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虹橋
保羅的臉色一瞬便恢復正常，快步走近波來米身邊，道：“不知道有什麼問題呢，大人。”
“是！”保羅向卓離點頭示意，拿起一杯葡萄酒，鼻子輕輕的嗅了一下，便對波來米道：“酒開得早了，酸味不足。我馬上替你換一瓶。”又對卓離恭恭敬敬的道：“請見諒，客人。”
卓離露齒一笑，道：“沒問題。”
波來米覺卓離似有深意，但又捉摸不着，只好接話道：“那你下去吧，保羅。”
保羅退出房間，轉到走廊，終於露出震驚的神色，暗暗道居然是他，他終於來到卡布斯。這是一個刺殺他的好機會，畢竟他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得趕快通知普妮拉大人了。
想罷，保羅撒開腳跑出了屋子。
房內，卓離繼續喫喝，像放鬆了心情。
波來米忽道：“請問，你有什麼打算。”
卓離一笑，道：“我在你的屋子裏，該問你有什麼打算。我值八十萬呢。”
“我沒必要爲了八十萬得罪你。”
卓離暗道這大胖子肯定知道內幕，便隨意道：“你在卡布斯算是一個大人物吧。”
“城區大部分酒店是本人的，在一些不要緊的事情上說幾句，還是有人肯聽的。”
“原來是大富豪，難得待人如此客氣。倒是那個艾伯頓，貴爲市長，做事還咄咄逼人。真討厭啊。”
此話一出，屋內的侍從們震驚，心想剛纔對波來米不甚恭敬就罷了，現在連本市市長都不放在眼內？究竟他是什麼來頭？
波來米見卓離開了話頭，接話道：“出通緝令是過分了。但艾伯頓不用這種偏激的方法，也就不能激怒你，將你引來卡布斯了。其實，你可以將通緝令看做一張邀請帖，儘管有點危險。”
波來米說話輕描淡寫，顯然他以爲卓離早知道自己在當中的角色。
但卓離大喫一驚，心想這般說法，艾伯頓與哥布拉是爲了引我現身才通緝令的？不可能有事相求吧？他的管家薩姆真有殺我的舉動啊。當下進一步試探道：“哥布拉說我能左右阿拉德州的未來。唉，其實我對爭鬥沒多大興趣。”
波來米一怔，似乎覺得不方便討論這個話題，便點了點頭，並沒有接話。
卓離暗道，胖子快說啊，你應該知道原因所在的。
波來米也希望能打探卓離的立場，見他也不吭聲了，終於低聲道：“以你現在的勢力，的確有資格控制阿拉德州。希望你以後多多關照。”
我的勢力？卓離幾乎跳起，心想我單身一人，哪來的勢力？也知道快要套出重點了，忙以平靜的口氣道：“那你幫哪一方的？應該與巴維亞關係不錯吧。”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選擇最強的勢力依附，不會說幫哪一方的。”
卓離笑了笑，道：“商人的嘴真厲害，明明是沒有原則，還能說得理直氣壯。”但不知如何繼續試探了，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哥布拉沒說謊，因爲連大富豪波來米也默認了卓離是一個大人物。
而“大人物”卻不知自己爲什麼成爲“大人物”，卓離真又急又惱，只好強作輕鬆的姿態，夾着不容否定的語氣道：“我要見巴維亞，不知道什麼時候合適呢？”
波來米沉吟道：“今晚市政府大廳將舉行一個晚宴，因爲巴維亞要出院，順便歡迎辛德爾的卡桑子爵。你倆要私下見面嗎？”
卓離隨口道：“我可沒有什麼祕密，何必鬼祟？公開見面也沒問題。”
此話一出，波來米眼中閃過異色，當場立了起來，肥胖的身軀使他像一隻站起的大狗熊。
卓離暗叫莫非我說錯話了？爲什麼波來米反應這麼大？
“請問，你支持三角線工程嗎？”波來米按捺不住，直接問道。
卓離哪裏知道什麼三角線，無法接話，乾脆裝作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喫早餐的時候，我不想談這件事。”
波來米欲言又止，最後只好笑容可掬的坐了下來，陪着卓離繼續用餐。
卓離暗鬆了口氣，接下來也問不出什麼了，但從波來米口中得知昨夜荒神之戰的狀況。荒神的g彈最終是落在哥布拉手中，而且拉姆塞獵團有分裂的症狀。
