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絕對不能留一個活口!
瘋了!瘋了!這簡直就是瘋了!
楊通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欲效土木堡之變。
這犯的,可是要誅滅九族的大罪啊!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他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現在等待陛下巡邊是死,舉大事亦死,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若是成功的話,自己不僅不用死,反而……
於慎再次低下頭,看着最後那句“汝爲少保”怔怔出神。
少保,於少保……
想到當年於少保在景泰年間,呼雲喚雨,權傾天下,以臣之位,行君之權!
手握京城重兵,挾皇帝以令天下!
發佈種種利好江南官員和士紳豪族的政策,鞏固江南豪族走私西洋的航行,被江南士紳地主,著傳立碑,尊爲千古忠臣,明臣!
而自己,又將會是下一個於少保。
想到此處,於慎便不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重鑄江南文官榮光,吾輩義不容辭!
於慎不得不考慮,這是不是他此生僅有的一次,位極人臣的機會。
在經歷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於慎神色漸漸變狠,面露兇光。
於慎這個,此前誰也沒有把他放在眼裏的小角色,終於準備要亮出自己的獠牙了。
……
宣府。
中軍大帳內,楊通面色凝重,陰沉至極。
若是還有選擇,他也不願意走到這一步。
要有多大的膽子,纔敢效仿土木堡之變啊!
若是有的選,他也想當忠臣,他也可以忠君愛國!
但是,朱祐樘實在過分,他已經一忍再忍了,可朱祐樘一逼再逼,毫不退讓!
這讓他還怎麼忍下去?!
他又不是京城那羣手無寸鐵的文官,他是擁兵近十萬的邊鎮武將啊!
京城那幫文官沒有掀桌子的實力,但是他有!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真要把他逼急了,皇帝又如何?
他一樣敢動!
反正這事,他們楊家已經不是第一次幹了,都有經驗了。
就在這時,他的兒子楊魁身着明制盔甲,走進帳內。
“總兵大人,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已經給那兩萬親兵,發了十五兩銀子下去了。”
“並且許諾他們,事成之後,每人能再分十五兩銀子。”
“他們聽說有銀子拿,表現得很積極,沒有人害怕,情況盡在掌握之中。”
“很好!”
楊通欣慰地點了點頭,這些年他真是沒白疼這些親兵,遇上大事了,他們也是真敢上啊。
當然,楊通也明白,這也是多虧了銀子的福。
銀子可真是一個好東西啊,天下大把的人,可以爲了銀子,連命都不要!
“你們現在就去紫荊關埋伏,那裏地勢偏僻,周圍也沒有什麼可以補給的衛所。”
“皇帝要來宣府,肯定會從居庸關出關,我會讓居庸關守將羅信,勸皇帝走紫荊關那條路。”
“同時派出部隊佯攻,分走皇帝身邊的一部分部隊。”
“到時候,你們佔據天時地利人和,一起動手,將所有經過紫荊關的人,統統斬殺!”
楊魁聽完楊通的話,面色嚴肅,心臟也不由得砰砰跳了起來。
“可是,皇帝身邊還有不少文武官員啊!”
楊魁皺着眉,驚異地問道:“戶部尚書徐溥和兵部尚書劉大夏也在其中,還有好幾個侍郎九卿,勳貴武將……這些人也要一起殺掉嗎?”
楊通一陣冷笑:“連皇帝我都敢動手,還在乎這幾個尚書侍郎,伯爵侯爵?”
“凡是皇帝帶出來的人,都殺掉!”
“全部殺掉!”
“徐溥和劉大夏這兩個老匹夫,之前還想向我要銀子,這次正好一併殺掉,以泄我心頭之恨!”
楊通面色兇狠,滿臉煞氣:“再說,既然要嫁禍給瓦剌,那就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萬一走漏了風聲,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天下都容不得我們楊家。”
“絕對不能留一個活口,知道嗎!”
楊魁臉色一肅,立馬站直身體:“明白!總兵大人!”
這就是武將兵變,和文官政變的區別。
文官政變,講究一個黨同伐異,定點清理。
一般來說,文官的政變消滅的都是自己的政敵,極少傷及無辜,更別說把自己的同黨也給一同清理了。
但武將不同,武將一旦兵變,哪裏還管得了那麼多?
什麼尚書,什麼侍郎,什麼伯爵,什麼國公,都是一刀就能解決的事。
在士兵的屠刀之下,真正做到人人平等。
所有擋在他們面前的人,不分你我,都得死!
反正也是順手的事。
“去吧,辦的漂亮點。”
“是,總兵大人!”
楊魁領命之後,轉身走出中軍大帳。
在楊魁即將踏出大帳門口時,楊通看着楊魁的背影,忍不住開口:“兒子,此行,多加小心!”
楊魁身體一顫,心中動容,卻沒有回頭。
“是,爹!”
楊魁走出中軍大帳,只見校場上已經站滿了兩萬個,身着全套明盔明甲的親軍。
他來到校場,翻身上馬:“所有人,隨本將出徵!”
