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娘娘有孕在身,陛下還翻了娘娘的牌子?!
因爲一路要押送於氏一族的成員,所以青龍的速度,反倒要比南京官員,和朱雀他們傳遞消息的速度要慢。
手裏接過題本,青龍心裏暗暗喫驚。
南京的官員們,竟然會主動上報關於走私的事情?
真是奇了怪了,這種涉及到他們核心利益的事,他們怎麼可能會自己上報給陛下呢?
帶着疑惑的心情,青龍翻開張鵬上書的題本。
只是越看,青龍的臉色越差。
到了最後,青龍被氣紅了臉,拿着題本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啊!”
“陛下,這上面記載的,簡直就沒有一句真話,陛下切勿輕信啊!”
青龍看着手裏這份題本,肺都快要被氣炸了。
這裏面記載的內容,除了結果是對的之外,其餘的起因和經過,都是春秋筆法,一派胡言!
連南京六部主動查出於家走私海船,連帶着查出劉家走私海船都來了。
這些南方的官員們,還能再不要臉一些嗎?
青龍看完,牟斌又要過來看。
看完題本上的內容後,牟斌臉色同樣鐵青。
“我們錦衣衛前腳纔剛抓住於允忠,他們後腳就上報朝廷於允忠下海走私,哪有這麼巧的事?”
“還有這劉家,恐怕也是南京棄子,他們倒是好狠的心,沒了利用價值,馬上就被推出來擋槍,真是一手好算計!”
“劉家上下數百口人,皆是因爲對抗審查而被斬,這話他們編都編不明白,難道那些老人和孩子也會對抗審查?”
“滅口就是滅口,虧得他們能想出這番說辭來!”
就連牟斌都能看出來的情報,朱祐樘又怎麼會不知曉呢?
朱祐樘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收拾這些走私集團,對他們送上來的題本,肯定半個字都不會相信。
不過這件事,剛好也給了朱祐樘,重下西洋的理由。
朱祐樘準備就從此案下手,先打開大明朝廷下海的缺口,然後再清除掉江南那羣走私集團。
“根據朱雀送上來的情報來看,劉家上下,已經被南方官員們滅口了。”
“參與走私的江南官員,絕對不少。”
朱祐樘沉思了片刻,隨即下令:“牟斌,你們錦衣衛好好審審這個於允忠。”
“勢必要從他的嘴裏,挖到所有參與走私的人的名單!”
“是,陛下!”
牟斌和青龍二人,齊齊領命。
現在,因爲南京官員們主動上報,清查走私這件事,朱祐樘有了絕佳的下西洋理由。
這組織人手重新造船,重新下西洋的事情,也已經迫在眉睫了。
可到了現在,朱祐樘都還沒有想好,到底應該派誰去負責造船,負責下西洋的一切事務。
朱祐樘思索着,目光越過房間內衆人的身上。
在錦衣衛們向朱祐樘彙報情況的時候,西廠的汪直和繼盛,就安靜地站在旁邊候命。
朱祐樘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繼盛的身上,沉默了一會後,朱祐樘突然開口問道:“汪直,你覺得繼盛如何?”
被朱祐樘如此直白地問起自己,繼盛心中一驚,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裏沒有做到位,惹得朱祐樘不快。
汪直心意一動,猜測朱祐樘是有大事,將要交於繼盛去辦。
繼盛是他的得力干將,他對繼盛還是比較瞭解的。
並且也樂意見到自己手下的人,被朱祐樘委以重任。
“回陛下,繼盛志慮忠純,恪盡職守,敢打敢拼,行事雖然有些乖張,但還算守規矩,辦案也很牢靠。”
“最重要的是,繼盛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這次倒查四十年,清查當年參與土木堡之變的邊將,繼盛當立首功。”
“就連楊洪的墓,也是繼盛帶着人找出來的!”
