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陛下萬歲!
而家族覆滅的罪魁禍首,還是自己。
楊通承受着無邊無盡的心理煎熬,想要放聲嘶吼,卻實在沒有半點力氣。
他輸了,輸得徹底。
而且輸的後果,他承受不起。
他的心裏沒有願賭服輸的灑脫,只有無盡的悔恨。
若是當初他沒有發動兵變,或許他還是會死,但至少不會連累到他的族人吧?
楊通想放聲哭喊,但他早已沒有了眼淚。
很快,楊通身邊的呼喊聲越來越少,楊氏的族人陸續被屠戮殆盡。
最終,整個宣府楊氏,便只剩下了楊通一人。
十幾名東廠番子提着帶血的涼刀,圍在楊通的身邊,高舉利刃。
隨後,齊齊斬下!
一刀,一刀,又一刀!
刀鋒揚起落下無數次,刀刀斬在楊通的身上。
楊通最開始還能感受到痛感,但很快,他便徹底地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楊通,最終死於東廠的亂刀之下!
楊通死了,但東廠番子卻並沒有停手。
一刀一刀,不停地斬在楊通的身體上!
當東廠散開之後,原本楊通所趴的那個位置上,只有一攤爛肉,和一個猙獰的頭顱了。
整個校場,數十萬人,親眼目睹了楊通被剁成肉醬的全過程。
從楊洪開始,盤踞在宣府軍民頭上數十年的楊氏一族,一日之內,灰飛煙滅!
宣府的百姓既震驚又欣喜,他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隨着楊通的死亡,宣告着宣府楊家,徹底成爲了過去!
楊氏族滅後,那些被朱祐樘判處死刑的人,西廠也處刑得差不多了。
所有參與兵變的宣府軍官和士兵,都已經被處死。
剩下的,就是處刑那些軍官的三族之人。
至於那些被迫黥首流放的士兵家眷,要全部處刑完的話,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朱祐樘此次處死的人數,實際上只有一萬多人。
其中斬殺宣府楊氏一族,共計兩千八百九十二人。
斬殺宣府叛變軍官,共計三百六十九人。
斬殺宣府叛變軍官家眷,共計四千八百二十八人。
斬殺宣府叛軍,三千七百四十二人。
加在一起,一共是一萬一千八百三十一人。
這點人數,還沒有朱祐樘在土木堡,處死的襲營叛軍多。
當時在土木堡的時候,算上當場被陷陣營殲滅的叛軍,和後來被朱祐樘坑殺的叛軍,一共是斬殺了兩萬多人。
但這次是公開處刑,所以對宣府造成的影響力,是巨大的。
至少從此以後,只要朱祐樘還在位,就不會再有宣府將領,敢發動兵變。
宣府的邊軍們也徹底老實下來,無人敢再參與兵變。
在殺人立威這件事上,朱祐樘已經做到了極致。
但所謂恩威並施,一味地強勢高壓,也不利於朱祐樘的統治。
所以朱祐樘纔會讓東西兩廠的人,將抄到的糧食和白銀,都送到校場上來。
威立完之後,便是要施恩了。
朱祐樘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馬進忠率領的西廠的番子,將所有被判死刑的人,都處刑完畢之後,才伸手拍了拍桌子。
朱祐樘拍桌子的聲音不大,很快便被淹沒在嘈雜的校場裏。
但他的動作,被汪直和劉瑾給注意到了。
兩人心中一驚,立刻便對着下方的東西兩廠番子,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噤聲!”
“所有人立即噤聲!”
接到命令的東西兩廠番子,立刻便來到校場周圍,將噤聲的命令傳達下去。
徐昌手下維持紀律的大明遠征軍們,也同樣開始維持校場紀律了。
他們不斷地對圍觀的宣府百姓和士兵們,下達噤聲的命令。
若是遇到有人因爲太興奮,而安靜停不下來的情況。
這些遠征軍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用物理手段強制讓他們安靜下來。
那些被判黥刑的士兵家眷就更不用說了,在繼盛的高壓管理下,再痛他們也只能忍着,不發出一絲聲音。
就這樣,校場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完全安靜了下來。
這時候,朱祐樘才淡淡開口。
“諸位宣府的將士們,朕已經讓東廠和西廠,徹底調查過宣府了。”
“朕知道,你們從成化十九年開始,就一直被楊通拖欠糧餉。”
“所以朕今天,讓東廠和西廠,將你們被拖欠的銀子和糧食,都帶到了校場上來。”
“從現在開始,你們每一個人,都可以依次來到校場中間,報上你們的名字,領取你們被拖欠的糧食和銀子。”
“除此之外,不管是士兵還是百姓,你們每人都能額外領取一兩銀子和一石糧食。”
“這是大明朝廷對你們的獎勵,也是對你們的補償。”
朱祐樘話音落下之後,滿朝的宣府軍民,全都驚呆了。
他們怔怔地看向朱祐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時候,大明朝廷竟然會將邊軍們被拖欠的糧餉,補發下去啊?
