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示愛
斷裂的大街上,士兵在四處走動,檢查房屋損壞的程度。渦車在半空中來回飛馳,不時有廣播在頒佈軍方最新的命令。
中心廣場與街頭路口,充斥着各式各樣的市民。他們議論紛紛,討論昨晚的不眠之夜。一些曾偷偷潛入封鎖區的人,口水亂噴的講述自己的見聞,彷彿目睹了當晚的一切。
在城市的北面,離市政府大樓有五公里的路程。有一個兩條大街夾成的扇形區域,是一片繁榮的住宅區。
建築物以橘色與紅色爲主,三三兩兩的被精緻的園林簇擁着,像廣闊的果林,生機勃勃。
其中一間豪宅,佔地廣闊,密種了綠**的林木,配有梨形的人工湖泊,正在陽光下閃着碎碎的白光。
那府邸的二樓,淡紅色的窗簾拉起一角。哥布拉大校從窗口看着草坪外的湖光,很快又放下簾子。他轉過臉來,對一位穿着白色長衣的醫生道:“醫生,你在開玩笑嗎?”
醫生不解道:“我爲什麼拿病人開玩笑?他只是燒,應該是受涼了。”
哥布拉臉上多了疑惑的神色,道:“我的下屬向我報告,卓離在戰鬥中,被刺傷了**膛,難道這不算是重傷嗎?”
醫生也喫驚了,道:“他沒有受傷。不管如何,我可以保證,病人只是燒,過兩天就會完全痊癒。”
哥布拉用手指按了按額頭,雖然不得其解,但只要卓離安全無事就好了,他請醫生離開後,又在窗邊沉思起來。
此時,有輕輕的敲門聲。
是管家薩姆。他進門前,還看了一眼走廊有沒有人,才進來關上門,並向哥布拉報告了要重建民居與各種大型建築等等工程的一些摘要。
哥布拉道:“將重建過程分期進行,不要興起壞的輿論。白茶的事,你繼續辦下去。”
薩姆連說幾聲是,眼睛閃爍着精明的光,突然道:“少爺你還在擔憂什麼呢?”
哥布拉一怔,道:“我有什麼擔憂的?如今有卡布斯軍區做後盾,又有了與加拉赫家討價還價的協議書,我這一仗已經取回優勢。”
薩姆光禿的眉間也皺起來,道:“那麼,唯一值得擔憂的是卓離吧。”
哥布拉見薩姆看穿了他的心思,乾脆明白道:“真是奇怪。他不過是一個剛成年的大男孩,理應很容易控制,但我突然有一種捉**不到他心思的感覺。我連對着大將軍也沒有這麼爲難。”
“大將軍雖然強大,但他卻揹負着很多使命,例如維護軍區與城市的穩定,壓制恐怖組織的壯大。有牽掛的人,纔有弱點。”
哥布拉聽了,微微點頭,以示同意。
薩姆繼續道:“而卓離,他太自由了。雖然今日與我家族結盟,但那完全是因爲第四象限逼得他太急了。日後呢?不管他能否成爲裁決長,一有機會就可以一走了之。畢竟……他沒有牽掛啊。”
哥布拉緩緩的嘆了口氣,自語道:“他與巴維亞家的聯繫,還是太薄弱了。”
薩姆見他開始思考,也不再言語,躬身退了出去。
哥布拉靜靜的在房間裏待了好久,心底隱約多了不安。沒有,並沒有什麼手段能控制卓離,至少金錢或權力都不可能了。臨近中午,他才離**間,沿着淡紅色的走廊慢行,擡頭見卓離休息的客房前,有一個女孩正打算打開門,彎腰往裏**。
女孩穿着斜紋絲質長裙,牙白色的束腰細帶,那金褐色的長披在身後,渾身透着少女濃郁的朝氣。
哥布拉道:“伊莎。”
伊莎?巴維亞嚇了一跳,轉過臉來笑得花朵一般,道:“哥哥。你餓嗎?我房間裏有好喫的點心。”無端的扯開話題,人還轉身跑了幾步。
“站住!”哥布拉嚴肅道。
伊莎吐了舌頭,靠着牆壁,不走也不轉身。
哥布拉看着這個才十六歲的妹妹,皺了一下眉頭。這個女孩不知道家族面臨的危機,也不知道昨夜究竟生什麼,她是精心護理的花園中的一朵嬌嫩花朵,只因脫離了外面的世界,纔會在幻想中期待着小小的冒險。
“卓離是家裏的客人,你不要想着對他做什麼。在布萊頓森林的那些事情,你也不要再提起了。”
哥布拉以爲伊莎因爲在布萊頓森林中被卓離抓爲人質而來找麻煩的,便警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要她遠離生病中的卓離。
伊莎感到委屈了。事實上,卓離被送來這裏,家庭醫生就開始忙來忙去的,伊莎還聽女僕們誇張的說那個少年渾身都是血,才忍不住來看看卓離的生死,並沒有別的想法。
此刻聽了哥布拉的警告,她的叛逆心便起來了。布萊頓森林的**,卓離那一雙冷漠甚至有點仇視的眸子,像熾熱的火星,再次刺痛了她的心靈。
待哥布拉看過卓離,離**間後,走廊又靜了下來。伊莎也回來了,她門的銀把手,輕輕的閃了進去。
房間靠窗口位置的大牀上,卓離蓋着白色細絨牀單,只露出輕皺眉頭的臉,細汗不時從額頭冒出。
牀邊有兩個護士在看護病人,她倆剛剛聽了哥布拉的吩咐,小心翼翼爲卓離擦汗,忽然見伊莎進門了,有點意外的站了起來。
伊莎用手指豎在脣上,示意不要出聲,又指了一下門口,要她倆離開。
護士倆不知道何事,但不能不聽這位千金小姐的話,只好出了房門,站在走廊上等待了。
伊莎嘻嘻一笑,走到牀邊,見卓離呼吸有點急促,但不是垂死的模樣,便有點失望的道:“不是說衣服都是血嗎?這樣也死不了?”
