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尋死的馬寡婦
白鴿這樣說的時候,其實很不好受,可她也無能爲力,馬寡婦以死相逼讓張國全不要去找那幾個人。
白鴿作爲女人,更加能體會到馬寡婦的顧慮,女人把清白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
關於馬寡婦的事並沒有結束,遠遠沒有結束。
村子裏也只是熱鬧了那一晚,熱鬧過後一切歸於平靜,下地薅草,喂牛放羊,這樣平淡的日子纔是村子的常態。
唯一有點變化的,是村子裏起了不少紅磚的瓦房,從張國全那麼窮的一個後生都要去蓋新房子,村民們有意攀比,即使去借錢,賣糧食,餓上三頓也要攢上那麼幾間紅磚瓦房,怎麼也不能敗給一個倒插門的外姓人。
那場初夏的電影,在村民眼裏成了以後生活偶爾想起時的一劑調味品罷了,可在馬寡婦這裏,那一夜的遭遇成了她一生的噩夢。
對於馬寡婦來說,一生這個詞太長了,長的走不完似的,她的一生都在經歷着悲慘的生活,被拐來楊家莊,因爲生不出孩子,遭丈夫毆打,遭婆家嫌棄,被趕出家門,楊雷是收留了她,可作爲等價交換,她必須要等一個男人十年,想想都覺得可笑。
十年?她哪裏能等十年,也就是等了兩個月吧。
兩個月的時間,還不足以忘掉那夜可怕的遭遇。
兩個月的時間,莊稼地裏的麥子都熟了,要收穫了,可以因爲蓋新房子花出去的錢,在收了麥子後能緩上一段時間了,那當然是充滿希望的。
馬寡婦也迎來了“希望”。
當時張國全正在地裏用鐮刀割麥子,一摟一摟的放在地頭,差不多的時候就用駕車子拉到打麥場。
河岸上,白鴿轉動輪椅喊了張國全幾句,田間的張國全正在彎腰割麥子,壓根沒聽到白鴿的呼喊。
白鴿有點着急,準備冒險轉着輪椅到下游的地方去喊張國全,尋摸了一處地勢比較平緩的下坡,試探着小心翼翼的往下滑去,正好被起身的張國全看到,白鴿那樣向下俯衝的動作太危險了,顧不上再割麥子,當即扔下手裏的鐮刀快速衝了過去。
還好他跑得快,在白鴿衝到下游的一瞬間,緊緊的抓住輪椅,要不然白鴿能一下子衝到河裏去。
“白鴿,你怎麼這麼大膽,那麼危險你也敢直接那樣衝下來。”張國全略帶指責的說道。
白鴿現在根本顧不上自己了,慌張着說:“國全,你快去馬姐家一趟,快去啊。”
“馬姐?她怎麼了?”
“馬姐要上吊自殺,你快去。”
白鴿說的很是着急,皺緊眉頭的張國全卻想不明白馬寡婦怎麼突然鬧這一出。
這段時間馬寡婦幾乎是閉門不出,要不是白鴿每天都會上門和馬寡婦聊幾句,張國全也曾怕她想不開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事實上這種擔心完全多慮,馬寡婦也就閉門了半個月,走了出來,會找白鴿和王嬸聊天,會把小昭陽抱在懷裏,逗小傢伙玩。
她會笑,會主動和大家說話,就像沒事人一樣,好像那夜的遭遇並沒有發生似的,都以爲她忘卻了,以後只剩下好好的活着。
那現在,馬寡婦怎麼了,爲什麼要尋死覓活的?
張國全把白鴿推到河岸上,白鴿衝着他說:“國全,你先別管我,趕緊去馬姐家。”
趕到馬寡婦家門口的時候,門口已經圍了不少村民,對着院子裏面指指點點。
馬寡婦是不是真的想死還不知道,眼前看熱鬧圍觀的村民把門口堵滿,有些村民討論的時候帶着漠然調侃的神態。
張國全擠過圍觀的村民,順着院子纔看清堂屋裏的狀況,在堂屋的正中放着一個高凳,上面站着的正是尋死覓活的馬寡婦,旁邊有兩個婦女說着勸解的話。
那兩個婦女一個是王嬸抱着小昭陽,另一個是亮子的媳婦,還有一個是老拐頭,正蹲在地上唉聲嘆氣,直呼造孽啊,造孽……
老拐頭怎麼也在這裏?