隨着一聲令下,楊通的兩萬親兵當即便隨着楊魁,從關內這邊的大門而出,直奔紫荊關而去!
……
出征的隊伍中,天子儀仗在前,朱祐樘在中,文官們在後。
二十萬後勤補給人員,則是在更後頭。
五萬陷陣營將朱祐樘保護得嚴嚴實實,五千西廠番子監軍文官和後面的補給人員,五千錦衣衛向前擴散二十里,偵查周邊情況。
身在中軍的朱祐樘,已經從騎馬,變成了坐轎了。
騎馬太累,還是坐轎舒服。
他坐的轎子,是十八人合擡的大轎,坐起來舒適無比。
高順,汪直,牟斌,徐溥和劉大夏等人,都騎馬跟在朱祐樘的轎子附近,隨時聽候朱祐樘差遣。
朱祐樘行軍的速度不算快,慢悠悠地走了三四個時辰,就已經過了居庸關了。
居庸關位於昌平,距離京城只有一百里,再往前走一百里,就是土木堡了。
居庸關西山夾峙,下有巨澗,懸崖峭壁,地形極爲險要。
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居庸關與紫荊關、倒馬關又稱內三關,三關俱在長城以內,重重保護着京城。
居庸關的守城武將羅信,提前便得到消息,率領一衆將士,在居庸關下恭迎朱祐樘。
“末將居庸關守將羅信,參見陛下!”
羅信帶着身後數千名將士,向朱祐樘行跪拜大禮。
朱祐樘並未露面,只從龍轎裏傳來一句淡淡的:“平身。”
“謝陛下。”
羅信帶着身後的將士起身,面對久居京城的大明皇帝,心中緊張無比。
更何況,羅信還有一件大事要辦。
一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羅信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狂跳,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可還不待羅信進言,就聽到朱祐樘已經開始下令。
“汪直,屠滽。”
“微臣在。”
西廠廠督汪直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屠滽兩人,立刻來到了朱祐樘的龍轎邊。
“去,你們分別帶人,檢查居庸關的將士數量,糧餉數量,武器數量和屯田數量。”
“看看有沒有缺糧缺餉,缺兵缺武器,和私自開墾荒地,隱瞞不報的情況。”
“是,陛下!”
汪直和屠滽兩人領命,立刻便召集人手,展開清查。
羅信看到這一幕,雙腿都害怕地開始顫抖,
看來宣府總兵楊通,跟他說的都是真的!
朱祐樘此次親征,根本就不是奔着打仗來的,他是來清查邊鎮所有衛所的軍務來的!
幸好前不久,楊通給他送來了大量的兵馬,糧餉和武器,足夠他應付這次檢查了。
要不然,羅信可能下一刻就要被軍法處置了。
不只是居庸關的守將羅信緊張,徐溥和劉大夏,還有一衆戶部和兵部的官員,都緊張。
還是那句話,邊軍缺武器,兵部有責任。
邊軍缺糧缺餉缺士兵,兵部和戶部都有責任。
要是居庸關現在就被查出點什麼問題的話,剩下的邊鎮他們也不用去了,搞不好就被朱祐樘當場格殺了。
徐溥和劉大夏臉色慘白,面無人色,縮着脖子,哆哆嗦嗦地呆在後方,
“兩位尚書大人,你們在抖什麼啊?!”
平寧侯張復看着瑟瑟發抖的徐溥和劉大夏,故意高聲喊道。
“啊?!”
徐溥和劉大夏被張復這一嗓子,給嚇了一大跳,生怕被朱祐樘知曉了,他們害怕地渾身顫抖這件事。
劉大夏氣急敗壞地說道:“誰抖了,我們只是覺得有些冷,活動活動身體罷了。”
“冷?今天太陽這麼大,怎麼可能會冷?”
“行軍了這麼久,我還熱出一身汗來了呢!”
張復放肆地笑道,當衆取笑這兩位朝廷大員。
在朝廷上,這些文官壓得他們這些功勳武將們,擡不起頭來。
現在行軍在外,這些文官們就跟被閹了的公雞一樣,不叫了。
武將們笑成一片,徐溥和劉大夏兩人在京中何曾受到過這種屈辱?
當時臉色便鐵青一片,氣得牙癢癢。
居庸關不大,監察御史和西廠的番子人又多。
再加上朱祐樘親自坐鎮居庸關,都察院那些監察御史們,不敢耍什麼小手段。
很快,西廠和都察院便已經將居庸關各項情況,清查完畢。
汪直和屠滽,齊齊來到朱祐樘的龍轎前,彙報情況。
“啓稟陛下,居庸關已經清查完畢。”
聽到汪直的稟報聲,徐溥,劉大夏還有一些戶部,兵部的官員們,個個屏息凝神,充滿恐懼地看向了汪直。
“報。”
“是,陛下。”
汪直拱手說道:“據清查結果顯示,居庸關並無缺糧缺餉,缺兵缺武器等現象。”
“只是多出了七百多畝,未上報的新墾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