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薰屍蠟香 作者:未知 我平時沒事呢,就在陸家嘴渡口茶葉店這邊打打混,有貨到的時候,也帶着人去提提貨。我覺得李白這小子就一閒散神棍,也沒有什麼朋友,收攤兒之後便來找我打屁吹牛,閒得慌咱們倆便出去玩耍,泡妞。 這天早上,我十點左右到了堂口。 剛進店門,坐在前臺木椅上玩兒電腦的李白,便冷嘲熱諷道:“然哥!你可是店長啊,上班兒不準時,當心我跟祺爺打小報告,你丫工資。” 我把包包拿到裏屋,丟在沙發上,走出來,問道:“你丫怎麼來這麼早,今天不擺攤嗎?” 李白一邊玩兒着電腦遊戲,一邊迴應道:“本大爺今天休息,放鬆放鬆。” 就在咱們倆吹牛打屁的時候,門口走進來一個客人。 我朝這男的打量觀察了一番,這男的年齡約摸四十來歲,身材中等,個子不到一米七,但身材卻非常壯實。 這人臉色蒼白,眼神飄忽無神,神色看起來非常緊張。右腿看着像是受了傷,走起路來有些一瘸一跛。 他進來之後,兩隻眼睛便在店裏來回打量,像在尋找什麼一般。 這男的臉色蒼白得很異常,從他的身上,我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這股味道很淡,帶着一絲的清香,很像那些中草藥的味道。 男子走進來之後,立刻朝我走來,低聲的問道:“小兄弟,你們這裏收地下的石頭嗎?” 這是行話,意思是說問我們收不收玉器。 這些日子,上頭對倒賣文物和盜墓的行徑抓得很緊,聽說有好幾家堂子,因爲不謹慎着了道,所以鐵爺再三叮囑,這些日子收貨一定要謹慎小心,寧願不收貨也不能翻了船。 我仔細打量着這男人,心想,哪有一來就這麼直接的,不懂規矩嗎,於是立刻拒絕道:“我說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啊,咱們這裏是茶行,賣茶葉的,你說那些石頭什麼的,我聽不太懂。” 男子見我這般態度,呵呵笑道:“小兄弟,你就不用跟我繞圈圈了,我知道你們這裏是做什麼的,我手裏有好東西。” 我立刻就不爽了,心想,哎喲,還挺堅持啊,指着招牌,幽幽的說道:“先生,你是不識字還是怎麼的?看到沒,永川茶行,這裏是賣茶的,ok?趕緊走,別妨礙我做生意。” 男子見我下了逐客令,腦子也靈光了起來,拱手抱歉道:“小兄弟,那你幫我找一下南叔吧。” 我聽他說出了南叔的名字,又再仔細的看了看他,心裏依舊警惕的防備這個傢伙的,愛答不理的應道:“先生!我們這裏沒有什麼南叔北叔,你再這兒糾纏,老子可要打人了啊。” 男子聞言,蒼白的臉上揚起了一絲笑容,他笑起來很不自然,看得出來,他肯定是受了傷,而且這傷還不輕。靠得這麼近,他身上那股詭異的香味,薰得我腦袋都有點暈乎。 男子愣了一下,頓時明白了些許,兩隻眼睛盯着我,自然的說道:“小兄弟,我想買兩斤昨天陳老伯買的那種老茶,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 “他孃的不是知道規矩嗎?幹嘛搞那麼多彎彎繞。”我在心裏默默的罵咧了一句。 這是行內的規矩,爲了避免這相關部門的明察暗訪,所以每個堂口渡口都有自己的口子哨,你要是上門兒來的人就一股腦兒的接下來,估計你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見他懂行,我這才接着口子哨應道:“不好意思,老陳買的那種茶已經賣光了,我們現在有些新茶,您要不要來點兒試試味兒?” 男子點點頭,對道:“老陳說你們這兩天要進貨,所以我就來看看料。” “那你要不試試新茶?新茶甘潤。” “不用了,我還是喜歡老茶,老茶味道綿長。” “老茶喝多容易醉啊。” “新茶喝得沒有味兒啊。” 一聽這番話之後,口子哨也能對得上,我知道他是來出貨的,立刻將他迎進了裏屋詳談,對李白說道:“小白!你幫我看着一下門面。” 李白倒是很懂事兒,揮揮手示意ok沒問題。 進屋之後,我也不喜歡拖沓,直接開口說道:“大哥!剛好不好意思,還請見諒。你有啥好貨要出手?” 男子將自己隨身那皮箱子那了起來,打開了鎖,從箱子裏拿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棉布包放在了桌上,說:“掌事!你給掌掌眼,看看這東西能管多少隻數?” 我戴上了橡皮手套,從桌上拿起那棉布裹,打開一看,發現裏面是一塊血玉。 我手剛觸摸到這塊血玉,隔着手套都感覺一絲凉寒侵手。這塊血玉陰氣極重,看來是件剛出土的生玩兒。 血玉極爲稀有,但它稀少並不是因爲玉種,而是因爲它具有極強的集陰效果。