。
卓離在鎮長家出來時借了一部飛鰩,但他不經過廣場,而是繞過巍巍的鐘樓,穿過法庭廢墟,進入冷清的住宅區街道。
他實在不願意聽到鎮民們的嘆息聲,同時對佩奇的厭惡更深一分。離開鎮子前得排隊檢查行李,表面上是爲了防止“權杖”被某鎮民無意得到而帶走,實則是拖延時間,給暴君心理壓力。
因爲若鎮民與遊客迅離開,空空的一個小鎮內,暴君會無所遁形。爲了掩飾身份,暴君也許會隱痛割愛,先與鎮民一併撤離,等待小鎮爆炸後,再回來搶奪權杖。
這顯然不是佩奇希望看到的。分批撤離,拖延時間,也不強逼那些熱愛家園的頑固分子立即動身,實則是明確給了暴君一個信號。
“留下吧,誰先搶得箱子,誰纔是勝者。”
卓離越想越是這麼一回事,咬牙道:“可惡,居然將大家分批利用了。”
縱橫交錯的街道各處,隔着二十多米就立着一個白色軍服的士兵,均是目不斜視,對卓離的飛鰩亂轉悠也沒甚反應。
卓離當然明白,在佩奇的授意下,任何士兵都不會阻止他的行動,因爲他的每個動作,都可能是尋找那個祕密箱子的關鍵。於是卓離將飛鰩度調上二檔,在寬闊的街道中心開始快繞圈。
所謂飛鰩,是沿海常用一種簡單的交通工具。呈線條圓滑的三角型,灰鐵色,後部較厚,裝有一個可活動的風能方碟,而底部裝有纖薄型熱能方碟。
熱能方碟製造的熱空氣,令飛鰩凌空大概三十釐米。飛鰩背上的“t”型控制桿,上有不同檔位按鈕,以控制風能方碟的噴射力量,的最高達上百公里每小時。
圈,又一圈。昏淡的天色,讓地面上鰩魚般的影子也菱角模糊了。這飛鰩在街心上機械的繞圈,卓離臉上也沒流露什麼表情,不似在玩耍,也不似無聊。
某些士兵忍不住看幾眼,又向最近的同夥打個眼色,但對方也不解的搖了搖頭。
忽然,一把夾帶怒音的男聲從南側一間房頂冒了出來,“小子,你還要轉多久!這個混蛋小鎮就快爆炸了,你還有心思玩?你良心去哪了?”只見黑帽子克託立在白色的房頂上,滿臉怒容,一夜沒睡的痕跡,在眼眶裏表現爲清晰的血絲,也使他的憤怒多了恐怖的色彩。
卓離目光一轉,訝然道:“什麼回事?聽你口吻,你比我更熱愛椰子鎮啊。”
克託鼻孔噴氣,一把按住腰間的手槍。白帽子巴奇也現身了,不過是在另一座屋子的房頂,他坐了下來,悠然笑道:“說到熱愛,我倆不過是遊客,哪裏比得上你一個本地人。你繼續玩,我倆很少接觸飛鰩這類小玩意,看看也好。”
克託見此,也哼哼冷笑,挺起他驕傲的鷹鉤鼻,道:“聽說飛鰩有漂移的技巧,讓我開開眼界吧。”
“沒問題。”卓離笑道:“不過表演之前,我有個很要緊的問題,不問清楚會心緒不寧,恐怕連表演也大打折扣。”
白帽子巴奇輕輕笑,眼眸裏盡是溫柔,淡聲道:“知無不言。”
風能方碟旋葉閉上,飛鰩緩緩停下。卓離仰,嘴角閃過一絲嘲弄的笑意,道:“我想兩位也猜到,我正在尋找那個藏得非常隱蔽的箱子,現在有個問題,若箱子不幸真的被我刨了出來,兩位打算怎麼搶過來呢?”