汪直對繼盛的評價,非常之高。
當然,汪直如果對繼盛不滿意的話,繼盛也不可能成爲西廠的三檔頭。
汪直的評價,讓繼盛本人都感到很意外。
他還從來沒想到,汪直竟然會如此評價他,倒是讓他又驚又喜。
朱佑樘滿意的點了點頭,汪直推薦的人,他向來很放心。
“既然如此,繼盛,朕就命你爲內官監秉筆太監,掌造船和下西洋一事。”
“重啓福清造船廠和江南造船廠,在閩州督造兩百艘下西洋的海船。”
“這本圖冊你小心收好,讓工匠按照這本圖冊上的方式,建造新式的海船。”
“這張鄭和航海圖,也需小心保管,沿着航行去走,一定無礙。”
朱祐樘說着,將系統獎勵的海船升級圖冊,和鄭和航海圖,一併交給了繼盛。
繼盛震驚地瞪大了雙眼,恭敬地從朱祐樘手上接過圖冊,激動地渾身都在顫抖。
他萬萬沒有想到,朱祐樘竟然會將如此重大的一件事,全權交給自己來辦。
當年鄭和第一次下西洋的時候,職位就是內官監的秉筆太監,是正四品的高級太監。
其品階,已經和汪直的御馬監掌印太監一樣了。
當然,這兩者官職手中的權力,不可相提並論。
朱祐樘一句話,便將他的官職,提高到了和汪直相當的地步。
如此天恩,讓繼盛十分激動,異常欣喜。
“微臣叩謝皇恩,當爲陛下效死!”
繼盛跪在朱祐樘面前,對着朱祐樘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就連一邊的汪直,在聽到這個消息後,都大吃了一驚。
看向繼盛的眼光裏,劃過一絲極淺的羨慕,轉瞬即逝。
這下西洋一事,雖然異常艱鉅,但只要成功,那必是名垂千古的大功績啊!
整個明朝的太監,心中最欽佩,最尊敬的太監,就是永樂年間的三保太監了。
那是真正爲太監爭光的大人物,整個明朝誰提起三保太監,不得讚歎一句真漢子?
也就是太監不能進太廟,不然陪侍太宗皇帝入太廟的文臣武將中,必有三保太監的一席之地。
那是真正配享太廟的大太監,後面的王振,汪直,劉瑾,魏忠賢等權傾朝野的大太監,也根本無法與鄭和相提並論。
鄭和已經超脫了太監的範疇,是真正的民族英雄!
天下太監功績共一石,鄭和獨享九鬥,其他太監共分一斗!
而現在,繼盛有望成爲第二個三保太監,這如何不讓汪直感到羨慕?
但他自己也明白,在朱祐樘的心裏,重下西洋固然重要,但大明境內纔是真正的核心。
朱祐樘明顯更需要他,不可能放他去下西洋。
所以這絲羨慕,也只能深埋心底了。
旁邊的牟斌和青龍,反應倒是沒那麼大。
畢竟下西洋這件事,從來都是皇帝的家奴太監去做。
他們這些身體健全的人,是永遠不可能觸碰這些,屬於皇家核心利益的事情。
朱祐樘對繼盛的反應,還算是滿意。
他繼續對着繼盛說道:“下西洋的人選,除了一千名西廠番子之外,再從宮內選三千名太監相隨。”
“除此之外,再招募水手兩萬名,朕再派遣一萬名大明水師,一路保駕護航。”
“建造海船的事,朕會再派遣一位工部侍郎,隨你一併下閩州。”
“造船之事,可由他負責,你行監督之權即可。”
朱祐樘給繼盛的任務雖然艱鉅,但給的條件,也同樣優渥啊。
有朱祐樘這樣大力支持,繼盛拼死也得圓滿完成這次下西洋的命令!
“是陛下!微臣謹遵皇命!”
“朕誓死完成任務,若有半分差池,臣無顏以見陛下,請汪督公斬我首級,提頭來見!”
繼盛神情激動,當場立下軍令狀。
朱祐樘笑着揮了揮手:“行了,好好辦事去吧,朕對你們的頭顱,沒有興趣。”
“是陛下,微臣,卑職告退!”
汪直和繼盛,牟斌與青龍四人,齊齊拱手告辭,退出了養心殿。
牟斌和青龍兩人,走出養心殿後,便立刻快步向詔獄裏走去,準備刑審於允忠。
而汪直和繼盛,則是慢悠悠地向內官監走去。
“繼盛,如此重大的事情,陛下都交託與你了,切莫辜負陛下的信任啊。”
汪直走在前方,緩緩開口。
既是提醒,也是敲打。
繼盛連忙表明態度:“是,廠督大人。”
“我還是那句話,若有本分差池,屬下提頭來見!”
