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接近啞謎
卓離沉聲接話道:“這是商店,門是從外面鎖上的,你要我怎麼開門?”
這領隊的排長一皺眉,擡槍瞄準門的鎖位。裏頭不過是兩個十六歲的少年男女,沒有人會擔心抓拿不住的。
金屬崩壞之聲錚然響過,門一開,士兵們擡槍喝道:“舉手走出來。”誰知店內空空蕩蕩,寂然無聲。黑木櫃子與玻璃架子尚有被翻搜的痕跡,天花板上伏着一隻**閃閃光的大螢火蟲,偏沒了卓離與維諾妮卡的身影。
那排長手一揚,道聲戒備,便先步進子彈店。其餘士兵對望,只好聳聳肩頭,靜觀其變了。
人當然不可能憑空消失,就算是插翼而飛也得有粘羽毛的過程,怎麼能一瞬間飛了?排長唯一感到有意思的是,在這個不足一百平方,幾乎只剩四面牆壁的小店內,卓離兩人能躲得如此有水平。
目光一掃,排長立即現正前方的牆壁光暗有異樣,在螢火蟲的淡光下,左邊的一塊牆壁比較明亮。應該是用了幻相型子彈,在真牆前設置一道假牆,以作隱身之途。因爲假牆突出,受到的光亮更多,纔會顯得淺色與明亮。
“現在是小孩子玩捉迷藏嗎?”排長冷笑道:“乖乖出來不更好?”一顆蛛絲彈,以m型射擊,化作一道張開的灰影,射向左邊的假牆。
那一瞬,士兵們心頭自然放鬆了,以爲蛛絲彈必定將藏在真假牆之間的卓離擒住。
“噗”的重重一聲,蛛絲彈結結實實的打在牆壁上,並沒有穿過什麼幻相。衆人禁不住一怔,與此同時,那右邊牆壁顫動,一臺飛鰩噴射而出,店內白風狂卷,架子啪啪作響。
這完全是心理戰術,卓離在右邊設置了假牆的幻相,但是加重陰影,看上去像往內凹了,襯托得左邊真牆突了出來。正常人的心理,見某地方是突出的,自然想到人躲在那裏了。偏偏卓離反其道行之,出其不意的駕駛飛鰩衝出了重重圍困的子彈店。
飛鰩一個躍起,向右劃出一道弧線的滑痕,這才降回地面,沿着商業街急而飛。維諾妮卡背靠卓離的胸膛,雙手抱着在胸前,那隻懶洋洋的水晶長耳兔,露出半個小腦袋,出吱吱的叫聲。卓離心念快轉,他們人多戰鬥力高,我的優勢是熟悉地形,得找個掩護體。
嗖!士兵們可不是愣頭愣腦的新人了,不須招呼便同時動身,手中槍匣一拍,槍口均對準了卓離的飛鰩。
串槍聲,連連不斷,至少有二十多個蛛絲彈空中交結,形成一個十米寬的大網向飛鰩罩過去,地面上頓然多了一個以五邊孔洞重疊而成的怪影,看似雜亂無章卻又封死各處出逃的位置。這是軍隊專業的抓人戰術,士兵們以不同角度射擊蛛絲彈,困死目標人物。
縱橫的黑索影子,眼看就要網住飛鰩上的兩人。卓離暗叫麻煩,心知度再快也避不開了,他乾脆一咬牙,將飛鰩尾部的風能方碟開到最大,再猛然側身,以致整個飛鰩顛倒了過來。這一記,連士兵們都看傻眼了,只見飛鰩撞在蛛絲大網上,掀起一個缺口,而卓離重重的背撞地面,靠慣性從大網缺口滑了出去。
