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大金牙的猶豫
當然，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如此困難的情況下，換作別人，是不惜花費大價錢給張國全好處的，可他只提出一個很簡單的條件。
不要錢，不要任何好處，只是讓大金牙去見一個人。
那個人，是可憐的馬寡婦，和大金牙以前是有過一段關係的。
說起來，都是幾年前的事了。
大金牙初來楊家莊的時候，對馬寡婦那是一見傾心，不能這麼說，應該說是見色起意。
他是不是真的對馬寡婦有感覺，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總而言之，馬寡婦跟了大金牙之後，她是開心的，改變了很多。
曾經，張國全會以爲，馬寡婦是個如此可憐的女人，那跟了大金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天有不測風雲，也是大金牙自找的。
後來大金牙入了獄，兩人的關係就此中斷。
“翠雲？她？她現在？過得還好嗎？”
“不好，很不好。”張國全毫不猶豫的說。
他心裏亂成了一團，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讓大金牙去見一眼馬寡婦。
如果非要說一個原因，可能他心底深處還抱有一絲希望。
究竟是什麼希望？竟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把心裏的那種感覺表達出來，但白鴿是懂的。
大金牙想起了那個寡婦，這些年他忘了嗎？
並沒有，牢裏的日子很難熬，每每想起瑤瑤，他就難過的睡不着覺。
他唯一的親人離他而去，那種突然失去的感覺，在每個深夜裏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牢裏的日子漫長，慢慢的，在悠長且安靜的時光下，他開始回憶，偶爾想起楊家莊，想起那個夜色下麥秸垛時，他便想到了馬寡婦。
高挑的身材在他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他以爲又起邪念了，畢竟他和馬寡婦纏綿了無數個夜晚，他喜歡她的身體，是不假。
他想做個好人，就要放下那種邪念。
誰知，他並沒有放下，相反，馬寡婦的身影在腦海中愈發變得清晰。
後來，他才明白，他那不是邪念，而是思念。
是的，他喜歡上了這個女人。
出來了，有一段時間，他沒有想過要去找這個女人。
馬寡婦知道了他以前不是個好人，坑蒙拐騙，又坐了牢。
欺騙了人家，再去找人家，豈不是自討苦喫，他也不想打擾她。
她是個好女人，她該有自己的生活。
張國全不知道安的什麼心，竟然讓他去見一面馬寡婦。
爲了辦開採證，條件聽上去的確很簡單，可他卻不覺着簡單。
這比當場讓他剁掉一根手指的條件，還要難辦。
他有愧於這個女人，他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見她，他覺着挺爲難的。
“我不逼你，你要是不想見，就當我沒說過這話。”
張國全看出了他的猶豫，沒有逼人家的道理，而且又何必要求他去見馬寡婦一面呢。
甚至，他爲剛纔提出的想法，覺得可笑。
張國全啊張國全，你到底想做什麼？
讓大金牙見了馬寡婦，看到她這麼可憐，然後大金牙來個再續前緣，帶馬寡婦脫離苦海，從此過上幸福的好日子。
這可能嗎？
不可能啊，馬寡婦現在什麼樣子，有了自己的家，被人家侮辱，生下一個“小雜種”，繼而選擇了一個曾侮辱她的人，做了丈夫。
而後呢，馬寡婦墮落下去，爲了錢，誰都能上，和很多人做下骯髒不純的事。
在所有人的眼裏，那樣的女人，就是一個爛女人，是破鞋，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不，比老鼠還要令人厭惡。
