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變數
東區警察惶惶後退，失了方寸。一直跟隨中尉的二等兵身子一軟，雙腳跪下，手指緊緊抓住泥土，失聲叫道：“沙迪中尉！”
負責守門的五十多灰衣人，已經提心吊膽了許久，現在終於歡呼起來，隔着緊閉的鐵門喊道：“黑街人聽着，你們的領被我們困在賭場大廳裏，現在大廳已經毀滅了，你們的領也變成了粉渣！”
此話一出，黑街人信心跌到谷底，一些人開始竊竊私語。“不可能的，我們不可能對抗撒加獵團。”“連英雄也被殺了，何況是我們。”“對對，不如撤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處於隊伍後面的人，已經有幾個膽小的退了幾步。忽然後方傳來一陣齊整的急行軍腳步聲，黑街人回頭看去，只見一支五百人的軍隊，荷槍實彈，殺氣凜凜的迎上來了。他們從港口廣場出，終於在規定時間內趕到費雪賭場，領隊的軍人冷喝道：“你們……在犯罪！”
黑街人一驚，意志力崩潰。
賭場大廳前，海倫娜張開雙臂，純黑色的高跟長靴配合她高高在上的姿態，讓她如女王般美豔而霸氣。“可憐的玩具們，崇拜我吧。你們的領得明年春天才會芽呀。”放蕩的笑聲響徹空地。
突然，硝煙瀰漫的大廳遺址上，出沉重的咚一聲。衆人心驚，睜眼看去。
焦黑的地面鼓起一個大包，緊接着，一隻小麥色的手臂破土伸了出來，還僵硬的動了動手指。
但又停頓了差不多三十秒。
海倫娜、警察、灰衣人們目瞪口呆。不知哪個不識相的道，“不是……得春天嗎？”
砰！土包爆炸，三道人影分散躍出。中尉掠飛，投入警察陣營，剛好落在傻了眼的二等兵旁邊，二話不說就是一掌，將他推翻在地，哼道：“跪着做什麼？沒骨氣的傢伙，給我站起來了。”又奪過手槍，高聲叫道：“撒加獵團意圖謀殺軍官，全數得逮捕，反抗者格殺勿論！”
警察們震驚不已，對中尉崇拜無限，全都精神高昂起來。
而卓離一落地，人如飛鴉，往賭場中心園林掠去。
中尉大叫道：“小子，你跑去哪裏？我答應不會扯你的腳了。”
卓離頭也不回，只是長笑一聲，道：“太客氣了，你送我土葬，我也回送一份厚禮給你吧。”道罷，消失不見了。
警察與灰衣人衝突又起，槍火亂響。
海倫娜長眉挑起，斜目往後看去，只見藍帽子多羅冷幽幽的盯過來，便笑道：“就算你我位置互換，你也會毫不猶豫地射擊小鈾彈的吧。一切以獵團爲重。”
多羅眼角顫動，很快恢復平靜，冷淡的道：“先解決眼前的敵人，那個中尉不簡單的。”
就在海倫娜引爆赤磷彈前一刻，困在沼澤地板上的三人，眼看就得化作飛灰，倒是急中生智，想到了逃生的方法。多羅啓動光罩彈，將三人籠罩其中，卓離再射擊他的五十倍重力彈，在赤磷彈毀滅賭場大廳的一瞬，罩住三人的光球急沉入地下十多米，加上鬆軟的沼澤地板作爲緩衝，三人才在爆炸中保住了性命。
這是三人合作才能做到的，一半幸運一半實力，但顯然無法增進三人的感情。
在爆炸結束後，重力彈解除，光球上浮，誰知道卓離手臂剛剛伸出地面，中尉突然難，鉗住兩人，但這次不是同歸於盡了，因爲他戴着的口罩有氧氣源，能活埋更久。
這便是剛纔停頓的半分鐘。
差點被中尉坑殺了，他手段的毒辣，連多羅也感到陣陣心寒。幸好卓離槍內還有一枚空氣彈，硬是將三人從泥土中爆了出來。
此時，卓離遠離背後的廝殺聲，闖入中心園林。園林假山流水，高大喬木間疏光黯淡，是度假的好去處。只是卓離沒心思欣賞了，沿着樹徑飛奔，但跑了不到五十米，耳邊傳來一聲沉悶的哼聲，一人跌跌撞撞的從林間跑了出來，他滿身鮮血，終於支撐不住，跌倒在地。
卓離吃了一驚，見那人穿着警服，但領子顏色比普通警察高級，應該是一位警長。
樹影間響起尖銳的冷笑聲。
“你不是我對手的，再逃也沒用。”笑聲從一片假石後方傳來，接着又一人閃了出來，但是他步法不利索，像是扭傷了腳。
居然是黑帽子克託。那麼受了重傷的，自然是東區的魯夫警長了。
克託冷酷的道：“若不是我腳傷了，你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一擡眼，見受傷的警長旁邊，赫然多一個卓離。克託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確定沒眼花才大笑起來，道：“我明白了，什麼黑街新領，就是指你啊！”
魯夫警長勉強坐起來，他不知道卓離是八十萬通緝犯，喘着粗氣道：“快走，黑帽子會殺了你的。”
卓離雙臂直垂，卻對克託淡淡道：“走開，我忙着呢。”
克託止住笑聲，像牙痛般不停吸氣，一臉疑惑的問道：“下午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麼？你還記得嗎？”
“不要落入軍隊手上，因爲你要親自折斷我的手腳。”