磨得背脊是火辣辣的痛,卓離倒抽一口冷氣。維諾妮卡只覺天翻地覆,嚇得哇的叫一聲。士兵們對這逃脫的法子是驚奇不已,那排長反應過來,大聲叫道:“佩奇幹部要的只是那個女孩,你不要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薄涼的地面,寒氣直透肌膚,何況襯衣都磨出窟窿了。卓離腦袋十分清醒,見那臺飛鰩在蛛絲大網下扭成可憐的一塊,暗叫若不是躲快一點,我與維諾妮卡早就“骨肉相連”了,這也叫不傷害人?當下麻利翻身,抱起維諾妮卡,風似的閃進兩間水果商店的橫巷。
那排長冷冷道:“那小子恐怕不肯乖乖聽話,幹部說不準殺,沒說不準打。全換上s型槍,用壓迫陣法。”衆士兵也怒笑幾聲,所謂壓迫陣法,是中間進攻的人用橡膠子彈,兩翼包圍的人用熔點鉛彈。
時間轟鳴不已,兩間水果商店的招牌門面全被打得破破爛爛的,熔點鉛彈一分爲三,紅點飛屑。而窄窄的巷口,橡膠子彈橫飛,噠噠有聲。這種彈雖然不是金屬類,但打人至傷殘是有可能的。卓離看到眼前不少磚石的細末濺起,似乎也感同身受,暗道這隊士兵不像好人啊,出這種狠毒的招式,我要是死在橡膠子彈上,他們就能硬說是意外了。
士兵們正射擊個痛快,忽然吃了一驚。因爲巷子裏小小的綠影一閃一閃,有十多個西瓜滾了出來。西瓜們像一羣老鼠,在地上亂竄,看上去既滑稽又怪異。
“太噁心了。”士兵們叫嚷道,將火力目標瞬間一改,打得地上的西瓜們紅綠飛濺,水汁橫流,現場狼藉得如生過一場殘酷的兇案。排長忽想到這是卓離以西瓜做誘餌,依靠巷子掩護做反擊了,立即喊道:“大家小心,那小子玩偷襲。”
衆人一皺眉,槍口再次對準小巷,但不見有任何異常。他們心裏好笑,以有些嘲弄意味的目光瞥了一眼排長。排長臉上頓時無光,心想太高估對手了,害自己多了個膽小的形象,爲掩飾窘相,只好一聲怒喝,“乖乖交出那女孩,要不軍法處置。”
急急衝刺跳起,越過了地上大片的爛西瓜皮,這位身先士卒的排長,在士兵們佩服的目光中,如天神般落在破爛的小巷口。誰知噗的一聲,排長整個人直**路面,彷彿落地之處比泥巴還軟。他只剩胸部還留在外面,剛纔的威風掃蕩而清了,失聲道:“解構型的沼澤彈?”
把紅黑相間,晶石光澤的雙管手槍從巷子內伸出,抵住他的腦門,卓離冷冷的道:“不先放點西瓜皮,你這混蛋也不會跳得那麼痛快吧?”
排長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但此刻手腳還插在路面之下,尷尬如洋蔥,哪裏有反抗的辦法?士兵們見排長處境微妙,想笑又不敢,只好吼道:“挾持軍人是重罪,你想找死啊?”
卓離冷笑道:“就因爲不想死,纔不得不這麼做。你們不希望他與西瓜做同類,就馬上把槍扔下。”
士兵們看了西瓜,均眉頭一跳,但放下槍是不可能的,一時僵持住了。排長冷靜下來,心想這少年頂多十七歲,眉清目秀的,肯定不曾殺過人,現在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一想通關鍵點,排長豪氣大增,哼道:“大家不要聽他的。告訴你卓離・卓別林,我作爲一個軍人,早將生死置諸腦後。大不了挨你一槍,跟昨晚的戰友一般做烈士,爲國家捐軀。你小小年紀,見識過視死如歸嗎?”頓一下,聲色俱厲的喝道:“別看輕我們軍人啊!”