通過這一戰，哥布拉已經證明拉姆塞獵團沒有資格獨佔布萊頓森林，原居民們面臨的不是解散，便是淪爲附庸。不知道關係剛產生裂縫的拉姆塞與加昂會怎樣應對了。
早餐後，在這個明媚的上午，波來米領着卓離參觀了自家的豪宅，它佔地近萬平方，坐着飛鰩也繞了好長一段時間纔看完。各處裝設極盡奢華，但沒有新巧的地方。
卓離滿腦子思考自己出了什麼問題，爲什麼會變成重要的“大人物”，毫無心思參觀，不時敷衍的點着頭。
天空豔陽高照，繁華的大城市上空縱橫交錯的光帶――虹橋只剩下細長的淡淡的黃色，它們寬約二十米，長由一千米到二十千米不等，中間又有分支，落點多在城市交通要點。
這是卡布斯市的第二套交通系統。
虹橋實則是以核能方碟驅動的磁能增幅帶，以高能量的“粒子”形成淡黃色的光橋，無形而有色。能在上面高行駛的特殊車輛，叫做渦車。若在路上行走，只能依靠微懸裝置，以四個渦輪狀輪子，伸縮翻動前行，比過去的馬車還慢。
但它們在虹橋上時最高達二百五十公里，因爲它靠磁力驅動，在近乎零阻力的狀態下行駛。
每天，城市上空的高光路有無數渦車飛馳，漫天飛舞，但又限制在固定軌跡上，顯得井井有條。
卓離道：“我是第一次來卡布斯，不如你帶我去參觀這座城市吧。”
波來米見卓離對豪宅不感興趣，本來過意不去了，反正在空中也很妥當，便命侍從們準備了一輛渦車，停在前院的草坪上。
卓離是第一次乘坐渦車，不好多言以暴露其短，便隨着波來米行動。
波來米挺着大肚子，高興的笑道：“卓離先生，就讓我做一次司機吧。請。”
這輛渦車內部以銀色爲基調，鑲有金邊，貌似是真金。不過卓離倒對波來米俗氣的品味感到意外，因爲這男人說話平淡，舉止有禮，像一個不容易受到外物影響的人，嚴格的說，是一個享受過太多榮華富貴以致對物質享樂不太感興趣的幸運兒。
波來米有點興奮了，道：“好久沒有親自駕車了。”道罷，按了控制盤上的一個紅色按鈕。渦車的四個渦輪啓動，微微懸浮，同時整個車身籠罩在一個淡紅色的光柱中。光柱在半空彎曲，自動連接到最近的一條虹橋旁邊。
渦車隨着光柱上升，直至五十米的高度，即將進入虹橋路線系統。
卓離坐在柔軟的車座上，卻無法輕鬆，他不時往外瞄，確定沒有任何東西跟來，才問道：“他們呢？”
波來米聚精會神的抓住控制盤，聞此愕然，道：“他們是誰？”
“當然是你的保鏢車隊了。”卓離淡笑道：“難道你一個大富豪出行，會是獨自一人嗎？”
波來米笑了，一扭手中控制盤，使渦車進入虹橋，嘴裏才道：“我波來米在這個城市裏沒有仇人的，平日也不需要保鏢。我在卡布斯市住了近二十年，可以保證，沒有人對我不滿。”
卓離心叫怎麼可能啊？你這個大胖子連保鏢都沒有？等一下普妮拉出現怎麼辦？但還是接話道：“做一個受尊重的富人？這聽起來有點難度。你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波來米道：“樂善好施。任何人都不會討厭一個慷慨的有錢人。”
“壞人呢？他們不會盯上你嗎？”
“卡布斯的達官貴人都信任我，有他們的支持，誰會傷害我呢？我的酒店業展得如此順利，正是因爲我得到所有人的信任。我付出的小利，爲我贏得更大的利益。卓離先生不知你認同嗎？利己與利人，並不矛盾。”
卓離暗道這倒是一種大智慧啊。
銀色渦車在半空漸漸爬高，視線也開闊起來，卓離見地上的高樓密密麻麻，大小的道路交織繁密，正感嘆不愧是本州的大城市，忽然虹橋後方傳來疾風聲，近十多輛小型的渦車飛馳而來，在波來米的車旁一閃而過。
駕駛渦車的都是一些年輕女孩，畫着誇張的妝容，嘴裏尖叫着不知什麼。車隊很快消失前方的虹橋下拐處。
卓離道：“什麼人？”
波來米看一眼，道：“妮菲爾獵團。”他轉過臉，從自己的窗邊看出去，也愕然道：“什麼人？”
卓離也看一眼，道：“普妮拉。”
近五十米的空中，一隻晶瑩通透的三米長的水蜻蜓，在渦車旁邊緩飛。
個素白衣裳，蒙着四分之三臉的奇怪女子，立在蜻蜓頭頂，她用一隻右眼盯着車內的兩人，瞳孔內淡漠得沒有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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