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捎婷婷去縣城
老段和剩下的幾個民警留在後山，看守現場。
這一次是真的要離開土崖溝了。
張國全坐在摩托車的後座上，當小向騎車行駛到斷頭路的位置，他再次回頭，看向山腳下的小村子。
似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土崖溝和來之前那樣，羣山環繞，安靜又美麗。
明明離開了，可以回楊家莊了，可心中，始終似有一團濁氣纏繞。
張國全輕呼一口氣，對小向說：“我打算今天回楊家莊，以後可能沒有再見面的時候了，認識你很高興，你是個好警察。”
小向沒有說話，離別在即，哪怕心中萬般不捨，也真要到了分別的時刻。
出了山，回到派出所，小向把摩托車鑰匙交給他。
“國全哥，真的不再多住一天了？”
“不住了，出來的時間不短了。”
“那？你的手，能騎摩托車嗎？”
“不礙事，比起你們在軍營裏喫過的苦，流過的血，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小向只好收起挽留的心思，心中想說的有千言萬語，最後只是和張國全擁抱了一下。
“國全哥，你能順路把我捎到縣城嗎？”婷婷怯生生的問了一句。
“當然。”張國全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終於踏上了回家的路，婷婷坐在後面，張國全騎的不算快，一是因爲他騎摩托車的技術不熟練，純粹是有騎自行車的底子在，二是手上的傷，迫使他不能很好的捏握，腿上也有傷，好了大半了，不算礙事。
騎的不快，說話便也能聽清。
“婷婷，你的家在哪裏啊？”
婷婷沉默了一下，她說了一個地名，張國全沒有聽過。
她去縣城是爲了坐車回家。
婷婷被拐來，差不多有一年了吧，父母該有多着急啊。
一年聯繫不上女兒，他們會不會以爲女兒已經死了。
婷婷說着說着突然哭了，說自己不懂事，和父母吵了一架，之後賭氣，要去打工。
到了火車站，遇到了一個好心人，說是有個高薪的廠子，需要手腳麻利的小姑娘。
她一時被高工錢誘惑，到了地方，她才知道那個好心人是個人販子，她想離開，已經由不得她了。
也試過逃跑，但每次還沒走到一半，要麼是被羅鍋背發現，把她抓了回去，要麼就是山上放羊的村民發現，同樣把她攆了回去。
回去之後，免不了一頓毒打。
她對離開土崖溝，一直沒有死心，可也一直找不到機會。
這就是一個被封閉起來的，甚至說，被人世間遺忘掉的一個小村子。
在這個小村子裏，沒有法律，只有那些村民自認爲的對與錯。
她來到這個村子，得給羅鍋背生孩子，村民認爲是對的。
她要是逃走，那就是錯的，犯了錯，就要捱打。
直到，見到倆生人，也就是張國全和大金牙，看上去是好人，她才鼓起勇氣的求救他們。
“你啊，還是太容易輕信人了，萬一我和胖子真是人販子呢，跟羅鍋背一說，你不還是得捱打。
所以說，你以後得留個心眼兒，好人也要先當壞人相處，這樣纔不至於輕信了別人。”
婷婷突然破涕爲笑：“可是，你確實是好人啊。”
張國全無奈的搖了下頭。
“對了國全哥，你家住哪啊？”
“平山縣，一個小縣城，你應該沒聽過。”
“平山縣？”婷婷細細想了一下，似乎有點印象：“哦，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嘞？”張國全一邊騎摩托車，一邊隨意的問着。
“一年前，就是在火車站的時候，我在人家丟棄的報紙上看過，對，就是平山縣，我想起來了。
平山縣有個煤礦場，報紙上報道的正是煤礦場的啓動儀式，上面還印了一張全體村民的大合照。”
想不到報紙的宣傳力度這麼大，連外省都有報道的信息了。
“啊？大合照吶，說不定裏面就有我呢。”