番話說得義正詞嚴,士兵們也激動得眼角微溼。卓離深深一嘆,二話不說就對着排長胸口來一槍。
排長沒料對方真的開槍了,嚇得一聲驚叫,待神魂歸位才現胸膛並無損傷。‘果然是虛張聲勢啊,小子,我就欺負你是好人。’排長尚未得意大笑,卻猛然覺衣服變得又硬又刺,渾身癢得令人指。‘是解構型的粗糙彈!’他剛要嚎叫,卓離已經從地上撿起一塊西瓜皮,硬塞進他嘴裏。
解構型的粗糙彈,又被戲稱爲癢癢彈。實則是將“粗糙”這一屬性附加到別的物體上,多是人的衣服。重型的能刮破人的皮肉,輕的全身癢,難以忍受。
如卓離剛纔射的是一枚“沙質”子彈,讓排長先生原本順滑的白色軍服變得砂紙般粗糙,裹住全身肌膚。此彈多見遊戲之用,但中了沙質子彈,又半埋在地,那就成一種酷刑了,衣服撕不了,手又抓不到,嚎嚎也許好受點,偏嘴裏塞了塊西瓜皮。
士兵們大駭,不知道排長中了什麼彈,一時義憤填膺。左右三五個士兵,身子一矮,快從兩側竄過去,悄然無聲的爬上水果商店頂樓,壁虎般向巷口接近。
其餘人爲爭取時間,都相互一點頭,道:“我們放下槍了,你別亂來。”排長叼着西瓜皮,使勁搖頭,下巴不停撇向卓離,貌似有緊要話說。
偷襲的士兵暗道,排長你多忍耐一會兒,我們現在就擒住那小子。小巷穿過商業街,直達旅遊區的一排排旅店,而此時巷內只剩卓離用槍指着排長,不見了維諾妮卡。屋頂士兵暗暗不解,只好打眼色示意準備行動。
排長見那幾個士兵探頭探腦的,氣的熱淚橫流,乾脆狂嚼幾口,咬爛西瓜皮,叫道:“他跑了,這是殘像彈,快拉我上來啊。”
原來卓離將西瓜皮塞進排長口中,那一蹲下便了殘像彈,抽身離去。而衆人目光始終被排長吸引住,才被卓離輕易地抱着維諾妮卡溜進了旅遊區。
風在耳際滑過,少女的長撩着鼻尖,卓離抱着維諾妮卡,維諾妮卡抱着水晶長耳兔,很快的潛入一間旅店的房間。這房間在旅遊區最東面,離沙灘有四百米,從橫褶木窗中能看到涌動着淡黑色涼氣的大海,最遠方卻是波光燦爛,光柱穿雲插海,讓椰子鎮顯得更孤獨。
卓離咬着牙,心亂如麻,雖然暫時擺脫士兵的糾纏,但只要有個不知何處的竊聽彈,他們還是會追上來的。‘我必須破解唐尼的啞謎,趁着阿涅麗將所有高手控制住的時候。不能再拖延了,佩奇有神祕的死神左眼子彈,還有一千士兵包圍博倫的府邸,均勢很快會打破的。’
維諾妮卡坐在柔軟的圓牀邊上,讓水晶長耳兔沿着她纖細的手臂爬,兔子爬到肩膀,她就哧笑幾聲,又將它放在小腿上,繼續訓練可愛的兔子做攀爬運動。
卓離靜靜的看着,心想這女孩的無憂無慮,是因爲以前依靠的是阿涅麗那種強者,但她知不知道,現在保護她的,是個力量薄弱的人啊。‘若這次危機,我能安然度過,唐尼教我修煉亞靈波的法子,得多多研究纔行,至於他的啞謎……’
“你在煩惱嗎?黑色的卓離。”維諾妮卡眸子裏清光流轉,笑意盈盈。
卓離啞然失笑,維諾妮卡是一語雙關,指他小麥色皮膚與陰沉着臉,只好道:“我纔不黑。”淡淡的小麥色,與陽光般熱情的人才能擁有,卓離對此很自豪,他身段清秀,眉間英氣如鋒,至於如此漂亮的膚色,不知有多少女遊客請教他怎麼曬成的。他認爲,只有將大海的自由自在融於胸懷,纔可心曠神怡,讓那一層燦爛的陽光留在身上。
維諾妮卡白得如牛奶,沒一點雜質,就像從不曾在陽光下走動。她透着一股清麗的氣息,如一枝白霜半掩的梅子,青意未解,但似乎看到即將綻放的美色。
卓離若是熱情如火的夏天,維諾妮卡便是清爽乾淨的冬天。
苦思被頃刻瓦解,卓離心頭輕鬆了些,那潛意識中的某些印象忽然順利的浮上來,似乎能猜到什麼,他的目光一轉,看到了維諾妮卡牀頭上的一個物體。此物在椰子鎮旅店比比皆是,毫不起眼,但在卓離眼中卻越清晰。唐尼的啞謎,莫非……
“箱子對我來說,是一個最重要的資本,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感受。”“在這個鎮內,只有你才能找到那個箱子,因爲你是一個懂得感恩的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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