很多有錢人想買血玉,用來放置在自己的祖墳或是祠堂之中,用做風水佈局,以求福報。 血玉分爲兩種,一種是染血玉,也就是用活人的血來浸泡,直到浸出血絲,這個過程也很漫長。 另外一種就是屍中玉。這種玉是將上乘的玉石,硬塞到活人嘴裏,然後逼其吞下,再將這人活埋。讓玉在人的體內吸收血氣,形成血絲,這種血玉怨念重,要看八字,降不住的話有可能要出亂子。 我掂着這塊血玉,對着光仔細的看了一番,對男子說道:“大哥!你這塊屍中玉,玉的成色好,血絲猩紅均勻,通透沒有凝塊,老實說是塊好東西,值八十隻數。” 在咱們這個行當,做的本來就不是什麼見得光的生意,說話當然得隱晦,一隻數就是一萬的意思,也就是說他這屍中玉值個八十萬。 這男子一臉笑意,連連說好,顯然這個價錢超出了他的期望,歡喜道:“都說在你們這兒做生意包不上,看來還真是如此。” 聽他這麼一說,我就清楚了,這傢伙肯定不止來咱們一家渡口,也肯定去其他地方跑過堂,也讓人給掌過眼了,不過看來其他家沒有給到我開出的這個價。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坐下來後,跟這男的倒了一杯茶,招呼道:“大哥!咱們做生意講究雙贏和長期合作,這下斗的活兒都是拿命換的,我們得地道,至少要尊重生命的價值,是吧。大哥,來,喝杯茶。” “嗯,好,謝謝啊!”男子端起茶杯,直接一口就給乾沒了,連茶母子都喝光了。 見他喝茶這麼粗獷,我心裏默默的罵咧道:“你大爺的,真是白瞎了老子這一千多塊一兩的普洱,早知道我就給你喝十五塊一斤的雲南苦丁茶了。” 就在這時,男子又從巷子裏拿出了一件東西,對我說道:“掌事!那您再看看,這件東西你們收不收?” 我看着男子從皮箱之中拿出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我甚至看不出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看上去就是一個圓球狀的青銅疙瘩。 這東西雖說是圓球狀,直徑有二十來釐米,形狀極其不規則,表面也不平滑,到處都是凸狀物和凹下去的坑陷,看上去很像那種不規則的魔方,表面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青銅鏽跡。 我又戴上了手套,怕手上的汗漬對這東西有影響。將這東西接了過來之後,仔細想的把玩觀察着,用手敲了敲,發現這是實心兒的。 我看着這個奇怪的玩意兒,直搖頭道:“奇了怪了,我做這行這麼多年,這玩意兒還真是看不出來。看這東西的材質,應該是青銅的,但這玩意兒既不是釵盒,也不是桌案香爐,應該就是一青銅疙瘩而已。” 男子見我這麼說,臉上倒是沒有多大變化,反而笑呵呵的說道:“掌事兒,我見你們這裏收貨價錢也公道,您看看隨便出個價把這東西收了吧,雖說這東西沒啥用,但畢竟有些年頭。” 我見男子一臉的誠懇,說的話也中肯,便開了兩萬塊錢的價錢,將這疙瘩給收了。 “多謝掌事。”男子見我收貨,笑嘻嘻的道謝着。 買賣做成之後,我按照規矩跟鐵爺聯繫,鐵爺那邊派人提了錢過來,交付給了男子。 拿到錢箱之後,男子樂開了花,不過我看着這男子滿頭的虛汗,看上去很躁熱,他的眼瞳有些陰綠,看着特別詭異奇怪。 我雙手奉起茶杯,笑意盈盈的說道:“大哥!合作愉快啊,希望以後多多合作。” 男子也豪爽,身體前屈,端起茶杯應聲道:“多謝掌事,嗯,以後大家常合作。” 就在他挪動身體的時候,我看到了他脖子處,有一處包紮了的傷疤。傷疤周圍的皮膚青綠泛黑,我一眼就看了出來,這傢伙是着了道,中了屍毒。 幾聲道謝之後,男子提着錢箱離開了。 這男子剛走出店門,李白便直搖頭,嘆息道:“哎,這男的也可惜了,拼老命掙了筆絕命錢啊。” 我目送着這男的走出了店門,玩笑的說道:“哎喲!你小子也看出來了?” 說完這話,我轉身朝裏屋走去。 李白跟着我一起來到了裏屋,坐在茶座前,一本正經的說:“然哥!你也聞到了這人身上那股香味兒了吧。” 我一邊整理自己茶座上的殘局,一邊說道:“嗯,那是苗疆一種薰屍臘的味道,那傢伙恐怕在墓裏着了道。” 李白嘆了口氣,嘖嘖可惜的說道:“那傢伙印堂泛黑,身上陰氣非常重,面色蒼白,毛血管卻已經黑了,雙瞳泛綠,目光了無生氣,已經回天乏術了。哎,真的是有錢沒命花啊。” 我看着這個青銅球,搗鼓了老半天,沒整出個所以然來,也沒有繼續花心思去研究。 下午六點回去的時候,直接將這銅疙瘩帶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