馬寡婦似乎死意已決,自顧的把繩子扔到房樑上,房梁太高,扔了好幾下都沒成功。
最後成功了,綁上死結,把脖子就要那樣伸進去。
王嬸急了,大罵旁邊的老拐頭:“你個死老拐頭,還不趕緊把她拉下來,要不是你胡說八道能是這個情況嘛,到時候一屍兩命,我看你咋交代。”
老拐頭攤攤手,表情極度的無奈,起來的時候,腿都軟了。
那樣子,看的王嬸又氣又急,她還抱着小傢伙,騰不出手去拽馬寡婦,光靠亮子媳婦一人很難把馬寡婦拉下來。
她往外面看去,想讓外面的村民趕緊進來,把人救下來。
門口的村民要是想救早都進來救了,之所以沒進來,而是在那看熱鬧,是他們覺得這女人死了好,她就應該死,最好是死的遠一點,死在建民家算咋個回事嘛,晦氣。
“你們還在外面看熱鬧,趕緊進來救……”王嬸扯着嗓子,當她看到張國全的時候,才鬆了口氣,趕緊說:“國全,哎呀,你可算來了,快把馬寡婦拉下來。”
說話間,馬寡婦已經把凳子蹬倒了,嚇的老拐頭一屁股坐在地上,亮子媳婦趕緊抱住馬寡婦的腿往上託,一個女人家沒有力氣,根本託不動馬寡婦那高挑的身體。
張國全快步走進堂屋,合着亮子媳婦一塊把吊在房樑上的馬寡婦往上託,張國全有膀子力氣,很輕鬆的就把馬寡婦託了下來。
剛想問到底怎麼回事時,下來的馬寡婦徹底崩潰了,不由分說的在原地蹦着跳着,嘴裏發出失心瘋的話語。
“讓我死,我髒,我給楊家莊丟臉,我不配活着。”
馬寡婦一邊蹦,一邊說着話,徹底瘋了一樣。
王嬸伸手去扯馬寡婦:“行了,別再蹦了,你再蹦有個啥用。”
看向老拐頭的時候,生着氣:“都是你乾的好事。”
老拐頭悶悶的,嘴裏嘟囔起來:“這跟我有啥子關係,嗨呀,我哪知道是這個狀況,早知道我就不瞎說了。”
兩人的對話聽得張國全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問,再看馬寡婦的時候,她正準備一頭撞向土牆上。
連連搖頭的張國全一把將她扯過來,衝着馬寡婦大吼了聲:“夠了。”
到底是因爲什麼事,非要尋死覓活的?張國全突然想到,該不是馬寡婦那夜的事被村民知道了吧,要不然馬寡婦也不會情緒失控,甚至失控到尋死的地步。
被吼了一嗓子的馬寡婦總算回了神,坐在地上雙眼空洞,沒有一點神氣,眼睛裏無聲的流下淚水,頭髮更是散亂的披在身上,哪裏還有往日漂亮清秀的樣子,現在就跟一個瘋子差不多。
看到總算安靜下來的馬寡婦,張國全這才向着抱孩子的王嬸問道:“王嬸,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王嬸輕嘆了口氣:“哎,馬寡婦懷了。”
“懷了?什麼懷了?”張國全一時沒聽明白。
“嗨呀,就是懷孕了,肚子裏有孩子,兩個月了。”
“有孩子?兩個月,這這,怎麼可能?”
張國全根本不相信,馬寡婦可是懷不上孩子的呀,要不然能被丈夫毆打,被婆家趕出來嗎,怎麼現在就突然懷上了。
兩個月?兩個月之前,張國全冷汗直流,兩個月之前不就是看電影的那一夜嘛,那馬寡婦要是真的如王嬸說的那樣懷了孩子,那這孩子……
張國全不敢再想下去,不可能,馬寡婦是沒辦法懷孕的,就算經歷了那一夜,也是不可能的事。
可現在馬寡婦失心瘋的樣子,又讓他不得不相信,他對着王嬸說:“王嬸,你先把門口的人,讓他們先散了,都散了,不要再圍着了。”
轉而衝着亮子媳婦也說:“嫂子,你也先走吧,我有事問問老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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