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談命數 作者：未知 苦海無涯，可苦海終是這天地的一部分。 那它既然要存在，不管以什麼方式存在，它都必須守規矩。 我還年輕，又怎能一夜之間走向老態？ “轟！” 苦海沸騰，巨浪驚世駭俗，拍下的那一刻，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如同巨獸發狂，要將王爍擊碎，捲入海底。 冰塊於其中，只如一片樹葉，隨着海水搖擺不定。 可最終，苦海恢復了原狀。 一縷縷海水自王爍的身上滴下，順着冰塊流入苦海中。 王爍的肌膚開始起了變化，恢復到進入苦海之前的模樣，道心運轉，道元也依舊充盈，不曾損一絲一毫。 “這苦海，纔是真正的怪物。” 王爍緊皺眉頭，覺的這苦海如同有靈識一般，讓人難以琢磨。 王爍活動了一下手腕，之前老態的感覺，一掃而空。 “有點意思。” 王爍站於冰塊上，水屬性道元覆蓋冰塊，減慢融化的速度。 “那我就看看，你還能夠怎麼對付我。病？又或者是……死？！” “病從口入，那我就不喫不喝。” “那這病，你總得守規矩吧？” 王爍喃喃自語，“就是這海風，我也懶的聞那麼一下。” 那道人悄然出現，笑道：“這‘老之苦’雖然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到的，可卻有太多的人度不了這一關。面對衰老，太多的人會陷入恐慌，不願意接受的狀態。” 王爍淡然道：“你又知道了。” 道人哈哈笑道：“可你看穿的卻不是生死，而是自然規律。一切生命，都必須遵從一定的規則。物生，物興，萬物蕭條，這是一個規律。” “如果我告訴你，這是小學生都能夠知道的事情，你相信嗎？” 王爍歪頭，戲謔詢問。 道人笑道：“你總是會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詞彙，可你的靈智早已大開，非常人可比。” 王爍慵懶道：“你出來就是來拍我馬屁的？該不會沒了我，你們就沒法生存了吧？” 道人笑道：“我們已經告訴過你，我們就是你。” 王爍懶的看他，“卻也不是我。” 頓了一頓，又道：“這苦難到底是怎麼回事？應該不是幻術吧？” 道人笑道：“那你覺的會是什麼？” 王爍言道：“如果我想不到苦海也必須遵從生命規律，結果會如何？” “枯骨一堆。” 道人微笑：“不用質疑，結果的確會如此。” 王爍挑眉，“所以，生之苦的結果就是胎死腹中，老之苦就是老死而枯？” 道人頷首，“人生苦難爲何會被稱之爲‘苦難’？因爲……在那一刻，你是無能爲力的。如果你可以反抗，也就不存在所謂的苦了。” 王爍若有所思，覺的有些道理。 道人走向冰塊邊緣站立，輕語道：“你試想，一個孱弱的嬰兒期盼着衝出生命之門，迎接天地，呼吸自有空氣。可死亡卻在這一刻將他籠罩，他看着希望卻經受着絕望，那是何等的悲涼？” “一位老人，他很想跑起來，但是他卻連走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他懷念着他的曾經，他怨恨着現在的自己。那又是何等的悲哀？所以才說，這是苦難。” “而他們所面對的，都是自身無能爲力的。而一個成年人，卻絕對不會有這兩種感覺。這是兩大天難，修士雖強，可修士真正衰老、腐朽的時候，自身如何，他們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多。也因此，你會發現，老一輩的修士是很少戰鬥的，首先自身精氣神不如年輕人那麼足，其次超過負荷的廝殺，會讓他們加快死亡的速度。” 王爍閉上了雙眼，很快就又睜開了雙眼。 的確是不敢想象，那種畫面太恐怖了，這種恐怖是無聲無息的蠶食人的心靈。 “世間一切苦，皆無能爲力所導致。” 道人看向遠處的海面，“所幸，萬靈誕生之時，擁有了一種發泄的能力。有許多事情，實在是度不過的，實在抗不住的。唯有哭一場，方能緩解心中悲慟一二。這是每一條生命在誕生時學會的本能，而這也是生之苦後留下的唯一記憶。” 生之苦，無人記的那一刻的記憶。 可每一個人，都是從那個時候學會了哭泣，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遇到了不舒服的事情，遇到了難受的時候，就會哭鬧。不是因爲自身鬧騰，僅僅只是因爲，那是無能爲力的情況下，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王爍也哭過，每一次的哭，也是無能爲力，悲慟到了極致。 王爍淡然道：“你們一個個的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道人轉身，伸手。 剎那間，有陰陽魚圖案凝聚成型，迅速流轉。 “陽者，喜樂愉悅一切。” “陰者，悲傷憎恨無盡。” “萬靈皆有趨光性，嚮往的是陽。” 道人緩緩言道：“若陽吞陰，後果難料。” 剎那間，陰陽魚融爲一團，陽吞盡陰，全化陽時，陰陽魚完全的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若陰吞陽，結果亦然。” 陰陽魚再度出現，隨即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出，只有一片黑。 “唯有陰陽共存，方顯太平。” 道人揮手，陰陽再現。“你此番經歷苦難，就是在鞏固自身陰。” 王爍淡然道：“你想說什麼？” 道人收手，笑道：“魔，就是陰。” 王爍置之不理，他已經想到過這一點。 道人在王爍面前坐下，“有人做陽，你就要做陰。強陽壓弱陰，必定衍生無窮無盡的災難。唯有陰陽抗衡，纔可使天下平定。” “爲什麼是我？” 王爍冷語，“別和我說是命運。” 道人笑道：“可有些事情就是註定的，可還記的牤牛山一劫？” 王爍蹙眉，隨後點頭。 道人道：“那一日，牛柏貪心，魔窟墜毀，他還要回頭去拿東西。結果如何？險些喪命。而在那一刻，你沒有任何猶豫的救了他，導致自己落下，可對？” 王爍只能夠點頭。 道人笑道：“你可想過，那一日你若是隻顧自己，不去救他，結果會如何？” 王爍一愣，隨後沉默不語。 道人笑道：“這不就是命數嗎？你若不救他，他興許已經死了，也興許還會活着，也或許他的身上會有三宗煉魔圖。但是這三種命運，卻已經與你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