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狂言
受到襲擊的地方，樹木黑如焦炭，熱浪翻滾。
林間立即黑影錯飛，拉姆塞獵團的成員身手輕盈，如飛鳥般散開，緊緊追趕荒神。
荒神出山崩地裂的一聲咆哮，森林如被它的怒氣點燃，盡數啪啦有聲。這怪物揮出一爪，硬是將一大片岩石連帶着斷木，鏟飛上天。
獵團槍手們暗呼兇險，均長嘯一聲，以防禦型彈藥護身，向後跌飛。
巨響未停，空中一點銀光，映着倉皇的月色，高高拋起。原來荒神用力過猛，將爪子上的大斧頭也甩了出去。
哈哈！一陣刺耳的長笑響徹林間。
個黑影箭般斜掠上天，伸手便抓過巨斧，森然道：“都給我退後！”
他翻身旋轉，同時巨斧橫斬，嘴裏喝道：“虛化！”
寬若桌面的大斧頭，突然強光閃爍，斬出一道長過五十米的光刃，如風神過境，數百巨木攔腰而斷。
巨木荒神捱了一記重斧，往後連退，卻是一縮，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樹木倒下的響聲還在耳邊迴盪，拉姆塞已經扛斧落在枝頭上，冷聲道：“特納先生，勞煩你再引它動身吧。”
銀管家遠遠站在一個褐色樹根旁，聽此嘆道：“團長。我進森林是爲了尋人的，剛纔的隕石彈已經通知了少爺，他手上也有一枚信號彈，我得隨時準備營救他。至於荒神，與我無關。”
拉姆塞鼻孔直噴白氣，殺機在心底一閃而過。
過早遇到巨木荒神，這是拉姆塞不能預料的，但他很快冷笑了，暗道既然如此，我便利用奧拉做誘餌，不怕你特納不出手。
當下，獵團近五百人紛紛從四周集向拉姆塞。這團長一揮巨斧，領先前行。
五百槍手早習慣山中行動，快而不亂，五十人爲一隊，散開跟隨團長，只剩下一個特納立在原處不爲所動。
拉姆塞往後看一眼，左手便打了個手勢。最前面的兩隊槍手，合共百人，均掠近聽候命令。
“馬上去尋找奧拉，帶到荒神身邊。”
百人槍手一言不，減慢步，立即落在最後方，又如流水般閃入黑暗處不見了。
此時，卓離領着奧拉與伊莎，剛剛越過那一雙石質的巨眼，來到石蛙背脊邊緣。剛纔隕石如此壯麗，卓離又熟悉子彈圖鑑，自然看出是s級彈藥，也猜到是準七段的特納所的。
荒神石蛙不知是否反應遲鈍，也不在乎危險的隕石，只是伏在呆。
奧拉望向北面，若有所思的道：“如果不能轉移大青蛙的視線，恐怕我們三個得留在它背上過夜了。卓離啊，你做綁匪的，也該顧及我們人質的安全吧。”
卓離淡然道：“你的意思是，我射彈藥，通知你的管家，好讓他來攻擊石蛙？”
“我很不習慣。”奧拉正色道：“太少機會跟聰明人交談了。”
卓離不動聲色，道：“沒必要心急。夜色明朗，我們身在高處，正好看熱鬧。”
伊莎忽然驚喜道：“哥哥！”又急忙閉上嘴了。
奧拉揶揄道：“他鐵石心腸，你叫他爺爺也沒用。“
卓離毛孔收縮，暗覺不妥，目光從伊莎金褐色長上掠過，轉望天空。
道鷹影在石蛙背上劃過，悄然無聲。那是一隻三米長的土鷹，在月色下展開翅膀迴旋。同時，石蛙腿下傳來穿林涉草的窸窣聲，近千條人影輕手輕腳的接近而來。
但這批人不敢攻擊石蛙，只是分成數十小組，提槍圍着這隻荒神，伴隨着它慢吞吞的移動。
而天上的土鷹一個俯衝，往石蛙背上掠去。卻是一眨眼間，石蛙停下，兩隻碩大的眼珠一轉，嘴裏射出一條過七十米的長影，輕易的黏住了土鷹，毫不遲疑的一口吞了。
伊莎看得分明，嚇得幾乎暈厥。
卓離吃了一驚，但他看出土鷹不過是誘餌，因爲它在下掠的過程中，背上已經有一道白影分離而出，落入石蛙背脊上的巨木林裏。
果然，石子咕嚕作響，一個穿着白色軍服的青年緩緩踏步出來了。
伊莎又驚又喜，再次叫了一聲哥哥，很快眼淚直流，哽咽不語。
卓離看那人姿態從容，雙目隱隱透出冷光，明白他便是巴維爾家族的哥布拉了，心底的驚訝、惱怒、奇怪，什麼感覺都一擁而上。
哥布拉保持軍人的冷靜，先看了一眼伊莎，又盯着奧拉，似有深意，但最後還是直直的望向卓離，緩聲道：“你就是……卓離?卓別林？”