巴奇臉色頓時冷了,他當然有想過這個問題,但被卓離如此**裸的提出,還真難以回答。倒是黑帽子克託沒反應過來,狂笑道:“你是想問我打劫的技巧嗎?哈哈,告訴你吧,分三步,不可亂了順序。第一步是用槍指着你的頭,第二步是開槍爆頭,第三步是拿了箱子輕輕鬆鬆的撤了。”
卓離也笑了,擺手道:“若對手是我,你的搶劫三部曲應該沒問題。但箱子現身後,對手就更換了呀。你打算用槍指着暴君的頭?那第二步中,爆炸的未必是他的頭了。”
克託像被抽了一耳光,眼珠定了定,嘴上想爭辯什麼,但一時沒有詞,只好求助般看了看對面屋頂的巴奇。
巴奇表情木然,開口道:“多謝巡警先生的提醒,真是醍醐灌頂。與暴君硬拼實在太愚蠢了。我有個主意,不如你做我倆的嚮導吧。只要我倆第一個得到箱子,不就可以輕鬆些離開嗎?”
“對啊。”克託笑容怪異,道:“最多我不殺你,還給你報酬。”
卓離故作猶疑的端起下巴思索,最好下定決心般猛然擡頭,卻是雙手伸出,向黑白帽子狠狠的豎起中指,叫道:“這就是我的答覆!”
在士兵們驚疑的目光中,卓離的飛鰩急拐彎,一道淺白色的強風噴射而出,那飛鰩只留下嗖的一聲,便掠過五六間房屋的距離。
克託冷聲道:“巴奇,看到了沒有?”巴奇嘴角抽搐而笑,道:“當然,兩根非常清晰的中指。”話聲未落,兩人身影一晃,已經落在街上。兩側士兵暗暗驚心,都摸了摸槍柄。
但黑白帽子哪有空閒理會士兵,身子前掠,急追卓離而去。
卓離黑飛揚,兩旁屋子的門牌飛後退,而最前面就是街道末端,連接北面小山區,裏頭棕櫚樹層層如浪,綠影濃深。
街尾設置了封鎖路障,是兩條白色橫布,系在街道兩邊房屋的門口,前有十個按着手槍的士兵在守護,顯然另有一批士兵在山區內進行地毯式搜索。卓離看了冷笑,心想要是這麼簡單就能搜到箱子,那可惡的唐尼就不會如此囂張了。
後面傳來黑帽子克託的怒喝:“小子,給我抓到你,就先斷了你的手腳。”
卓離聳聳肩頭,以作迴應,但隨即按上三檔,飛鰩度暴增,直向封鎖線上衝去。
克託恨得咬牙切齒,對身旁的巴奇道:“那玩意原來這麼快的,早知道我也買一臺。”巴奇臉容冷峻,眉頭一皺便猛然立住,同時抽出腰間一把s型槍,冷聲道:“我不信他能快過我的子彈。”
以此同時,封鎖線上的士兵擡頭見一黑少年,駕着一臺飛鰩高逼近,不由大爲愕然,立即拔出手槍來。其中一個年長的士兵道:“慢,那就是佩奇幹部點名不可傷害的人,大夥不可以對他射擊。”
士兵們駭然,射擊是違反軍令,被卓離闖過封鎖線也是違反軍令,無奈下一併改用m型槍,連放十多枚空氣彈。空氣牆膨脹而重重疊疊,路邊屋子的圍牆也被壓得凹陷,石屑如粉,龜紋突顯。
卓離暗叫這樣撞上去,我豈不是直接彈飛上天?最後一個向右的拐彎路口離自己不到五米,但此刻飛鰩度之快,連減轉彎也來不及了。
後面的克託急聲叫道:“他一減,你就可以射中他的肩頭。”
股兇險感,如潮水涌至,卓離心底暗驚,大急之下,右手控制飛鰩,左手拔出雙管手槍。說是遲那時快,他右手一扭,同時向地面出一枚衝力強大的舊空氣牆對碰,而新空氣牆反而成了緩衝,掀起了飛鰩,使它整體與地面傾斜近八十度。卓離大喝一聲,猛然加,風能方碟開到最大。
灰黑色的飛鰩幾乎是貼着空氣牆拐了個大彎,漂亮的拐入了下個路口,也恰恰避過巴奇射的破甲鉛彈。
黑帽子克託臉都拉長了,失聲道:“還真的能漂移啊?”
