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目標鎖定
兩邊圍牆陰影重疊,孤冷感令氣氛多了幾分可怖。衆人呼吸沉重,顯然心驚意亂。卓離的黑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一圈,見這十多人均是白色軍服,黑色警槍,是負責駐守小鎮的一小隊士兵。
“噓,他又來了。”最靠近巷口的一士兵滿眼驚恐,聲音也顫抖了。
道黑色的人影,悄然無聲的落在街心上,輕輕飄擺的黑袍,像一抹黑色的輕煙,環繞其身,淡淡的死亡氣息,若隱若現。
暴君來了!卓離也背後一涼。士兵們強忍驚惶,幾步穿過橫巷,轉入光溜溜的大街,但一擡頭,見那死神般的存在,又悠悠的立在一堵圍牆上。
這下士兵們慌了,如碰壁的蒼蠅到處亂闖,但暴君依舊不遠不近的出現某一處。“這是怎麼回事?他爲什麼跟着我們?”其中一個怒得眼睛紅,叫嚷道:“跟他拼了。”衆人臉色慘白,根本無人敢迴應。
風揚,暴君立在五十米遠的一個屋頂,寂然鑲入黑暗中。
卓離好不容易纔掙脫捂着他嘴的大手,喘氣道:“你們不想死的,只要放下我就行了。”一士兵喫驚道:“放下你?你能打贏那怪物嗎?”但很快眼珠定住,仔細看清了卓離的容貌。“你就是那個卓離?”
卓離苦笑道:“若是帶着我,你們跑哪裏都別想擺脫暴君了。”
衆士兵面面相覷,只好將卓離放下,緩緩的向後退,果然見暴君沒再動作了。卓離此刻的感覺很奇特,就像在的,某些落後的部落在舉行古老的習俗,將可憐的祭品推到一位嗜血的神靈前。他輕手輕腳的走近暴君所在的屋前,仰頭問道:“真的是‘你’嗎?”
昨夜在法庭大樓,暴君用嘶啞的男音說過的那句話,再次閃過腦海。“你這個小奸商,第四象限的裁決長!”
士兵們見卓離條小巷子,而隨後暴君也隱去了,這才長長鬆口氣。其中一個道:“馬上報告佩奇幹部,已經成功在卓離身上設置了竊聽彈。”
而此時的佩奇・加拉赫,正端坐在卓離家前院的走廊邊上。這裏是住宅南區,遠方傳來的巨響,絲毫沒有影響他觀看天空的心情。
天空是灰青色的,淡薄的烏雲朦朧如初醒,沒有一星一月,更不見日出東方,單純的如一面倒置的青鏡,讓小鎮墮入一片青濛濛的境地。
輕輕的腳步聲,卓離的父親卓別林,從走廊的另一端走了過來。佩奇連忙立起,道:“先生早。”卓別林眉頭一皺,見到前院門邊有士兵的身影,便道:“你是要我立即離開鎮子?”
“別誤會。”佩奇笑道:“只要你願意,是可以留到今晚的七點,那是若事情解決不了,軍隊必須撤退的最後時限,到時我會通知先生你的。”他頓一下,將放在走廊上的一個雕飾精美的長盒子提起,接着道:“這是產自燕尾峽的清酒,受人所託,送給先生。”
卓別林嘴角閃過一絲苦笑,接過清酒,道:“傑弗裏還好吧?”
佩奇道:“那位伯爵依舊狂傲自大,說知曉天下一切祕密。一千萬比戈只能回答一個問題,我在唐尼事件之後見過他,問了他幾個問題。我問他暴君是誰?他說知道,但不能說,所以只收五百萬。幸好另一道問題他回答了,我問那個尋常小鎮內,誰與第四象限有關?他一點猶豫也沒有,直接說了先生你的名字,又說爲了減輕出賣朋友的罪惡感,所以讓我送瓶好酒來。”
卓別林沒多大反應,只是陷入了沉思。
“我也答應了伯爵,絕不打探先生你的真實身份。畢竟你不是第四象限的成員,不是我調查的範圍。請原諒,我一開始頻頻試探先生,主要是想摸清你的立場。尤其你不對唐尼出手,實在讓我擔憂了一整晚。畢竟一個暴君已經足夠麻煩了。”
卓別林心中清明如鏡,明白佩奇是擔心他出手幫助暴君一方,便道:“你多慮了。我只是個旁觀者,你可以將我當作一名‘默探’。”
佩奇眼睛一亮,嘆道:“有先生這個保證,我就放心多了。沒了後顧之憂,我的一切調度也能輕鬆點。”
卓別林將禮物盒子放下,忽然問道:“在你眼中,暴君是什麼?”