除此之外,每人竟然還能再額外獲得一兩銀子!
這……這還是大明朝廷嗎?!
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宣府軍民內心迅速被這意外之喜給佔據,欣喜若狂!
整個校場外,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歡呼!
“天啊!大明朝廷竟然爲我們補發拖欠的糧餉!天啊!我不是在做夢吧!”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啊!我竟然真有一天,能領到被拖欠的糧餉!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陛下萬歲!陛下萬歲!”
“……”
不知是在誰的帶領下,那歡呼聲,漸漸統一成了“陛下萬歲!”這個四字口號。
數十萬人齊齊吶喊陛下萬歲,這四個字,一聲比一聲整齊,一聲比一聲響亮!
最後,數十萬人自發地,再次對朱祐樘跪下行大禮。
“陛下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此刻的宣府軍民,對朱祐樘是發自內心的尊敬,愛戴。
大明的百姓就是這樣,誰給他們一口飯喫,他們就尊敬誰,愛戴誰,支持誰。
朱祐樘微微一笑,伸出手壓了壓,校場內頓時鴉雀無聲。
“都平身吧,不用再拜了。”
“先從宣府將士們開始,去領取你們被拖欠的糧餉吧。”
“汪直,讓西廠番子和都察院的監察御史們一起發銀,並且將數據都記錄下來。”
“是,陛下!”
朱祐樘揮了揮手,汪直立馬便安排人手去處理此事了。
他讓已經處刑完畢的馬進忠,率領西廠番子和都察院的監察御史,來到校場發銀。
照例由遠征軍維持紀律,先從宣府士兵們開始領起。
第一位領取拖欠糧餉的人,還是王春和王時這兩兄弟。
他們這五年來,一共被拖欠了五十三兩銀子,三十七石糧食。
王春和王時報上自己的名字後,立刻便領到了校場上還帶着血的銀子,一共五十五兩。
其中五十三兩是他們被拖欠的銀子,多出來的二兩,是朱祐樘賞賜給他們的。
同時,也領到了自己的糧食。
只不過糧食太重,他們要拿走,還得分好幾趟才搬得完。
握着帶血的銀子,王春心中一酸,竟然落下淚來。
這讓王時感到非常驚訝:“哥,你怎麼哭了?”
王春在戰場上拼殺多年,刀山血海里闖來,哪怕受再重的傷,都未曾掉過眼淚。
今天卻突然流淚,真是稀奇!
“我……我……”王春擦乾眼淚:“我是太高興了,這是喜極而泣。”
“大明能有這麼賞罰分明,魄力十足的皇帝,何愁國家不興啊!”
王時聽後,也是贊同地點了點頭:“就是,就是!”
“就憑當今陛下重新起復咱爹這一件事,他就肯定是一位名君!”
提起他們的父親王越,被朱祐樘重新啓用這件事。
王春心中高興的同時,也不免有些擔憂。
也不知安南那邊的戰事,進展得如何了。
王春和王時領完糧餉後,緊接着便是其他的宣府士兵,依次排隊領取自己的糧餉。
而另外一邊的繼盛,則是率領着西廠番子,繼續對剩下的人行黥刑。
沒辦法,人數太多,不抓緊時間的話,根本處刑不完。
於是這樣一來,校場上形成了一個頗爲詭異的畫面。
一部分人歡天喜地排着隊,依次從西廠番子手中領取銀子和糧食。
另外一部分人,則是哭喪着臉,等候西廠番子行黥刑。
兩邊賞罰分明,井然有序。
朱祐樘面帶微笑地注視着校場,看到宣府的普通軍民歡呼雀躍,他的心裏也感到一絲欣慰。
朱祐樘絲毫沒有注意到,坐在他身邊的莫娜,看向她的目光,都曖昧得可以拉絲了。
莫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朱祐樘的手掌。
朱祐樘轉過頭,見莫娜神情嫵媚,眼神迷離,雙頰微紅,呼吸急促,身體還不自覺地輕輕扭動着。
朱祐樘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是……”
莫娜咬了咬嘴脣,突然當着數十萬人的面,衆目睽睽之下,便鑽入朱祐樘的懷裏。
她用力地抱着朱祐樘,臉頰在朱祐樘的胸膛上摩擦了幾下。
隨後擡起頭,在朱祐樘的耳邊,吐氣如蘭。
“陛下……我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