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妮菲爾
里斯特道：“卓離，你應該從海倫娜那裏聽說了今晚的情況。兩大家族與三大獵團，加上第四象限，都與‘鏡子’扯上關係。”
里斯特卻作了無奈的手勢，道：“這個問題，恐怕得由艾伯頓親自告訴你了。”
卓離心想你行藏古怪，說的話能相信一半就不錯了，便勉強笑了笑，目光再次在撒加的白色袍子上游走，道：“團長，你的要求我已經知道了。不過，既然我是第四象限的代表，得到鏡子後，沒有理由交給你吧。”
里斯特又接話了，以喫驚的口吻道：“卓離你太善忘了吧，你毀了費雪賭場。結下這麼大的仇怨，若是平常人，一見你就該下殺手了。以鏡子爲代價，恩怨一筆勾銷，這不算是一個好理由嗎？”
卓離緊緊盯着撒加，道：“常這樣。但我還句妥當，團長有殺我的意思嗎？”
里斯特輕輕咳嗽一聲，像在掩飾什麼。
但撒加還是緩緩轉過身來，他的臉如戴上一個透明的面具，沒有一絲變化，像在聽別人的故事。“沒有。”
卓離暗暗震驚，心想再寬容的人也不可能到達這種程度，費雪賭場沒了，還損失了猛將藍帽子，撒加若不動怒，除非是另有目的。
里斯特打圓場般道：“兩位若想成爲朋友也未嘗不可，那麼可以改爲談合作。”
“合作？從哪裏說起？”
“卓離你認爲，今晚將有什麼勢力與你作對的？”
“卡桑，她不希望我與巴維亞家結盟。還有普妮拉，她是第四象限中支持幹掉我的一派。”
“這種說法太輕描淡寫了。應該是加拉赫家族、拉姆塞獵團與妮菲爾獵團，還有第四象限的實權派。真正希望你活得好好的，除了巴維亞家族，只剩一個權力不大的加斯帕。”
卓離一怔，疑慮的道：“加斯帕在第四象限裏算什麼地位？”
“你不要將希望寄託他身上。他不過是你與普妮拉一派之間的緩衝。”里斯特言語之間多了一股嚴厲，道：“很快你會明白，他並非你的盟友。”
卓離倒是相信這一點，加斯帕的想法很微妙，是敵是友言之過早。
撒加?費雪突然開口道：“第四象限必須知道我的存在。鏡子，我志在必得。”他的聲音淡而不冷，有一種宗教的色彩，聽者心神晃動。
這話等於要卓離表態了。卓離心中一陣愁，此刻的他還不知道自己是第四象限裁決長的候選人，也不知道“鏡子”在這場競爭中的價值，與哪一方結盟也無從判斷利弊了。
忽然，走廊外傳來一聲尖尖的怪笑，“巴奇，你是怕我向團長告狀嗎？啊啊，走開。”
很快，一個容貌美豔的青年，左手夾着一瓶白葡萄酒，搖搖晃晃的走進來了。他身後跟着銀雪白的管家特納，白帽子巴奇哼了一聲，在轉角位便退下了。
里斯特見到來人，意味深長的道：“真巧啊，三位終於聚在一起了。”
卓離感到意外，道：“奧拉？”
奧拉一見卓離在場，怒聲道：“你昨晚害我好慘，差點被拉姆塞的斧頭砍成兩段了。特納，殺了這可惡的傢伙。”
特納不爲所動，彷彿沒聽到少爺的話。他的職責只限於保護奧拉。
奧拉生氣得磨牙，轉而望向撒加，開始挑撥離間了，道：“團長，記得嗎？我倆合計挾持艾伯頓的女兒，本來進展好好的，就是這個卓離突然冒出來，讓一切前功盡廢。”
卓離聽了大悟，冷笑道：“原來如此，我當時就奇怪，巴奇怎麼能輕易擄走你倆，原來其中一個人質是內奸。”
奧拉臉皮厚，也不介意卓離的揶揄，哼道：“團長。只要伊莎在手，艾伯頓什麼要求都得答應的。這完全是卓離的錯，團長不教訓他，實在說不過去了。”
撒加同樣沒有反應，像一個有心臟在跳動的雕塑。
奧拉急得臉漲紅，但自身又不是卓離的對手，原地轉了一個圈，一**坐在地板上，灌了一口酒才氣呼呼的道：“今晚鏡子會現身。卓離，你一旦接受‘鏡子’，卡桑不會給你好臉色的。我勸你與團長合作，藉機由團長奪走鏡子，那麼就不會得罪任何一方了。”
卓離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資本，但答應太早也容易令人懷疑，便故作爲難的思索起來，最後沉聲道：“鏡子落在誰人手中，我並不在意。不過我回到巴維亞家的時候，很難與你們交流信息。”
話聲剛落，圍牆外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本人可以效勞。”
