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買煤
都知道黑煤好，可黑煤是礦上的，都拿回自個家燒，那礦上肯定不願意。
一不能偷，二不能搶，張國全想，那隻能去買了。
靠山喫山靠水喫水，靠着煤礦，最不缺的就是黑煤了，只要礦上不是獅子大張口，那黑煤是要不幾個錢的。
而且楊家莊的人去買，怎麼也得給個成本價。
就是不知道礦上願不願意賣，人家都是走大批運輸的，他一個人又要不多少，太少的情況下，礦上不一定就賣給他。
可白鴿就願意在小賣部守着，沒人也要在那守着，很執拗，還理直氣壯的說，那是她的小事業，張國全不能插手。
弄得張國全哭笑不得，這怎麼還耍起小孩子脾氣了。
小賣部裏那麼冷，他張國全那麼大的一個漢子坐一天都受不住，別說白鴿了，正常人還好一點，能起來站站蹦蹦，身上暖和不少，可白鴿不行。
那就算是一天，張國全也不忍心看着她受凍啊。
沒辦法，他只能去礦場碰碰運氣，看人家能不能把多餘的勻給他賣上一些。
正好亮子走親戚也回來了，打聽了一下礦場的情況。
亮子說，因爲這幾天過年，礦上暫時停工，幹活的村民巴不得呢，真要上工，那也得請假去走親戚，包括縣裏的工人也大都回了城。
偌大的礦場不能沒有人，專門留了幾個工人看守礦場，怕附近的村民進來，再把礦上值錢的東西給偷了去。
留下的這幾個工人都是魏光明的心腹，要不然過年這樣的團圓日子，給的工錢再多，誰也不想在這給他看守礦場的。
張國全還專門問了一句，魏光明在不在？
要是他在的話，這煤可夠買的。
亮子說不在，好像是出國了，坐飛機去的呢。
張國全鬆了一口氣，他纔不管魏光明是怎麼去的，只要魏光明不在，向礦上看門的工人買點，應該就好買到了。
亮子也是這樣說，工人看着大門，還能掙點外快，礦長又不在，那就進了私人腰包，工人肯定樂意賣給他的。
北地難得的冷清下來，到了礦場門口，張國全把糞兜子往肩膀上一挎，伸着頭往裏看，和以往熱鬧的景象相比，礦場內部同樣冷清。
一個人都沒看到，亮子明明說礦上留幾個人呢，亮子說的不會假，張國全便伸進去半截身子，往裏面喊了兩嗓子“有人沒？”
沒得到迴應，他就直接進了礦場，想去裏面找找人，還沒走兩步，有人冷喝了一聲。
“幹啥的，大白天的，還想偷東西？”
張國全往旁邊一看，才發現有個工人正在不遠處的牆根撒尿呢，連着牆邊的積雪呲出一個黃色的小洞。
“師傅，你誤會了，我是楊家莊的，不是什麼小偷。”
那工人提着褲子，一邊繫着褲腰帶，一邊問：“啊，有啥事嗎？”
“想從你這買點黑煤？”
“買煤？不賣不賣。”工人一隻手提着還沒繫好的褲腰帶，一隻手衝着張國全擺了擺。
“不是，我給錢。”
“給錢也不賣，你是能要一車，還是能要一噸吶。”
工人看着張國全揹着的糞兜子，眼裏嫌棄的不行，要那麼一點，能賣幾個錢，還不夠他折騰的呢。
“不要那麼多，就要一糞兜子就行。”
“你看你這人，不識好賴話，那咋的，還得明說是不，就是你要的少，纔不賣嘞。”
工人說着，眼睛瞥了一眼門口的小房子，張國全看到了，上面掛了一個牌子，是門衛室，礦場不是隨便進的，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工人在門衛室裏看着。
來之前，張國全已經預料到工人可能嫌要的少，不賣給他的情況，特地從小賣部拿了一包香菸。
把糞兜子放在地上，從懷裏掏出香菸，就要遞給那個工人。
“師傅，你通融一下，家裏冷得不行，想買點煤燒爐子。”
“誒誒，你這是幹啥，那礦上有規定，不能私自賣煤，逮到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工人連連擺手拒絕。