前院的小水池,碧綠的水波間,漣漪泛起一圈圈的淡白色。
佩奇有些意外,沉默了一陣子,道:“我們的聯合王國正處於時代的巔峯,但不可否認有些黑暗的勢力在暗處涌動。第四象限在王城策動了‘木棉樹事件’,他們是世上最大的一個恐怖組織,而他們的領,就是在最後戰役後失蹤了二十年的暴君。不瞞先生,作爲魔槍協會幹部,我得維護本州的和平,力圖化解這場危機。一旦暴君得到他的權杖,天下的黑暗勢力重新尋回他們的精神領袖,對王國的衝擊是非同小可的。我只希望用最小的代價,將暴君扼殺在此地。”
卓別林冷淡的道:“我問在你眼中,而不是世人眼中。”
眼內的亮光一霎熄滅,佩奇心裏暗暗喫驚,對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只好勉強淡淡一笑。事實上,暴君這一神祕勢力,是一股禍水,它恰好興起在阿拉德州,其他州的勢力當然希望阿拉德州政府與魔槍協會能牽制它,以免氾濫全國,損害他們的利益。
佩奇認爲一件事值不值得做,看的是代價。若爲了殺暴君,而己方損失過大,他是絕對不肯的,大不了將暴君勢力引出阿拉德州,隨它流禍天下,讓那些喜歡綏靖的愚人們後悔得痛哭流涕。
‘這個卓別林,已經看出我有扶持暴君的意思嗎?但我對他的實力與背景一無所知,若他真的已經是不問世事的人,也沒必要招惹他了。’
卓別林見他沉默不語,了這麼一句話:“這個世界,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狹小!”
佩奇冷笑一聲,道:“先生說的對。正因爲在我眼中,世界大得很,所以我心中長存一點敬畏,從來都是嚴格律己,不會輕易越過某些危險的警戒線。”
“既然如此,爲何還要接近暴君?他們的存在,目的,手段,你又知道多少?”
佩奇語塞,暴君領導下的第四象限,的確非常神祕,不似炸彈黨,有金錢要求,也不似三劍聯,有政治目的。他們的真實規模,知曉的人也非常之少,這簡直是有些不可思議。
“明白了,多謝先生提點。”佩奇認爲卓別林說的是,在一個神祕莫測的勢力前,不可硬拼,以免將危險波及全州,當下轉了話題,道:“卓離年紀輕輕,卻十分有豪氣,他似乎有心將挽救家園的重擔一人承擔,不過請你放心,我已派人好好保護他了。”
卓別林卻不領情,淡淡的道:“我想現在的他,不需要別人保護了吧。”
這點卓別林並沒猜錯。
而卓離就本人而言,是極其討厭狐假虎威的人,認爲那種仗着背後有後臺撐腰就趾高氣揚的傢伙是非常不堪的,所以此刻,他努力的低調着。
然而,留守北區的士兵們,一見卓離,全都倒抽一口冷氣,像捱了無形的衝擊,個個呆若木雞,只因那黑少年身後二十米遠,跟隨着一個黑色的死神。
卓離回頭瞄了一眼暴君,他剛纔到現在一直沒開口。卓離也不敢再問,暴君是否就是那位紅女子。小奸商之名,顯然只有她一人說過,“第四象限裁決長”的暗語,已經正式與唐尼對上號,那“小奸商”不可能是幻聽啊。這點讓他很是困擾,所以卡桑問他是否認識暴君之時,害他不知如何回答。
棕櫚樹林中,一根根筆直的樹幹,化作扭曲的蛇身,將不少意欲圍攻白帽子巴奇的士兵捲起,向外拋開,以致半空不時飛過幾人。卓離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怪異的椰樹蛇,渾身白底黑痕,拖着暗綠色的長葉子,咧開滿是根鬚的大嘴,不知從哪部分出難聽的嘶叫聲。
在椰樹蛇圍成的大圈外,有二百多的士兵們咬緊牙關,用盡了各式鉛彈,輪番轟擊椰樹蛇,試圖突入圈內。大塊大塊的椰樹皮爆炸,露出淡褐色的樹幹,但椰樹蛇本是無生命之體,當然也不懂疼痛,雖是被轟得傷痕累累,但還是氣勢洶洶的橫掃不止。
圈內的巴奇,白草帽也沾滿灰塵,但沒有狼狽之色,柔聲道:“高貴的加拉赫小姐,你真打算不顧身份,與我繼續爭持下去?”
卡桑的襯衣與頭絲毫不亂,淡煙中反而襯得脫俗,她冷眼看了周圍肆虐的椰樹蛇,道:“開了戰,就只有對手,沒有貴族了,這是決鬥的規矩啊。”
在圈外的卓離,眼睛看的是熱鬧,心裏卻不停盤算,‘雖然暴君還得靠我尋找箱子,但我一時破不了唐尼的啞謎。他一旦老羞成怒,也許會對我不利。’
依稀看到卡桑清秀的身影,卓離心裏一動,記起一句話來。昨夜法庭大樓外,卡桑不是說過,“暴君沒有全力一拼,證明他有牽絆。”
正是牽絆,暴君不在鎮內暴走的原因,是因爲帶着她呀!那一位長黑裙,眸子內帶點迷茫的維諾妮卡,她那纖弱的身姿清晰的浮現在卓離的腦海中。
維諾妮卡身在何處呢?要找一個遊客的資料,得先找法庭長博倫,那個無所事事的“默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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