默探穆西亞一頭淡黃色的短冒了出來，他以嚴肅的眼神看着庭院上的各人。
卓離早知道穆西亞喜歡神出鬼沒，並不感到奇怪，反而是里斯特等高手們意外了，因爲穆西亞的亞靈波並沒質變，也沒“敵意”，所以沒察覺他的存在。
里斯特一晃，瞬間將穆西亞從牆上挾了下來。
卓離忙道：“他是可以信任的人，請不要傷害他。”
穆西亞也不慌亂，冷靜的道：“當然了。默探以出賣消息爲己任，不偏幫哪一方的。”
“年輕人，在摩羅市調查我的人，也是你吧。”里斯特嘴角笑眯眯的。
“不錯。今天我是來繼續調查你的。”穆西亞道：“只要你透露關於你的來歷，那麼我就能得到巴維亞家的信任，同時也能爲卓離傳遞消息了。”
“爲了調查我來歷，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里斯特感嘆道：“又多了一個不簡單的年輕人啊。那好吧，你回去跟巴維亞家說我來自七大州聯盟。”
“七大州聯盟？”穆西亞以一貫懷疑的目光打量里斯特，道：“沒聽過，這聯盟是什麼性質的？”
“就因爲不知道什麼性質，哥布拉纔會讓你繼續調查，不是嗎？”
穆西亞納悶道：“你，該不是隨便胡謅一個東西來敷衍我吧。”
正在此時，除了亞靈波無質變的穆西亞與奧拉，卓離等人同時擡起頭來，因爲感受到一個強大的亞靈波逼近。
呼！一個長達二十米的黑影從半空遮來，罩住了庭院的草坪與柏樹，蟬聲也暫時停止了。
只巨大的蝴蝶閃動着五彩斑斕的翅膀，懸停在庭院之上。它全身光芒亂射，是彩色玻璃構成，渾然天成，不見一點菱角。玻璃蝴蝶的頂上盤膝坐着一個長短的女郎，年紀大約二十七八，容貌端麗，但眼角上挑，時而含情脈脈，時而目光冷漠，情緒似在變化不定。她罩着一件窄腰黑袍，像一個不懷好意的女巫，懷裏還躺着一個半裸的少女。少女的肌膚白膩得彈指可破。
奧拉像遇上偶像般歡呼起來，道：“妮菲爾團長，終於看到你了。”
妮菲爾揉着懷裏少女的肩膀，笑容邪媚的道：“加拉赫的二少爺，果然名不虛傳。”怪怪的冒出一句，這才轉入正題，道：“下午時候，巴維亞家派人來通知我，說卓離?卓別林的通緝令取消了，希望我不要再襲擊他。我真是意外，哪有什麼襲擊？看來克麗絲瞞着我接受了委託。說真的，我喜歡中立，誰付的錢多，我就幫誰，很簡單的。我打算將巴維亞的客人送回去，不知道哪位是卓離?卓別林？”
她雖然是問話，但小麥色的卓離相當顯眼，早落入她眼簾。
“是新風味，好有朝氣的男孩。”
卓離覺得自己像一塊在烤架上烤熟了的牛肉，隨時被對方一口吞了，不禁背脊生了寒意。
妮菲爾慵懶的道：“各位不會阻止吧？”
里斯特壓着帽檐，笑道：“我本來是請卓離來聊聊天，今晚會送他回去的。既然巴維亞家不放心，妮菲爾團長當然可以帶卓離走了。”
穆西亞忙揮手道：“還有我，是默探，得回去送哥布拉一個情報。”
呼呼！玻璃蝴蝶雙翅一振，旋風滿院。它噴出一道長長的光彩琉璃的口器，捲住卓離與穆西亞，直接送到蝴蝶背上。
卓離脫離了里斯特?維丁與撒加?費雪這兩個實力深不可測的人物，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反而原本鎮靜的穆西亞，皺着長眉，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
蝴蝶起飛了。
卓離忍不住問道：“你緊張什麼？”
穆西亞用下巴指了一下妮菲爾，低聲道：“小心那女的。不過你是新風味，我應該安全才是。”道罷，還真的緩下臉色。
卓離不甚自在，唯有裝作經驗豐富，道：“美麗的大姐姐，怎麼看也是豔福。你不需要爲我擔心。”
“嘿，別太自信。妮菲爾出了名男女通殺，因爲她只攻不守。”
“什麼是隻攻不守？”
嘿嘿。穆西亞擠出一陣怪笑，又仰望天際，像一個詩人般感慨的道：“男人的身後，也有一個弱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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