“真的？”婷婷驚訝的說：“對耶，你是楊家莊的，報紙上說的好像也是一個叫楊家莊的村子，礦場就在你們莊上？”
婷婷似乎找到了拉近兩人距離的話題，一路問個不停。
“是，在我們莊上。”
婷婷輕聲笑了：“原來我們一年前就見過面吶。”
“什麼？”
“在報紙上啊，你說大合照上有你吶，我們還真是有緣分。”
“那倒也是啊。”
婷婷又隨口問道：“那煤礦場在楊家莊，你也在楊家莊，離得那麼近，你應該在煤礦場上班吧。”
“是的，是的，你還挺聰明。”
“那你是幹小工呢，還是大工呢？”
“這？”張國全沒當回事的隨後說道：“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工子。”
“喔，沒關係，你還這麼年輕，我相信國全哥，憑你的能力，肯定能幹到大工子的，說不定將來能幹到礦長呢。”
“額？嗯，謝謝婷婷的鼓勵哈。”
“要是真當上了礦長，那就真的太好了，整個礦場都是你說了算，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礦長很威風嗎？”
張國全認真的騎着摩托車，技術本來就不熟練，他不敢大意，和婷婷聊天，也只是隨口說着。
“當然了，我在報紙上看了，煤礦場對平山縣的發展，將會起到關鍵性的作用，你想想一個平山縣都要依靠的煤礦場，那誰要是當了那個礦長，不得是個大人物啊。”
張國全在前面嘀咕起來，還大人物嘞，差點把命交待在這兒，他可不是什麼大人物，就是一普普通通的鄉下農民罷了。
“誰？誰是農民？礦長嗎？怎麼可能……”
“完了。”張國全有種不好的預感。
行駛的好好的，摩托車突然停止了運轉，靠着慣性，正緩緩的減慢速度。
終究那點慣性維持不了多遠，最後的一點餘力馬上耗盡，他把摩托車往路邊上靠了靠。
婷婷問：“怎麼了？”
張國全讓她先下來，他則坐在上面，雙腿踩地，左右晃了晃。
“弄不好是沒油了。”
距離上一次加油還是在半路的時候，後來，光是土崖溝都折騰好幾趟了，算算距離，差不多是該沒油了。
“那加油啊，反正也快到縣城了，有加油的地方。”
距離縣城是不遠了，到了縣城便會有加油的地方，可是……
“婷婷，到了縣城，你準備怎麼回去啊？”
這完全就是一句多餘的廢話。
“坐車啊。”
“那你？身上帶了多少錢？”
張國全吞吞吐吐的問了一句。
沒成想，婷婷也猶豫起來。
“我？我身上沒錢。”
“沒錢？一分都沒有？”
“沒有。”
也是，羅鍋背花光了積蓄，自己家都窮的叮噹三響，怎麼有多餘的錢給她，就算有，也不會給。
“那你怎麼回家啊？”
“我準備去縣城打零工，想辦法先聯繫上父母，讓他們知道我是平安的，然後掙點路費，夠回家的就行。”
婷婷是有想法，有計劃的，張國全覺得自己，還不如人家一個小姑娘呢。
光想着回家，把摩托車的油夠不夠回家，結果忘記考慮了。
從婷婷身上借點，回了楊家莊再給她寄過去，現在看，是不行了，婷婷比他還慘。
這可真是走投無路了，不說在楊家莊了，就是在平山縣也不會有這種窘境出現。
“那我得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摩托車沒油了，我身上的錢也花光了，所以，咱沒錢去加油。”
張國全以爲她會很失落，和他想的不同，婷婷竟然有一絲竊喜似的。
一閃而過，張國全還是注意到了。
來時錢帶的不多，但算了一下，絕對夠回家的。
可是最後因爲接馬寡婦的孩子，被東子夫婦給拿走了，貪心的東子夫婦不滿足，大金牙爲此還搭進去一顆金牙。
原本想着摩托車的油夠到家的呢，還是低估了這輛摩托車的耗油，動力是足，但耗油同樣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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