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張家低頭(下)
衆人相互看了一眼,見張吳、王三、張益生和霍德銘幾位正主兒走向包廂,巴圖爾便招呼剩餘的差官和僕役去一樓休息,直言這茶樓已經被他們包下,大家可以隨便喫些點心和喝茶,皆是滿意點頭。
四人進門後,只見身穿道袍的暴百川正在仔細端詳着手中的寶劍,桌上也已經擺好了四杯熱茶。看到人都到齊了,暴百川將寶劍放在桌上,起身笑着和幾人問候寒暄。
張益生看見暴百川火氣就忍不住了,想起上午來過幾個道士,還未說話便被他趕了出去,恍然大悟了,開口譏諷道:“道長,真是巧啊,平日見不着一面,這今日張家一出事,道長就在附近。”
“閉嘴。”
“大膽張益生,你一戴罪之人見了太極教的八品監院不先行禮,還敢出言諷刺,且不說你張家的逃稅之罪還沒有查清,就是無罪,也不能這樣放肆!”
張吳剛訓斥了兒子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下文,就被狗腿子王三搶先喝道,氣的張益生咬牙切齒又不敢多言,暴百川見狀微微一笑,無視了張益生,請衆人坐下品茶。
一盞茶後,暴百川看向霍德銘開口道:“霍東主,貧道今日進城查看這醫院的進度,路過城東,不巧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不由感嘆,無論張家醫館還是張老先生,對這石橋百姓而言都是值得尊敬的好大夫,還希望東主可以給貧道一個面子,饒過這張成一次,不要告官問罪,以免辱沒了張家的名聲,霍家所有的損失,貧道願一力承擔。”
“這...”
演得可真行,看着暴百川這悲天憫人的神情,霍德銘真想扇他兩個大耳光,合着好人全讓他當了,壞人都是我自己幹。
霍德銘見衆人都看着自己,假裝想了想,嘆了口氣揮手道:“行吧,就給道長這個面子,這事就算了,我也不告官了,損失就算了吧,不過,這藥材,以後就別想從霍家進了,石橋也別想,沒人敢賣給你們。”
這次張吳攔下了兒子,起身拱手道:“老朽代張家謝過道長和霍東主了,這損失張家還是能掏得起的,等回去問清張成數額後,明日定當送到霍府。”
正當五人喝完第二盞茶的時候,窗外傳來了吵鬧聲,暴百川眉頭一皺,起身推開窗戶,卻不言語,衆人見狀也起身來到窗邊,只見對面張家醫館剛纔已經關張的大門被上百名圍觀的百姓敲打着,有的甚至還撿起地上的石頭和匾額碎片砸向大門,不少人嘴上還喊着:“打倒張家,交出張成送官法辦”的口號,一副亂哄哄的鬧市景象。
“他們怎麼能這樣,爲什麼,我張家平日難道對他們不好嗎。”
說着說着,張益生眼眶紅潤,回到桌邊輕聲抽泣起來。暴百川搖了搖頭,合上了窗戶,走到張益生身邊拍了拍肩膀,安慰道:“益生不要太過傷感,百姓就是這樣,所以才需要官府教化,我相信張家是無辜的,日後,他們定會後悔的。”
聽着暴百川的安慰,一天內接連遭受諸多打擊的張益生心中對他的好感猛增,是啊,還有人相信張家,願意幫助張家渡過難關,隨即起身擦乾眼淚,對暴百川行了一大禮,拱手道:“小人之前對道長多有不敬,還望道長贖罪。”
“益生不必如此,貧道不會放在心上的,來坐,諸位,都坐。”
衆人坐下後,暴百川開始倒這第三盞茶,不時說着一些道觀趣事活躍氣氛,見張益生的情況好了一些,於是開口對王三說道:“王差官,這告張家逃稅的是什麼人啊。”
王三回道:“道長有所不知,這是塞外的一個胡商,叫什麼阿克敦,說張家買了他的藥材,然後虛報數額逃稅,還說只要把賬簿帶回去一查便知。”
說罷,王三起身對張吳父子行禮,拱手道:“此事都是小人的錯,小人現在纔想清楚,原來張家所有的藥材都是在霍東主那邊進貨,怎麼可能有那胡商什麼事情呢,都怪小人沒有查清事實,就魯莽行事,錯怪了張家,還望張老先生和掌櫃的見諒。”
