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臣願爲將軍帶路,直取首都升龍!
一路上,遇村屠村,遇寨拔寨,橫掃一切阻礙。
越靠近人多的府城,王越遭遇的反擊,反而越來越小。
最開始入安南的時候,王越在大明和安南的邊境處,所遇到的村寨,可以說是全民皆兵。
那些村寨,在明知不敵明軍的情況下,依然展開自殺式的襲擊,逼得王越不得不屠盡他遇到的每一個安南人。
這種離奇的狀況,讓王越百思不得其解。
他真的不明白,爲什麼這些安南的民兵,好像沒有思考能力一樣,沒有恐懼,沒有害怕,只有無盡的仇恨。
可隨着距離宣化府城越來越近,安南人的生活條件,也肉眼可見地變好了起來。
而這些算是安南國的富人們,看到大明的部隊之後,他們的反應,則是變得正常起來。
他們恐懼,他們害怕,他們不敢反抗,而是早早地拖家帶口,望風而逃。
越底層,越貧窮的安南人,他們越仇視明軍,越不要命地襲擊明軍,爲那些富人們爭取逃命的時間。
越高層,越富裕的安南人,他們則越恐懼明軍,越惜命地逃離明軍,一點反抗之心都不敢有。
這,就是王越一路走來,感受到的怪象。
王越不語,只是一味地屠殺所有敢於反抗明軍的安南人。
而明軍距離明宣化府城,也越來越近,宣化府城徹底暴露在了明軍的劍刃之下。
……
宣化府城。
安南的總體官職,從丁朝開始,便效仿宋制。
到了黎朝,官制發生了改變,但總體的思路還是遵於宋代。
當地最高的長官,名爲知府,最高軍事統帥,還是都指揮使。
大明大軍壓境,馬上就要打到宣化府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宣化府。
霎時間,宣化府人心惶惶,有點門路的富人,早就帶着家人逃離了宣化府。
而逃不了的黎朝官員,則是聚在一起,召開了緊急會議。
“阮知府,這可怎麼辦啊?大明怎麼就突然打過來了呢?!”
“阮知府,大明這次可是派過來了幾十萬人啊,這要是打宣化,我們肯定頂不住啊!”
“我早就說了,國王陛下之前就不該派兵襲擾大明邊境,這下好了,大明皇帝生氣了,我們安南要完蛋了!”
“……”
房間內,宣化府的官員吵成一團,有恐懼的,有懊悔的,就是沒有一個主戰的。
宣化知府阮以寧,面色陰沉。
他何嘗不知道,這是大明對之前安南派兵襲擾大明邊境的報復。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行了,不要吵了!”
阮以寧看向旁邊的某位武將:“陳指揮使,這件事你怎麼看?”
宣化都指揮使陳興瑞,露出一抹苦笑:“阮大人,宣化府最多隻可湊出五萬兵力,我們擋不住明軍啊。”
“擋不住也要擋!”
阮以寧大聲怒喝道,發泄着自己心中因爲恐懼,而轉換的怒意。
頓時,房間裏爲之一靜,所有人面面相覷,敢怒而不敢言。
阮以寧也知道,宣化府想要擋住明軍,無異於癡人說夢。
於是隨後,阮以寧又語氣平緩地說道:“陳指揮使,趕快派人去升龍,將此事稟報給國王陛下吧。”
“至於守城,能擋多久,就擋多久。”
“若是實在事不可爲,就投降吧……”
聽到這話,在場的官員,才終於露出了微笑。
“是,阮大人!”