他一開口，卓離的怒氣衝擊腦海，便哼道：“你就是通緝令的艾伯頓的兒子？”
“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與市長無關。”
卓離不知此話什麼意思，便故意道：“你怕我找你父親報仇嗎？”
“不！”哥布拉反而笑了，鼻翼動了動而已，他道：“我的意思是，建議私人通緝令的是我，畫素描話的人也是我。市長在養傷期間，我總領政府事務。”
“你見過我的照片？”
“你的資料，州協會以保密爲理由，也不準任何人接觸。”哥布拉道：“只有阿拉德州三大家族的某一些人才看過。”
卓離突然記起自烏蘭巴江上，多佛蘭一眼認出卓離，理由也是看過了照片。
“通緝令上的我，爲什麼是笑的？害我看起來像神經不正常。”
“你在意這個？照片上的你，本來是笑着的，我憑記憶畫出來，爲避免失實，只能照原樣畫了。”
卓離肩頭顫抖，似笑非笑道：“憑記憶？也就是你明知我不是罪犯了？冤枉我還不夠，還派人殺我？”
哥布拉明顯一怔，完全不似假裝的，道：“派人殺你？不可能。”
卓離真的怒了。在烏蘭巴江上，巴維亞家的管家薩姆一碰面，二話不說就派保鏢們下殺着，難道是一場夢嗎？
哥布拉想通了什麼般，點頭道：“你是指通緝令給你帶來的麻煩？不過我點明要活抓的……”他話鋒一轉，道：“若這麼普通的追殺也支持不住，我也沒必要見你了。”
卓離心想這等於承認了，那麼戰鬥不可避免，便按槍道：“廢話不多說了。你究竟是有什麼目的？”
哥布拉聽此，目光無端遊移起來，淡笑道：“目的？市長遇襲，兇手未明，找一個替罪羔羊以平息輿論而已。”
卓離暗暗奇怪，反而覺得哥布拉有難言之隱，便順着他話道：“那你現在想做什麼？”
“你有人質在手，我無法爲難你的。”哥布拉說着，取出腰間一個彈匣子，手腕一轉，將子彈全數倒在腳下，又道：“這些是b2級子彈。我自減戰力，以示誠意。你心中有疑問，不過我哥布拉大校並不是一個有問必答的人。”
“你是那種挨一頓打才肯回答的人吧。”
“不錯。也就是看你有沒有資格，讓我回答問題了。”哥布拉眼神漸漸銳利了，道：“贏了我，你的要求，我全部答應，輸了，將人質交還我就可以了。”
凜凜山風，在石蛙背脊上的巨木間穿梭。
雙管手槍一響，卓離轉身連倆槍。一枚是卷絲彈，將奧拉與伊莎卷在一起，另一枚是蜃系炸彈型的氦氣彈，黏在卷絲彈上。這氦氣彈威力普通，但近距離將兩個人質炸成四段，還是可行的。
奧拉渾身一緊，立即撕心裂肺的叫喊起來道：“爲什麼連我也得綁上，其實只要將炸彈綁住伊莎就足夠了。”
伊莎的驚惶被奧拉搶先了，反而冷靜下來，道：“有哥哥在，我倆會沒事的。”
奧拉眼淚汪汪的，靠着伊莎肩頭抽泣，口齒不清的道：“完蛋了，你哥哥連你也會殺掉的。”
卓離已經習慣了奧拉的胡言亂語，也不在意。
哥布拉臉色低沉，不滿的瞪了奧拉一眼，也不說話了。
這兩個人，腳步慢移，突然同時冷笑一聲，身影晃過，均掠進了巨木林中。
卓離雖沒有必勝的把握，但他能遙控蜃系炸彈，已經立於不敗的境地，接下來，他更想知道對方的真實想法。
石蛙背脊的巨木林很寬闊，處處有空地，足夠兩人決戰，只要不讓遲鈍的石蛙驚覺就沒有問題了。
哥布拉人在高空橫枝上飛掠，見此刻只剩下自己與卓離，忍不住出一聲長笑，姿態然，與剛纔冷峻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卓離暗驚，莫非這人有什麼必勝的手段，或者真如奧拉所說的，他連自己妹妹都可以不顧嗎？
身段筆直的哥布拉高高立在枝頭，天然有一股貴族的傲氣，他豪聲道：“卓離！這一刻我等了許久，你終於來了！讓我好好看一下你的實力！”接下來，他說了一句完全嚇着卓離的話。
“畢竟，你將是阿拉德州的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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