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費雪賭場
但此刻的世界更加清晰,它們的構成不僅僅是線條,而是細微的點。卓離感受到以自己爲中心的無數的“點”,它們密佈在空間,相互觸碰,形成一個波動中的陣,與自己的身體密切的聯繫在一起。
多羅與巨豹沿着小運河邊風馳而過,暗綠色的細葉柳樹被撞得斷飛。小運河上,一些市民因黑街傳來爆炸聲,專程駕駛魚艇來看個究竟,此刻嚇得拐頭就走。
卓離精神亢奮,但渾身骨架疼痛,肩頭的刺傷像三個喇叭,在拼命提醒他很痛,當下只好躍過費雪賭場外圍寬近十米的水道,跳到一面青黑色高聳的圍牆旁邊,同時子彈離膛,沒入水中,但那兩顆彈藥如凝固在他的點陣當中,像一個“巨網”上的兩個結,受到亞靈波的控制。
多羅冷森森地盯着卓離,手槍橫指,一道藍色的雷光閃過。
卓離心隨意動,對衝型折角彈先啓動,水道上空間扭曲,將雷電下引,水面頓時一片白霧。‘好機會,增幅彈,來吧。’水中增幅彈趁機啓動,水波怒漲,與折角彈相互作用,在卓離面前形成一堵巨大的水壁,嚴密地將他遮蓋起來。
多羅哼道:“你還能頑抗多久?”
卓離還沒回應,賭場正門方向傳來猛烈的爆炸聲,一團濃煙在金黃色的燈光中翻騰了起來,接着才傳來惱怒的叫喊。
卓離道:“那你又能等待多久?”
多羅冷冷道:“你是聰明人,不會逼我分心殺你的。不可以離開我的視線,現在往前走。”
費雪賭場正門前是一個鋪着磨光巨磚的矩形小廣場,正門左邊一棟雕飾雲腳的圓柱折斷倒下,青煙還沒散盡。粗略看去,現場剩下三百多人,但是清一色穿着警服,不過肩章分別有紅黃二色,雙方敵意濃烈。
守住費雪賭場大門的是一百多個西區警察,最前方一個肥頭大耳,褐色頭的傢伙叫道:“西區是我們的管理範圍,你們是要硬闖嗎?這位中尉,你代表州協會,居然在市民面前無故破壞賭場,你有什麼解釋?”
另一方是二百多個東區警察,爲一人體格魁梧,滿臉黑鬍子,笑起來像喝醉酒,自然是沙迪中尉。他拍了拍腰間手槍,道:“解釋?槍械走火。我可是一個嚴守軍規的軍人。”
東區警察對視,嘿嘿的笑了起來。
西區警察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道:“東區與西區的治安系統是獨立的。他們不可以這般成羣結隊進賭場,抓拿什麼沒證據存在的犯人。我們不需要聽從東區的命令。”
鷹頭匕突然舉起,閃着肅然的冷光。中尉臉色突變,森然道:“錯了,你們不需要研究誰服從誰,因爲都得聽從我的命令!”
西區警察心裏凜然,他們瞥了一眼倒塌的巨柱,似乎明白眼前的軍人是個狠角色。褐警察忙道:“我們當然會聽從州協會的調動。希望你知道,現在賭場裏有本州的富商與大人物,他們不應該受到騷擾。”
到這裏,西區警察胸膛挺了起來。顯然就算擁有州協會的特權,中尉一旦冒犯這些人物,也將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中尉卻揚起頭,道:“裏面有許多大人物?若是賭場出事,噢,那將是震動阿拉德州的大事件。”
褐警察以爲中尉膽怯了,雖不敢笑出聲來,但還是暗暗向同伴們打了個得意的眼色。
只有中尉身後那位圓臉的二等兵,瞪大雙目,搓着滿是汗水的手掌,暗道,終於開始了。
中尉怪笑道:“捉拿黑帽子的事情,我可以交給你們辦理。至於我,進去賭錢算了。”
褐警察以爲終於解決這個難題,輕蔑地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東區警察,笑着走前幾步,道:“我們會盡力而爲的。不過軍隊是不準賭博的吧。”
中尉懊悔的拍了拍腦袋,嘆道:“我這腦袋沒記性。對了,借你的警棍一用。”他從褐警察腰間抽出警棍,饒有興趣的看了一遍,正待衆人疑惑不解的時候,他突然舉起警棍,一話不說就朝褐警察腦袋砸過去。
咚!
場一靜。
鮮血滿臉,褐警察眨了眨眼,立即抱頭嚎叫,倒地打滾。
中尉扔了還滴着血的警棍,掏了掏耳朵,對二等兵道:“該死的,他以爲我真的想賭錢。我可是守規矩的軍人。”
西區警察全數退了一步,滿臉震驚。
中尉一揮手,對身後帶來的二百東區警察道:“取出警棍,跟着我,誰阻止……不,誰多看我們一眼,你們就給我打。”
那二百多人也興奮起來,齊聲應是。
“是多羅,他來了。”完全處於劣勢的西區警察小聲的說了出來,似鬆了口氣。
道巨大的黑影踏進了迷人的亮黃色光芒中,殺氣如猙獰的妖物,附在多羅的臉上。
“豹子?”中尉冷笑,不以爲然道:“我以爲要進去的是賭場,沒想到是動物園。”隨手了兩槍,槍聲空蕩蕩的在門前回響,石板裂紋從中尉腳下伸延,接着兩個十米高的黑影豎起。
兩隻白色的巨型猩猩振臂咆哮,嚇得四周的警察,不管東西區,均往後縮去。
二等兵勉強站住了,不掩震驚,問道:“中尉,你真的只是槍系三段?”
