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請太皇太后出面,坐鎮皇宮,代理朝政!
朱祐杬還在猶豫,但於慎已經抓住了朱祐杬的手,強行拉着他向皇宮裏走去。
“事急從權,興王殿下,恕本官無禮了。”
於慎帶着朱祐杬快步向皇宮內走去,因爲於慎走得太快,將朱祐杬拉得跌跌撞撞。
但於慎並不在乎,朱祐杬只是一個沒有權力的王爺,說句失禮了,都是對他的擡舉。
他現在真正關心的,是如何奪取朝政大權。
在於慎帶着朱祐杬進宮時,劉健和李東陽等人,已經進入了皇宮。
現在就是爭搶時間,哪一方先搶得先機,哪一方的贏面就更大一些。
劉健和李東陽進入皇宮之後,就直直地衝向後宮。
他們要去清寧宮,把被朱祐樘幽禁的周氏給接出來。
就在他們剛剛走進後宮時,司禮監掌印太監符大海帶着一羣后宮裏的小太監,手裏拿着各式武器,神色緊張地攔在了他們身前。
符大海悲痛欲絕,哭喪着臉,色厲內荏地質問道:“諸位大人,你們可知非召闖入後宮,這是死罪!”
“諸位大人立即速速退去,否則咱家就要不客氣了!”
在符大海得知朱祐樘遇襲的消息後,心中一半震驚,一半恐懼。
此時的京城裏,真心希望朱祐樘能平安回來的人沒幾個。
而符大海,正是其中之一。
因爲符大海的利益,是和朱祐樘息息相關的。
朱祐樘如果真回不來京城,那他這個由朱祐樘一手提上來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就算是徹底完了。
新皇登基,第一個要幹掉的,就是他這個前皇帝的得力助手。
符大海有心想做些什麼,但司禮監只是一個行政機構。
司禮監在朝政上的作用很大,但幾乎沒有軍事作用。
而司禮監下面的東廠,除了維持東廠運轉的必要人員外,已經基本無人了。
王越出徵安南時,帶走了兩千東廠番子,以做監軍。
劉瑾去宣府時,又帶走了一千名東廠番子。
再加上遍佈大明各地的東廠暗探,京城裏絕對忠誠於朱祐樘的東廠番子,還剩下三千人。
而這三千人裏,可以調動的人,還有一千人。
最要命的是,這三千名東廠番子是隻聽從朱祐樘的命令的。
朱祐樘任命誰率領這些東廠番子,他們纔會聽從誰的命令。
而從始至終,朱祐樘都沒有讓符大海接觸過東廠。
從而導致符大海雖爲司禮監掌印太監,但他照樣無法調遣東廠的番子。
在沒有收到朱祐樘的命令前,這些東廠番子們不會聽從任何一個人的命令。
同理,京城內剩餘爲數不多的廠衛們,同樣誰都指揮不動。
萬般無奈之下,符大海只能先召集內宮十二監的小太監,應急保護紫禁城。
但最讓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兩個內閣閣老和一個六部尚書,帶着六七個朝中大員,竟然擅闖後宮!
外朝大臣非召入後宮,這可是皇家大忌啊!
符大海得到消息後,馬不停蹄地帶人趕來,好歹是把劉健等人給截住了。
面對符大海的威嚇,劉健臨危不懼,反而沉聲反問。
“符公公,你還沒有看清形勢嗎?!”
“如今你,我,還有周太皇太后,我們三方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要是看得明白,你現在就不應該擋在我們的面前,而是和我們一起,去請周太皇太后出來,主持大局!”
符大海被劉健這一聲反問,給問懵了。
從知道消息到現在,符大海光顧着哭了,還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利益,能和朝中這些文官們一致了。
“此……此話怎講?”
符大海心中驚疑不定,急切地詢問。
生怕自己一個不慎,落得一個萬劫不復的下場。
劉健耐着性子,迅速地爲符大海分析局勢,並且盡力拉攏符大海,倒向自己這邊。
“符公公,現在陛下遇襲,生死不明,你猜南方的那些文官們,此刻會做什麼?”
符大海眨了眨眼睛:“額……遷都?”
南方文官數十年來致力於遷都這事,不算什麼祕密,就連就在深宮的符大海,都知曉此事。
“沒錯!”劉健一拍大腿:“現在南方那羣文官們,肯定會想擁立一個年幼的新皇,然後讓新皇帝下令遷都。”
“這個時候,整個京城內,唯一能阻止遷都的人,是誰?”
符大海恍然大悟:“是周氏!”
“可是周氏已經被陛下褫奪了封號,幽禁起來了。”
“沒有陛下的命令,誰也不允許接觸周氏,我還是不能讓你們過去!”