汪直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走吧,事不宜遲,先去宮內給你挑選三千名機靈點的小太監,隨你一同下西洋吧。”
“是,廠督大人。”
繼盛跟在汪直身後,亦步亦趨。
……
錦衣衛和西廠的人都離開後,養心殿裏恢復了寧靜。
連續處理了這麼多事務,朱祐樘也覺得有些乏了,躺在軟榻上,放空心神,紓解疲勞。
從他數日前回到京城開始,就一直在處理積壓的政務,和爲朱祐杬乾的事擦屁股。
直到此時,纔有片刻空閒。
隨後朱祐樘又想起,從回宮之後,還沒怎麼親近過後宮的嬪妃們。
此時難得有了些空閒,不如促進一下夫妻之間的感情,纔算是琴瑟和諧嘛。
朱祐樘支起身子,半躺在軟榻上,喚來敬事房的太監。
“羅祥。”
“奴才在。”
隨着朱祐樘一聲低喊,一個三十多歲的太監,便端着裝滿嬪妃頭牌的托盤,走進了養心殿。
“陛下可是要翻牌子了?”
羅祥一邊說着,一邊跪到了朱祐樘的面前,將手中的托盤,舉過頭頂,遞到朱祐樘的面前。
羅祥同樣是後世大名頂頂的八虎之一,只是他行事不像劉瑾和張永那般高調,所以名聲在八虎裏,算是比較小的。
之前羅祥也是在敬事房裏當差,符大海死後,不僅掌印太監的位置空了出來,就連敬事房也沒得個管事的了。
於是朱祐樘才把羅祥給提了起來,做了敬事房的掌事太監。
朱祐樘低着頭,目光在一衆頭牌上掃過。
除了原來的五張頭牌外,又新添了一枚綽羅斯選侍的頭牌。
而原來淑嬪的頭牌,也已經換成了淑妃。
朱祐樘伸手,還是翻了擺在最中間淑妃的牌子。
羅祥連忙恭身退出了養心殿,帶着敬事房的小太監們,飛快地趕往了淑妃所在的鹹福宮。
鹹福宮裏,停着一個大肚子的張婉兒,正躺在軟榻上休息。
她的兩個貼身侍女坐在她的身邊,偎紅在給張婉兒唸書,倚翠則是在繡着一個大紅色的肚兜。
肚兜不大,一看就是給剛出生的小嬰兒準備的。
“娘娘你看,倚翠的肚兜都快繡好了,這針腳多密啊,這錦鯉可真胖!”
偎紅唸書唸到一半,忽然指着倚翠手下的錦鯉,對張婉兒說道。
張婉兒微笑着看了倚翠手下的肚兜一眼,點了點頭:“是呀,倚翠的女紅是最好的,這肚兜繡的比織造局的女工好多了。”
“等到小皇子出生後,穿上這肚兜,肯定舒服得很。”
倚翠臉頰微紅,緊緊握住手中的肚兜:“娘娘又在說笑了,我哪裏能和織造局的女工比啊。”
只是倚翠看向手中肚兜的眼神,充滿了溫柔。
彷彿已經看到了,張婉兒腹內的孩子,穿上這紅肚兜的樣子了。
就在這時,鍾祥匆匆來到鹹福宮,向張婉兒通報道:“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快準備一下吧,陛下翻您的牌子了!”
“啊?我?!”
張婉兒語氣裏有驚喜,但更多的是疑惑。
張婉兒挺着大肚子,站起身來,詫異地問道:“羅公公,你沒看錯吧?陛下真是翻得本宮的牌子嗎?”
“是真的,奴才哪裏敢看錯呢?”
羅祥彎着腰,臉上盡是諂媚的笑:“轎子已經在宮外停好了,這次用的是八人擡的軟轎,娘娘快請吧。”
“行,那你們就先在門外等一會吧。”
“喏。”
張婉兒儘管詫異,但臉上的笑容卻是藏不住的。
偎紅倚翠知道這個消息後,也是樂得合不攏嘴。
“娘娘有孕在身,陛下還翻娘娘的牌子,看來陛下對娘娘的恩寵不減分毫啊。”
偎紅一邊笑嘻嘻地說道,一邊爲張婉兒整理妝容和衣物。
張婉兒笑罵道:“死妮子,手腳麻利點,別讓陛下久等了。”
“知道了,知道了。”
因爲有孕在身,張婉兒也沒有沐浴更衣,只是簡單地整理了儀容之後,便坐上了敬事房的軟轎,向着養心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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