張吳和張益生連忙起身回禮,說道:“大人不必如此,老朽也根本就不認識什麼胡商,想必是那他誤認了人,既然都弄清楚了,老朽也就安心了。”
“不行,此事怎可這樣結束,王差官,貧道雖然不是官府中人,但好歹也有官身品級,這種陷害他人的事情怎能如此輕易放過,希望王差官一定要抓住此人,還張家醫館一個公道,否則定要到黃大人哪裏爲張家伸冤!”,暴百川滿臉憤怒地說道。
聽到暴百川這麼說,王三面容嚴肅起來,對衆人拱手道:“請道長放心,小人定當追查到底,諸位,王某還要追查胡商,先失陪了。”
見王三要走,衆人相送,張吳也老淚縱橫的給王三行禮,感謝他爲民做主。王三走後沒一會兒,霍德銘的僕役上來傳信,說有巴蜀的新藥材到了,需要他親自去接貨,隨即起身告辭,臨走時也沒理會張吳父子,使得二人極爲尷尬。
房內只留下了暴百川和張家父子,暴百川看着張吳,開口道:“恭喜張老先生了,所有的事情都已了結,張家以後也能繼續安穩地開醫館。”
“道長說笑了,霍東主一句話,以後石橋所有的藥商都不會給張家供藥材了,這還如何開的下去。”
聽到暴百川的話,張益生苦笑一聲說道,說到此事又忍不住失落了起來。
“要不貧道再去霍東主哪裏美言幾句,貧道相信,霍東主應該會賣這個面子給貧道的,否則張家真不開了,也是石橋百姓的損失啊。”
暴百川惋惜地說道,張益生一聽,眼睛一亮,立刻抓住暴百川的胳膊,激動道:“如果道長真願意去,益生定當感激不盡,張家上下也會感謝道長的。”
“不用了,不開了。”
聽到這話,暴百川和張益生都站起身,驚訝地看着說出此話的張吳,不開了,這。
“對,不開了,明日老朽就會將醫館關門,儘快將此地售賣出去。”,張吳看着驚訝的二人,淡然地說道。
“父親,這,那我們張家以後如何謀生啊。”
張益生看着張吳,激動地說道,他可不會醫術,張吳要不開了,張家如何養活人呢,那可是一大家子啊。
張吳沒有理會兒子,起身對暴百川拱手道:“老朽雖已年老體衰,但是再活幾年還是沒成問題的,如果道長不嫌棄,老朽願攜我兒去道長的醫院謀一份生計,不知道道長可否願意。”
“這,這,先生此話真是讓小道嚇了一大跳,老先生如果真願來這醫院,小道保證,先生的月錢每月五十兩,益生月錢也有二十兩,小道相信以益生的本事,做個一層掌櫃綽綽有餘啊,”,暴百川大喜道。
“那老朽就謝謝道長了。”
張吳帶着張益生又行一大禮,表示感謝,張益生心裏有些不願,但是也沒說什麼,畢竟自己父親都這樣說了,他聽話就是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能生活的下去,其他都好說。
雖然這月錢加起來和自己家開醫館來說賺的少一些,不過,藥材都沒人供了,這醫館自然也開不起來了,這時候的張家千夫所指,暴百川願意提供這樣的待遇已經很好了,想到這些,他對暴百川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夕陽西下,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張吳父子走出茶樓,望着對面張家醫館那破落的樣子,久久不再言語。
看着還在和自己誇暴百川人不錯的傻兒子,張吳心中嘆息一聲,罷了,惹又惹不起,在哪裏行醫都一樣,這樣的月錢也已經算很優待他們父子了,只要一家人能夠平安,自己也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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