“好記性！你果然沒落軍隊手上，那麼讓我實現第二點吧。”克託臉上浮起嗜血的笑意，風般撲了過來，一腳踢開地上的魯夫，立在卓離面前。他以爲卓離跟下午沒有分別，多了的只有身上傷痕，哪裏有提防之心，連槍也沒拔出，一伸手就牢牢地抓住眼前仇人的手腕。
“骨頭碎裂的聲音，一定非常美妙！”克託張開嘴巴，但笑聲還沒擠出喉嚨，卻驚奇地覺卓離不爲所動，而且目光兇猛，不似平常。
呼！
克託整個人被掀起，所看景象一瞬間顛倒過來，不禁腦海迷糊，無法思考。
卓離反抓克託的手腕，硬是來一記重重的過肩摔！
砰！
面揚塵，克託胸膛一鼓，啊的慘叫起來。
卓離一弓腰，往克託嘴巴招呼了一拳，冷聲道：“說了走開，你還在浪費我時間。”
克託痛得全身扭動，像一條落入蜘蛛網裏的蟲子。
卓離又抽出克託腰間的皮帶，麻利地將他手腳綁成一塊，再一腳將他踢到魯夫警長的身邊，才道：“看你還算合格的警察，獎勵你的。這個重犯，你們慢慢折磨，我還有正經事呢。”道罷，沿着石徑入了林間。
魯夫捂着傷口，看一眼地上呻吟的克託，又看一眼卓離消失的背影，一時沒反應過來。
克託動彈不得，果真聽到了骨頭碎裂的美妙聲音，可惜不是從卓離身上傳來。他的腦袋也沒能分析這算什麼回事，爲什麼一個向來戰力普通的小子能一舉將他制服？
卓離輕易穿過中心園林，見西邊各式娛樂場所人聲雜亂，燈光萎靡，看來富豪們終於知道費雪賭場失去了平日的安全，開始害怕起來了。
前方的幾棟酒店，修長的人影在玻璃窗前晃動，許多衣着豪華的富豪領着美貌的女伴，神色不滿的走到酒店樓下。他們見卓離急掠而過，無人敢擋，紛紛讓出路來。
而賭場後門，負責守衛的灰衣人見酒店區有人影高接近，均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卻是個陌生的少年，身上沾着塵土與血跡，紅黑斑斑，但渾身透着一股逼人的張力。
“你是什麼人？”一灰衣人心驚大喝。
別的灰衣人看出端倪，叫嚷起來。“他是黑街的領。”“怎麼可能，不應該是炸死了嗎？”“別管那麼多了，他滿身都是傷，幹掉他就是大功一件了。”
這五十多人，如狼似虎地撲向卓離。
後門外的空地上亮起一排黃光，士兵們圍成半圓，有幾個提着軍用電筒，照着黑街的人。黑街人困在半圓內，雙手抱頭蹲下，沒敢聲張。
此時，士兵們大聲喊道：“馬上開門。我們是卡布斯軍區的。”
裏頭沒有迴應，所有人心裏驚奇，以爲費雪賭場的人膽大包天，連軍方的命令也不聽了。
忽然，二十米高的圍牆上，豎起了一道黑色的人影。士兵們驚覺，立即將電筒對準來人。十多道強光照住了圍牆的一端。
黑色短，小麥色肌膚，衣裳亂且血跡斑斑，但來人目有銳光，眉間英氣如劍鋒。
人羣中的酒鬼阿莫，只是瞄了一眼，幾乎跳起，驚呼道：“是卓離少爺，他沒死。看看吧，誰說跟撒加獵團爲敵就得死的，快看啊。“
黑街人心頭震驚，忍不住都站了起來，連士兵的呵責也阻止不了。
“卓離?卓別林，你究竟在這裏做什麼？”門下一宏亮的聲音響起，聲調冷靜，但有無形的威力，壓住了黑街人的興奮。
卓離眯着眼，避過強光看仔細了，才道：“中校！你好像叫做麥吉爾，什麼第三營營長嘛，裝神弄鬼很厲害的那個。”
麥吉爾知道卓離指他冒充過暴君阿涅麗的事，只是哼一聲，又道：“馬上解除你的武裝，給我出來。”他沒料到事情會展到這個地步，真後悔將州協會特權交給沙迪中尉。
保持地區的穩定，纔是軍隊第一要務，何況摩羅市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咽喉地區，它的勢力變動，隨時能影響阿拉德州的平衡。
如今已經算是打擊了撒加獵團，對佩奇幹部有所交代，麥吉爾認爲必須制止黑街造反，再帶走沙迪中尉，擺平這次事件。混亂再展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卓離的目光在黑街人們震驚而渴望的臉上掃過，道：“自己的命運，應該由自己掌握。你們，究竟想衝進去，還是躲回黑街？給我一個答覆！”
少年的聲音在每個人的腦海迴盪。
沉默半秒，爆了黑街人的呼聲，“我們要衝進去！”
砰！巨響一聲，厚重的鐵門倒塌，煙塵騰騰昇起。
黑街人潮水般衝過了大門。
士兵們措手不及，再阻止不了黑街人的行動。麥吉爾盯着高牆上卓離的身影，心中起了一種細微的恐懼。
“爲什麼？沙迪與卓離，只是兩個不知名的小角色，他們卻開始產生巨大的影響力。小人物將會崛起……”他回望漆黑無邊的天際，自語道：“佩奇幹部，這便是你說的，世界變革的大時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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