“你看師傅，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也沒讓你私自賣給我，實在不行，你拿個本子記上，到時候再上報給礦裏，也不算你私自售賣了。”
工人怕違反制度，張國全就給他出了一個能變通的法子。
可工人還是拒絕：“那不行，那不行。”
工人在擺手拒絕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門衛室，好像裏面有他害怕的人一樣，表情很是急迫。
當下裏，不等張國全再次請求，立馬就要趕人了。
一邊轟着張國全，一邊說：“你別再說了，打擾人睡覺，趕緊走，說了不賣，再糾纏就把你抓起來。”
張國全着急起來：“師傅，我是楊家莊的，楊家莊的你也不賣？”
他還想再爭取一下，已經被拉到外面了，那師傅拋下一句“哪莊的也不行”，隨即連同他的糞兜子一塊扔了出來。
佔着楊家莊的土地，卻一點面子都不給楊家莊的人，是用錢買你的煤，又不是搶你的煤，真是……張國全還在嘀咕着。
兩邊都很執拗，礦場的工人不願賣煤，而白鴿就要守在冷得不行的小賣部裏，他對礦場工人說不上話，只能回去再去勸白鴿。
“是國全吧。”
張國全正彎腰提起糞兜子，擡頭一看，竟然是魏大海。
亮子不是說……哦，那是魏光明出國了，魏大海可沒跟着一塊出國。
“魏經理，不好意思，你看你今天剛來，想在門衛室休息一會都不成，還打擾了你睡覺，都是這村裏的村民胡攪蠻纏。”
工人師傅怕魏大海生氣，他要是生了氣，那都沒個好，小心翼翼的跟魏大海解釋一遍。
魏大海並沒有理會工人，轉而看着張國全問：“我都聽到了，你是要買煤吧。”
張國全沒有說話，把糞兜子挎到肩膀上，他準備走了，原本想着魏光明兄弟倆不在礦場，給工人拿包煙的情況下，工人能賣些煤給他。
沒想到魏大海大年初二的今天，竟然來了礦場，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以他和魏大海結下的樑子，這煤是買不成了。
“國全，你先別走。”魏大海喊住張國全，又對着身旁的工人師傅說：“老田，你去後面的露天場把篷布掀開，給國全挖幾杴過來。”
工人師傅忙不迭的點頭，魏大海交代了，他不敢再拒絕，搶過張國全身上的糞兜子，小跑着去了後面放煤的露天場。
張國全順着工人師傅跑去的方向看，露天場很大，看不出原來黑黢黢的樣子，整個的被積雪覆蓋了一層白色，同樣在上方，有很多伸展開的鋼鐵巨臂，那都是煤礦的各種大型機器。
張國全沒有說話，魏大海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那樣靜靜的站着，可兩人的心裏已經各有想法了。
張國全想，魏大海怎麼這麼好心，會把煤賣給他，待會會不會獅子大張口，狠狠的敲詐他一筆，他帶的錢不多，要是魏大海要錢太離譜，他就少要一點，過了這幾天，鎮上差不多該開門了。
魏大海想，這是個好機會，緩和一下兩人的關係，讓張國全對他沒那麼大成見，繼而可以把他拉攏到礦上上工，然後嘛……就按哥哥說的那樣辦。
工人師傅提溜着不到半兜子的煤，小跑着趕了過來。
魏大海一看，臉色拉下來：“你看你這個老田，咋這麼小心眼，就不知道多裝點。”
工人師傅撓撓腦袋，準備再回去裝。
張國全趕緊說：“夠了，夠了。”
裝的越多，魏大海要的錢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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