卓離出幾個粗重的鼻音,像在回答她的話。
布萊頓森林那驚險的一幕在伊莎腦海閃過,她的臉色變得**暗了,暗暗道這人有什麼特殊地方?爲什麼哥哥這麼看重他,還爲他對我大呼小叫的。
她打定主意了,也不算**,不過是要在卓離的臉上塗鴉,寫滿亂七八糟的字,好好羞辱一下“敵人”。
“筆呢?”伊莎往房間裏掃視一眼,倒是先看到醫生記錄用的表格與墨水筆。
卓離因爲失血身體虛弱,又與荒神待了一晚,因此高燒,打過針後,正在昏睡,腦袋也有點痛,難以思考,隱約聽到牀邊有響聲,便勉強睜開眼睛,見一個少女的側影,金褐色的長異常奪目,讓他一下子認出是伊莎。
‘是艾伯頓的女兒?她來做什麼?’卓離一動腦筋,便一陣眩暈,思緒像被刀砍成一段段的,怎麼也連接不起來。
伊莎從牀尾的架子上拿了墨水筆,坐在牀邊,心想着寫什麼好呢?也許寫髒話更有趣。
卓離聞到一陣清爽的香水味,心神不禁一亂,接着察覺有手帕在擦拭他的額頭,動作輕柔,像怕驚醒了他。‘她在照顧我嗎?在布萊頓森林,我還把她當人質,害她遭遇不少兇險。她不恨我嗎?’雖然思緒紛亂,但卓離不敢睜眼,心底升起一點暖意,輕柔的。
伊莎捏着手帕,扔在牀邊,因爲不擦了額頭上的汗,恐怕就寫不了字了。對於卓離小麥色的肌膚,她暗想這黑黑的傢伙一定是個粗魯的人,有教養的人是不會天天曬太陽的。也好啊,墨水筆在他臉上寫了字,他得對着鏡子照好久才能現臉上有髒話吧?
伊莎越想越好笑,提起墨水筆便湊近卓離的臉。
卓離感覺到少女又靠近他了,意亂情迷下終於睜開眼,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他只看到一張冷笑的嘴巴,和一個離他眉心不到十釐米的尖物!
在這一瞬間,卓離混亂的腦海立即跳出一個判斷。
這女的,要殺我!
也許是爲了報復森林的事件,也許是哥布拉派她來的,因爲失去了護心鏡,巴維亞家已經不信任他了。
反正危險感讓卓離在病牀上爆力量,心想要抓住伊莎,再當一次人質,離開巴維亞的府邸!
伊莎的惡作劇還沒實施,突然手腕一痛,已經被卓離抓住,人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便重重的翻在牀上。
她張嘴正要尖叫。
卓離右手捏住她的喉嚨,翻身騎在她細腰上,幾乎是怒喝道:“你是……我的,是我的,給我聽着,我要你生就生,要死就死,不可以……違抗我的命令。現在,帶我……”
本來的意思是你是我的人質,生死在我手上,反抗就要你的命!
這麼兇狠的話,由一個思維不清的病人說出來,早變了味道。
卓離一眼看到“兇器”,原來是一隻筆,頓時清醒過來,再看被壓在牀上的伊莎,這是他第一次看清楚伊莎的模樣。
她像一支沾滿露水的金色玫瑰。
驚惶的伊莎聽到這些話,卻沒有從卓離眼中看到殺機,而森林裏奧拉說過的話,說卓離其實是喜歡她的,她開始不信,但此刻沒有懷疑的餘地。
這是她聽過的澎湃的示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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