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這么說的话,小哥是在故意公布我們的关系,让其他人因为顾忌他而不敢轻慢我。
但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承担的风险会成倍增加,以前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他還得顾及到我的安危。
天真拍拍我的肩膀
“小哥是個负责任的人,既然他心裡认定了你是他的女人,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你有事,放心。”
“你說,小哥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很失望。”我怔怔的出声。
他這么用心的护着我、照顾我,我却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欺骗他,心裡的负罪感顿时沉重到无以复加。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這件事情变得失去控制。
我甚至不敢想象,当谎言揭破时,小哥的心情和感受,胸口闷的发慌,我灰心丧气的垂着脑袋,思绪复杂交错。
“你沒想過真的跟他在一起嗎?”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转头看看天真,他正望着水面,小哥刚浮上来换過一回气,下潜带动的氧气泡渐次破裂,只剩涟漪向外一圈又一圈的扩散。
這是我一直以来都在逃避的問題,我不去想,也不敢面对,我像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堆裡,只要看不见,就代表不存在。
但天真這么一說,我突然感觉自己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当個懦夫一点意思都沒有,小哥是当局者迷,我做不到旁观者清。
他的局,也是我的局。
“不敢想。”
我也顺着天真的目光,看向前方的水流。
“你喜歡他嗎?”
我闭上眼睛,第一次這么认真的审视自己的内心,過往的画面一幕幕闪现,我的心跳逐渐加快,又慢慢平静。
這种跳动的频率,夹杂着欢欣与羞怯,仔细分辨,又有些许怅惘与忧虑,但无论情绪怎么微妙纷乱,有一种感情,始终如一。
“喜歡。”
算算時間,从理智到沦陷,只用了短短的几個月,感觉好沒出息,但是转念一想,我面对的是這样一個神仙,输得不亏。
天真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忍住想抽他的冲动,他难得的一本正经道
“那你就尽你的全力去喜歡他,喜歡到他明知道你曾经诓骗過他,也无法推开你为止,去爱就好了,不要怕。”
“天真哥。”
我认真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单身這么久?你不会是個gay吧,你喜歡小哥還是胖子,要是小哥你說句话,我让给你。”
“闭嘴……”
“我是真好奇,你這么会,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
天真瞪我一眼,沒好气道
“我懂的不是恋爱,是小哥這個人,他性格就是属活佛的,你对他不好他不在意,你对他好他能对你交心搏命,我看他打光棍這么久惨不拉几的,也是时候讨個老婆了,你们俩在一起挺好,要是成了记得請我吃饭啊。”
“行,我努努力,我发现你就是我恋爱路上的指路明灯,之前也是你劝我对小哥放飞自我,结果他還沒怎么样,我自己倒是搭进去了——”
“朋友這么多年,什么饭不饭的,都是小事,你们幸福就好,到时候你俩的份子钱我随份大的,往事咱就不提了。”
天真心虚的躲开我的目光。
我們俩又扯了一会家常,小哥浮出水面,打個代表安全的信号,我和天真不再废话,相继下水,耽搁的時間太久,天真记挂着三叔,我們一路无话闷头赶路。
游泳不比走路,体力消耗更大,身体的余麻也在活动间消退,前进几個小时,地下河仍旧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們沒料到于滇国底下有一條這么长的地下河,早知道准备几套潜水装备,一下子就能潜過去。
胖子抓着石笋靠在岩壁上休息,忍不住抱怨
“我他娘的快泡成豆腐泡了,跑到山裡蹚水路,這叫什么事儿。”
“你怎么跟個娘们一样,還娇气上了,人妹子都沒吭声,你哭哭啼啼個什么劲。”天真道。
“什么啊,你說胖哥就說胖哥,扯我干嘛。”
我十分不满天真拿我当個形容词,谢东趁机道
“小三爷您這话就岔了,吴小姐的身手那是巾帼不让须眉,上山下水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水煞豺狗一手拧,跟张爷站一块儿,啧啧,那气派,沒的說。”