空氣牆可阻擋不了破甲鉛彈,一道閃電般的銀光透過士兵們的防護罩,轟爛了左邊一間房屋。一士兵叫道:“不是那個男孩,他後面還有兩個人。”“大夥反擊!”
“還敢反擊?”克託狂怒,他認爲若不是那些士兵造出空氣牆,卓離也不可能以此爲踏板,使出那麼漂亮的漂移,只要緩上一兩秒的,巴奇的子彈就有把握擊穿卓離的肩頭。當下他將所有怨氣泄在這些礙事的人身上,急急的搶先躍出,左手將一顆新子彈推入槍匣,“前後倉”裝置立即將其彈上第一位置。“給我變烤豬吧,笨蛋們。”
蓬!一道火柱,熊熊的橫掃而過,別說空氣牆被轟沒了,連磚石圍牆也燒得啪啪作響。士兵們大駭,哪顧得反擊?連滾帶爬往屋內衝,以避開街道上洶涌而過的火龍,跑慢一點的傢伙,鞋子和**都燒着了,嚇得在圍牆後不住打滾,想壓滅火焰。
卓離在二百米遠的下一個十字街頭停下,驚奇的回頭一看。那條街尾火光沖天,紅光渲染得灰暗的天空濃淡不定,讓昏沉的小鎮多了一幕恐怖的豔麗。
紅光也映得克託狀如鬼神。而身後的巴奇目光一定,赫然現那紅光盡頭,多了一道被熱浪扭曲了的人影。“小心。”巴奇急聲喝道。
克託渾身毛孔一緊,瞳孔內瞬間映着逆轉而來的火龍!浩大的狂風,將街尾的火焰吹滅,而剩下的火屑,夾帶着細小而火燙的碎石,化作更猛烈的火柱,淹沒克託與巴奇,隨即沖天分散而去。
風止,青煙不斷。
焦黑的路面上,一對小巧的皮靴輕輕的踏着,出脆硬的響聲,卡桑換了一身休閒的短袖襯衣,頭上束,倒也乾淨利索,她淡淡的道:“以我的立場,你倆襲擊軍隊與我無關,但友情提醒一句,我大哥不出手,是認爲你倆是牽制暴君的好幫手。至於襲擊卓離,豈不是愚不可及?你倆是中了他的離間計啊,他就是想我們這些有利益衝突的人自相殘殺。”
黑白帽子身旁還冒着輕煙,克託臉上也失去狂意,換上一種陰毒的恨,剛纔若不是巴奇提醒,他早被眼前的少女給烤成焦炭了。
此時巴奇行前,有些無奈的口吻,道:“明知是離間計,也不得不中啊。我倆勢單力弱,若不是搶先一步,怕連個箱皮也摸不着。哦,又或者一拍兩散,以待機會。”話鋒一轉,他對克託道:“我與尊貴的加拉赫小姐閒談兩句,你去追巡警先生,不能活捉的話……”
“殺掉。”克託獰笑接話,道:“這就叫一拍兩散。”話聲剛下,人如飛鳥,躍上了右邊屋頂。
卡桑瞳孔驟緊,冷然道:“殺卓離?你知道惹怒暴君有什麼後果嗎?”
巴奇壓下白色草帽,笑道:“有鼎鼎大名的加拉赫‘雙子星’陪葬,惹怒就惹怒吧。”
而卓離見到火光逆轉的時候,也吃了一驚,但很快看見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現在屋頂。克託身處高位,雖然天色未清,也一眼看到遠處的卓離。
卓離知道真正的兇險逼殺過來,撒加獵團甚至不知道箱子內裝的是暴君的“權杖”,對他們來說,這只是一件賺大錢的任務,不同佩奇、卡桑與暴君有重要的利益相關,所以他倆殺機最重,危險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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