可是，這種骯髒的事，本可以沒人知道的，每個和馬寡婦有染的人，都不會主動說出口的，馬寡婦更不會說。
就算別人知道了，也沒有證據，頂多風言風語的傳着，只要馬寡婦不承認，咬緊牙關，那就是可有可無的“謠言”。
大可不必理會，可以繼續當個“人”。
馬寡婦承認了，她就算坐實了自己是破鞋的事。
爲了張國全，她把自己的身體扒開，赤裸裸的在衆人面前展示出來，說出自己是個爛女人，是不要臉的臭婊子。
的確像方萬一說的那樣，要是張國全知道，他情願不做這個礦長，他也不會讓馬寡婦站在衆人面前扒開自己的身體。
馬寡婦這樣的爛女人，誰會要？除了青山那樣不勞而獲的男人，他要馬寡婦，也只是因爲馬寡婦能給他掙錢喝酒，他纔不會管馬寡婦是不是賣了身子。
幾年的時間，已物是人非。
所以，他提出讓大金牙去見一面馬寡婦作爲條件，是真得可笑。
就在他放棄這一想法的時候，準備去礦場看看，大金牙卻站了起來，站在他的背影后。
陽光下，葡萄架下，大金牙說。
“我去見她，既然她過得不好，我能幫的，儘量去幫。”
聽到大金牙的話，張國全心裏莫名的輕鬆了一下。
“好，那開採證的事，我也會盡量幫你去辦。”
今天請了一天工，礦裏沒有事情的情況下，他原本可以不去的，還剩半下午的時間，他最後還是去了礦場。
是去跟蘇錦城打個電話的，打之前，他有些猶豫。
蘇錦城一定會拒絕他的。
通了電話，他說了大金牙和馬寡婦以前的事，最後要不要辦這個開採證，取決於蘇錦城。
好在蘇錦城沉默了半晌，同意了，他說，這件事就交給他，他會想辦法的。
張國全才知道，原來蘇錦城和他一樣，抱有一個可笑的想法，一個渺茫的希望。
馬寡婦能按照方萬一的計劃，可以說，跟蘇錦城脫不了干係，他是默認的，那他心裏一定也是自責的。
如果真有那麼一個幫助馬寡婦的機會，哪怕這個機會看起來不現實，他也願意試一下。
他託關係去給人辦開採證，明明違了規，自己的內心卻一點也沒有壓力，反而如釋重負。
蘇錦城總算明白，爲什麼張國全能活得那麼坦誠，那麼幹淨。
只要遵從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該拒絕的拒絕，該幫忙的幫忙，確實能夠活得踏實。
當張國全表示辦開採證沒大問題的時候，大金牙一口一個老弟，喊的別提有多親切了。
大金牙算是在楊家莊住下了，礦場，食堂，都能住人，他在這裏住下，是爲了要在礦場學習。
張國全就讓老方給他講解一下礦場的知識，方便他在開小煤窯的時候能用得到。
老方和大金牙這倆人，聊得很投機，簡直是相見恨晚。
等待開採證的這段時間裏，大金牙一直在礦場學習，你還真看不出，他是一個挺認真的人。
看來，他對這次開辦小煤窯很是上心。
能夠洗心革面，張國全發自內心的高興，這纔是瑤瑤希望中的哥哥吧。
但是有一點，開採證也答應給大金牙辦了，也讓他在礦場進行學習，可怎麼，就沒見大金牙去做當時答應下來的條件呢？
讓他去見一面馬寡婦的事，他似是忘記了一樣，閉口不提了。
這可不行啊，最主要的這幾天，張國全看大金牙對小禾的眼神很不對勁。
張國全準備點撥他一下。
他找到大金牙說：“胖子，我能相信你嗎？”
“咋了？我都說了，我現在是良民了，以前的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回爐重造的我，重獲新生，你張國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張國全厭惡的趕緊擺手：“你可別，誰也不稀得當你爹，馬寡婦的事到底咋個說，你答應過的，咋到現在也沒見你有個動靜。”
“這？”大金牙有所猶豫：“我這不是還沒做好準備嘛，你等我做好準備的，我答應你的，肯定去做，我現在是良民。”
“行行行，你慢慢準備吧，我可沒時間跟你耗着。”
“老弟，老弟……”大金牙搖搖頭：“這咋還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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