好油腻的话,现在他们都把我当成小哥的对象,加上吴家人的身份,众星捧月不過如此。
“你小子上位是不是全靠拍马屁。”胖子道。
“胖爷說的是,我這人沒什么真本事,下斗就指望几位爷罩着,做做苦力活挣点辛苦钱。”
我懒得敷衍谢东,只撇开头故作深沉的发呆,休息完毕我們再度出发,游過一段,我发现身边盘桓着一些绿色的光点。
天真招呼我們关掉手电,溶洞顿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河底的荧光宛若一條绿色的银河,像星海倒映出的光影,浩瀚无垠,我們置身其中,显得格外的渺小黯淡。
我伸手捧起一汪河水,裡面的绿点是一尾尾的小鱼,圆鳞扁腹,背中线有一條黑色的细纹,鱼尾呈青绿色,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這是青鳉,但我沒听說過這鱼会发光啊。”
阿献一眼认出鱼的种类,青鳉游過手掌,有些刺痛,我赶紧把鱼扔回水裡,不過片刻手掌就起了一层细密的红疹,像過敏一样。
胖子跳起来反手挠背,直嚷嚷身上痒,天真察觉不对,大喊道
“這鱼有毒,我們快点离开這裡。”
我心說這哪是地下河,這整個一巫婆熬的汤啊,好在青鳉毒性不强,除了红疹以外并沒有引起别的不适,我們很快离开這片有青鳉的水域,水流逐渐减缓,等游到后段,河面已经近乎静止。
我們来到一处水潭,河水分流涌入几個井口,溶洞到這裡戛然而止,岩壁往上蜿蜒形成一個穹顶,岩壁上方有一個巨大的排水口,一眼望去覆盖着厚厚的青苔水藓,显然已经干涸多年。
岩壁同样分布着石笋,通過石笋可以用攀岩绳爬上排水口,我們依次攀爬,青苔有些滑脚,我刚地时差点摔個狗吃屎。
排水道很短,百来米后就到了尽头,头顶有一道青石板封死的口子,小哥几下推开,先翻上去检查情况,確認安全,才让我們一個個的上去。
上面是一條甬道,两米的宽高,我拧亮手电,照亮墙壁上的壁画。
甬道壁画绘制的场景令人匪夷所思,画面用了大片的火红色,一群小人围着火红色欢呼雀跃,在人群的旁边有一道高台,高台上站着三個人,那三個人身着华丽的服饰,应该是贵族之类的人物。
火红中裹着一個半圆形棕色的东西,上方烟雾缭绕,一條巨蟒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有几分形似蟠龙,但怎么看也沒有蟠龙的气势和庄严,反而透出一股妖异的气息。
胖子凑在壁画跟前,问道
“他们干嘛呢,迎接奥特曼嗎。”
天真翻個白眼,沒有理他,我顺着壁画一路往下,画面从火红色变成金光闪闪。
我差点信了胖子的鬼话,因为他们的阵仗,真的有点像奥特曼从天而降。
壁画的最后,妖龙破云冲进棕色的半圆裡,天空电闪雷鸣,我這才有点明白壁画上的意思,搞不好這是于滇国人炼丹的场景,用龙入药,看来不管古今都有大梦想家。
“這他娘的好像是虺,西周出土的青铜器上就有過蟠虺纹,這东西类蜥像蛇,述异记有言,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虺算龙的一個亚种。”
天真手电的光线聚集在妖龙身上,若有所思道。
“只要能跟古董扯上关系,就沒你吴老板不知道的事。”我佩服道。
“嗨,必修课,不然怎么忽悠菜头买货。”
說着說着,我們走进甬道的深处,胖子和小哥紧随其后,李老五等人還留在原地琢磨壁画,天真大声招呼他们,阿献的声音远远飘来。
“小三爷你们先走着,我們等等就到。”
我們乐得這群鬼东西不過来聒噪,加快前进的脚步,甬道长的离谱,我們走了半個小时還沒看到尽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手电的光越来越微弱,狼眼的照射范围怎么說也有百米开外,不至于连條纵向两米的甬道都照不穿。
我伸手调节手电的光圈,沒有作用,光感渐次黯淡,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不是手电的問題。
我转头想喊他们三個,开口叫個半天,竟然沒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把手电挂在装备带上,捂住自己的耳朵片刻,松开后再叫,還是沒有声音。
我低头用手抵住喉咙,继续讲话,声带震动,我又在耳边打两個响指。
好的,水落石出了,我聋了。
再抬起头的时候,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周围漆黑一片,我摸到腰上的手电,开关正常,环视四周,沒有一丝光源,我伸长胳膊,转身九十度,走两步,碰到墙壁。
我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现在我的感官失去了两個,听不到看不着。
如果运气够好的话——
我用衣服捂住口鼻,果然沒闻到任何味道。
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