中尉聳肩道:“檔案上是。”
衆人以爲即將進場的多羅與沙迪中尉必然有一場激戰,但仔細看去,豹頭上的多羅,那一貫冷酷的目光卻沒有集中在中尉上,而是另一方向上的小小人影。
事實上,多羅與那個人影的關係更緊張,中間似繃着一條無形的弦。
卓離擡目環視場上的警察們,接着看到了沙迪,正是那個在車站月臺叫囂卓離是八十萬通緝犯的中尉。
卓離的現身,令二等兵大感意外,道:“第二個通緝犯也出現了,看來襲擊市長案與撒加獵團脫不了關係。”
中尉冷靜的道:“黑帽子纔是正式通緝,先以他爲突破口。這小子也跑不掉。”
卓離按住受傷的肩頭,皺眉一想,苦笑道:“長官,我們見面了。”
這話在中尉聽來,理所當然的是挑釁,但多羅冷冷哼一聲,心想這少年原來與軍方有關係,難怪如此猖狂,敢聯結黑街對抗撒加獵團。
卓離身處兩個想擒住他的高手前,有意挑撥離間,突然道:“這件事由我來解決。”說罷,他如掙脫陷阱的兔子,從那羣一臉茫然的西區警察身旁穿過,閃身進入費雪賭場大門。
沒有人知道卓離說要解決的事情是什麼,因而答案各有各的不同。中尉暗怒,因爲卓離與藍帽子一同現身,已經令他猜疑卓離從屬撒加獵團,此刻卓離還孤身進入費雪賭場,除了帶走黑帽子克託,實在想不到別的可能了。
兩隻白猩猩咆哮撲出,踏地如雷。
多羅剛以爲卓離有軍方背景,如今他公然直闖賭場,沙迪中尉緊隨其後,一切變得順理成章,不禁也起了殺機。巨豹掠出,橫在正門前方,直接與兩隻白色巨獸衝撞。
多羅躍落地上,回頭望向正門。門口兩側多了十多個臉色沉鬱的灰衣男子,他們是賭場裏的專業打手,只看了多羅做一個手勢,便知道應該如何對付闖入賭場的不之客了。
賭場正門有兩個高手正用擬獸系子彈對決,後方著名的黑街也醞釀着難以控制的動亂。然而卓離闖進大廳,卻大感意外,因爲眼前所見是一片平靜。
納五千人的賭場大廳上,身穿黑白制服的女侍應捧着盤子來來去去,紅邊領子的荷官搖着骰盅,還有許多穿着暴露的各式膚色的美貌女郎,陪着一羣古怪的賭客在揮灑金錢。賭客中有容貌瀟灑的,也有木然怪異的,但身旁的女郎笑起來同樣燦爛。
不同顏色的籌碼在叮噹作響,長短不一的雪茄煙嫋嫋曼曼。賭場如金色與紅色混成一堆的顏料,充斥眼球,令人神經興奮,卓離鼻子裏聞到濃烈的葡萄酒味與更濃烈的香水味,忍不住打了噴嚏。
那些緊隨而來灰衣人身子都一顫,立即停了下來,以爲這是卓離給他們的警告。
卓離瞪他們一眼,大力拍了拍手掌,見賭客們只是盯着前面跳動的骰子或旁邊顫動的胸部,只好高聲叫道:“賭場裏有炸彈,所有人快逃!”
靜了一秒,賭客與女郎們均大笑起來,完全不以爲然,更別說場面混亂了。
但灰衣人們大驚,相互點頭,急忙撲向當中的卓離,比餓狗跑得更快。
卓離的亞靈波形成點陣感受到其他許多同樣強大的亞靈波,但並不包括衝前來的僅是相貌兇狠,肌肉達的打手們。
要解決這些打手,即使體力不繼的卓離也不需要放在眼內,然而他一拔槍,四周那些強大的亞靈波頓時做出反應,其中有兩條人影從賭客中閃了出來。
兩人度快,臂力也驚人,揮拳將灰衣人們擊得飛起,闖到卓離身前,伸手扭住了他的雙臂。
卓離肩頭本來有傷,這一扭痛得他淚都擠出幾滴,一時分不清來人是敵是友了。其中一個察覺卓離有反抗意圖,猛然一個肘子撞來,順手奪下雙管手槍。
卓離胸口砰一聲,痛得他臉色白,現那兩人身材高大,目光銳利,看似大人物身旁的一流保鏢。
灰衣人捱了倆保鏢的打擊,又見卓離落在他們手上,越慌張起來。其中一個謙卑的道:“道爾福先生,爲打攪你而抱歉。這個搗亂的小子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由卓離進入大廳到保鏢出手,賭客們均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態,笑聲沒曾斷過,直至道爾福的名字響起,全場很快靜了,只剩幾個骰子滾落的聲響。顯然,那個道爾福是賭場中身份最高的人物。
卓離喘着氣,順着衆人的目光,看到在一張三角楓制的賭桌前,坐着一個灰白色頭的中年男人,兩個細腰的女郎殷勤地摟着他肩膀,小聲的在他耳邊說着什麼話。
灰衣人們見道爾福沒反應,又不敢多言,只能乾着急。一個機靈的道:“那麼我們馬上將他帶走。”言下算道爾福默許了。
但兩個保鏢神色峻冷,並沒有鬆開卓離的意思。
道爾福微微點頭,灰衣人還沒歡喜,他卻出一串難聽的笑聲,道:“這次一定是開小!”
左邊摟着他的女郎忙嬌聲道:“那大人你打算下多少籌碼?”
道爾福將桌上一大疊白色籌碼推出去,似乎頗有自信。女荷官伸出纖細的手掌,按住了盅蓋。
卓離一皺眉,忽然道:“你會輸的。”這句話,在靜得出奇的廳內傳遍每個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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