陳興瑞聽令,立刻派出快馬,將消息送去了升龍。
於此同時,陳興瑞也立刻組織起了宣化府裏能調動的兵馬,準備據城困守。
不求能擋下明軍的攻勢,只求能多擋幾天,拖住明軍進攻的步伐,爲升龍爭取一點時間。
……
兩天後,十萬明軍,軍臨城下。
宣化府城這邊,阮以寧和陳興瑞站在城牆之上。
五萬宣化府兵龜縮在城內,據城防守,心驚膽戰地看着城外的大軍。
據城防守,纔是正常的攻城戰中,防守方的策略。
像之前于謙和於慎兩人,打京城保衛戰時,讓城內的士兵全部立於城外,城內不留一人,白白浪費花費大量人力物力修建起來的城牆。
這一看,就是心裏有鬼的詭異操作。
王越冷冷地注視着宣化府,對着身邊的馬永成問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馬永成是監糧太監,同時也負責掌管軍隊的後勤工作。
聽聞王越問話,馬永成連忙回答道:“回將軍,全軍將士的兵刃上,已經全部塗滿毒液了。”
“一共一萬六千七百發箭頭,也都淬上毒液。”
這段時間,王越竟然是下令,將繳獲而來的毒液,全都淬在了明軍的刀刃上。
這種毒液,對於安南來說,也往往只有那些住在深山老林的民兵們纔有。
對於這些住在平原富裕地帶的安南百姓來說,也並不多見。
這樣一來,反而是明軍這邊,佔據了毒液的有利因素。
“好,全軍準備,先射箭,再攻城!”
“是,將軍!”
隨着王越下達了開戰的命令,十萬明軍彎弓搭箭,先是一輪萬箭齊發!
“咻!咻!咻!”
四周響起箭矢劃破天空的破空聲,遮天蔽日的毒箭,彷彿一道烏雲,從前方襲來,落入宣化府城中。
頓時,宣化府城裏,響起一連串驚呼慘叫。
“嗚哇啊啊!!!”
“箭!箭上有毒!!!”
“啊啊啊!我中箭了,救救我,快救救我!”
“……”
第一輪萬箭齊發,就讓不計其數的安南軍,中箭毒發身亡。
宣化城裏走不掉的百姓,更是早早地躲進了房中,害怕地瑟瑟發抖,哭爹喊娘,痛哭流涕。
只一剎,城中便盡是哀嚎,一片生靈塗炭的景象。
但隨之而來的,又是兩輪大規模的萬箭齊發。
三輪萬箭齊發之後,才正式拉開了這場大戰的帷幕!
“先登陷陣,斬將奪旗者,賞百金,賜千戶!”
“衝鋒!”
隨着一聲令下,兩萬重甲陷陣營在前開道,護送着五軍營的將士們,拿着登雲梯,攻城槌等攻城物品,接近宣化府。
看到這一幕萬軍齊發的場面,宣化府的守軍,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
就連城樓之上的阮以寧和陳興瑞,都感覺自己的雙腿在發抖,心臟跳動不安。
當明軍抵達宣化府城牆後,便即刻展開了兇險萬分的短兵相接。
戰鬥剛一開始,就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淬毒的刀刃只要劃到安南兵分毫,這些安南兵便必死無疑。
每一個呼吸間,都有大量的士兵,爲之喪命。
而宣化府城的修建,也遠沒有達到明朝在北方,修建的那些軍事重鎮的堅固程度。
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宣化府城門被破,陷陣營和三千營涌入宣化府,開始對城內的安南兵,展開了血腥的屠殺。
宣化府內,馬蹄聲震破城闕,悽慘的哭嚎,響徹天際。
入眼處,竟是逃竄的安南兵,和追殺不止的明軍。
城牆上的阮以寧和陳興瑞,面色如土,不敢置信地看着兵敗如山倒的安南兵。
這一仗,明軍展現了無可匹敵的碾壓之力。
在這樣巨大的差距下,在這樣強悍的絕對實力下,任何的戰術,指揮,都沒有絲毫的作用。
在這之前,他們還妄想着,通過宣化府城,抵抗個兩三天。
可現在看來,別說兩三天了,就連兩三個時辰,他們也做不到啊。
陳興瑞顫抖着嘴脣,面無血色,結結巴巴地說道:“阮大人,我們……我們敗了……”
阮以寧看着城內血流成河的景象,表情和陳興瑞沒什麼兩樣。
“我看到了……投降吧……”
阮以寧長嘆一聲,一瞬間像是老了十歲。
陳興瑞卻是如蒙大赦,連忙撕扯着嗓子大吼道:“投降,立刻嚮明軍投降!”
陳興瑞先是用安南語大喊了一遍,隨後又重新再喊了一遍:“大明將軍,我們投降!投降!”