符大海的反應和李東陽一模一樣,甚至還要更加地堅決。
劉健心中大急,暗罵符大海愚笨。
“符公公,事急從權,你若是執意不讓我們去請周太皇太后,那我們所有人,就只好跟着那羣南方官員們一起,遷回南京去了。”
“符公公,南京是誰的地盤,就不用我多說什麼了嗎?”
“等到了南方,那些南方的官員擁立了新皇,你覺得你這個先帝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還會有什麼好下場嗎?”
符大海聽見此言,臉色大變。
他都不用動腦子,就知道去了南方之後,自己一定沒有好果子喫。
於此同時,李東陽也開口補充道。
“再說了,不管怎麼樣,若讓周太皇太后出來主持大局,這並不會威脅到陛下的皇位。”
“若陛下平安歸來,周太皇太后亦可還政於陛下。”
“若陛下……駕崩了,周太皇太后還可另立一名與自身親近的新君……”
“無論如何,都影響不到符公公你的地位。”
李東陽這句話,已經說的非常直白了。
如果不是因爲情況實在是太過緊急,他們需要爭分奪秒地強佔先機的話。
他們平時是絕對不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的。
“可萬一是讓南方那些官員們強佔了先機,擁了他們支持的王爺爲帝。”
“符公公……你就危險了啊……”
李東陽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覆。
在面對南方官員的遷都威脅時,北方官員,符大海,太皇太后周氏,包括朱祐樘,他們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那就是,絕不遷都!
符大海嘴脣顫抖了兩下,最終下定決心,一咬牙,一閉眼,轉身向後跑去。
“咱家知道清寧宮在哪,你們快跟上。”
劉健和李東陽對視一笑,快步跟上符大海,向着清寧宮跑去。
很快,兩人就到了清寧宮。
清寧宮外,有數名小太監把守,但有符大海開路,這些小太監們自然是不敢阻攔的。
符大海當即帶着劉健和李東陽等北方官員,走進清寧宮。
清寧宮內,異常冷清。
整座宮殿空空蕩蕩,看不到人影,宮中一片蕭瑟的淒涼感。
劉健和李東陽等北方官員,面色變得嚴肅起來。
看來周氏這段日子,過得並不算好啊。
等衆人一直走進清寧宮的主殿後,纔看到跪在宮殿內,對這兩個空白的木牌祈福的周氏。
而她的旁邊,是一直跟着她的劉嬤嬤。
“微臣,奴才,見過周太皇太后。”
衆人見到周氏之後,立即下跪行禮。
周氏祈福的動作一滯,睜開眼,疑惑地看向衆人:“你們……怎麼進來的?”
從周氏被打入清寧宮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這些朝廷官員。
此時突然見到這麼多官員來到他的清寧宮,周氏頓時驚疑不定。
劉健拱手回道:“回太皇太后,陛下……陛下御駕親征,在土木堡被瓦剌人襲擊,現在生死不明……”
“什麼?!”
周氏聽到劉健的話後,神情恍惚了一下,彷彿回到了四十年前的某一天。
那一天,周氏僅僅生下皇長子朱見深一年,就突然驚聞朱祁鎮土木堡遇襲一事。
不過那時候的她,還很年輕,根本就不懂什麼政治手腕,全靠孫太后與內閣周旋。
但現在的她,在權力中心生活了數十年,政治嗅覺和政治手腕,比起內閣那些老狐狸來說,也不遑多讓。
作爲土木堡的親身經歷者之一,周氏瞬間反應過來,北方絕對是發生了兵變。
幾十年前,北方那羣邊將,就是這麼對付英宗皇帝的。
幾十年後,北方那羣邊將,還用同樣的方法對付現在的皇帝。
簡直是欺人太甚!
“現在京城的情況怎麼樣?南方的那羣官員,是不是又要鬧着遷都?”
幾乎是同時,周氏就推測出了南方官員下一步的動作。
“回太皇太后,消息也纔剛剛傳回京城,南方的官員暫時還沒有任何行動。”
“但微臣猜測要不了多久,他們便會要求遷都。”
“微臣請太皇太后出面,坐鎮皇宮,壓下那羣南方官員的非分之想!”
劉健說完,對着周氏便是一叩首。
緊接着,李東陽等幾位官員,包括符大海在內,都對着周氏叩首。
“微臣,奴才,請太皇太后出面,坐鎮皇宮,代理朝政!”
聽着這些閣老尚書,還有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請求聲。
周氏原本平靜多時的心,也忍不住開始悸動起來。
此刻,只要她一點頭,這些北方的官員和符大海,就會擁立她重新掌控後宮,接管朝政。
登上權力之巔,就在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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