這一次,從陳興瑞嘴裏說的,竟然還是漢語。
大明這些周邊的國家,因爲常年以來,都對大明俯首稱臣,作爲大明的藩屬國存在。
所以這些國家的高級官員,和貴族子嗣們,從小就要開始學習漢語。
而只有底層人民,才只會說當地的語言。
安南是這樣,高麗是這樣,倭國也是這樣。
語言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在這些藩屬國內,不會漢語,你這輩子就永遠無法跨越階級,躋身於上流社會。
只能一輩子,作爲底層百姓,被他們肆意剝削和壓榨。
當安南兵全面嚮明軍投降之後,明軍也就順勢卸下了他們的武裝,謹慎地將其緝押了起來。
包括城牆上宣化城的官員們,也都被押在了一起。
宣化府全面向大明投降之後,城裏的明軍迅速接管了宣化城裏的一切防務,隨後大開城門,恭迎王越等人入城。
一位小校從宣化府匆匆而出,一路向王越等人所在的地方,疾馳而來。
“報!王越將軍!敵軍已向我軍投降,請將軍入城!”
“哈哈哈,好,入城!”
攻城如此順利,也在王越的意料之中。
畢竟安南不管是民兵也好,還是正規軍也好,他們的裝備都十分的簡陋,身體也不似明軍一樣壯碩。
他們唯一值得稱讚的,就是那悍不畏死的精神。
就這樣,王越帶着衆人,進入宣化府城內。
此刻,宣化府城內的所有人,都被已經被明軍控制了起來。
除了那些投降的安南兵和宣化府的官員外,就連宣化府城裏的百姓,也都被明軍們從他們的房子裏,拉了出來。
“不要,我投降,我投降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用漢語求饒的,這是宣化城裏的高級官員,和勳貴士族。
“跨甲升啊間廠雙……”
發出意義不明的安南話的,這是宣化城裏的底層百姓。
在原本,這些勳貴士族們,是不可能會和他們所鄙視的底層人民,呆在一起的。
但在外族的屠刀面前,管他什麼勳貴平民,全都不過只是案板上的魚肉,任由明軍宰割。
並且很有意思的是,越是有錢有權的安南人,對明軍的態度就越好,越是不在意安南軍戰敗。
甚至有些人,還主動表示願意和明軍合作,給他們帶路去安南國的都城升龍。
而越是底層的人民,對明軍的態度就越差,越是對安南軍的戰敗痛心疾首。
他們對着明軍怒目而視,恨不得用牙去咬身邊的明軍。
王越進入宣化府城後,作爲宣化府最高官員的阮以寧,被押到了王越的面前。
“大明將軍,我們已經全部投降了,懇請將軍放我們全城十幾萬人一條生路。”
阮以寧對王越鞠躬拱手,將姿態擺得很低。
與此同時,那些高貴的士族官員們,也對王越投來諂媚的笑容,一個個點頭哈腰,醜態畢露。
王越一路殺來,終於在這宣化府城裏,遇到了反應正常的安南人,而不是表情呆滯,不管不顧地對明軍拼命的安南人。
對於聽得進去人話的安南人,王越自己本身,也不太想濫無辜。
王越淡淡說道:“只要你們真心實意地臣服於我大明,那本將自然不會濫殺無辜,生造殺孽的。”
“臣服,必須臣服啊!”
阮以寧還沒有說話,旁邊的一位安南官員,就迫不及待得向王越投誠了。
“安南自古以來,就是大明的領土,只可恨那那刁民黎利,不自量力,起兵造反,裂土爲王。”
“現在天師已到,黎家王朝,氣數已盡,若將軍不嫌棄,臣願爲將軍帶路,直取首都升龍。”
帶路黨這玩意,在哪朝哪代,哪個國家,都不稀奇。
有了這一位打頭,剩下的官員也不再藏着掖着,大張旗鼓地表示,願意做明軍的帶路黨。
在這其中,甚至還有宣化府的都指揮使陳興瑞。
看到這一幕,阮以寧除了嘆息之外,別無他法。
王越則是面帶微笑,對這些投誠的安南官員,感到非常滿意。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神情麻木,滿身污穢的安南底層百姓,突然從地上竄出,飛快地向着王越襲來。
在他的手上,赫然是一隻鏽跡斑斑,滿刀血污的破舊匕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