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完成
司青顏有一百種方式弄死這頭豬,但他不能。
老母豬瘋狂往上躥,試圖喫到菜葉子。
司青顏左右閃避,躲開老母豬拱來的鼻子,但是端木臨也並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他眼睜睜看着老母豬的兩個大鼻孔喘着粗氣,離他越來越近……
糟了!比餵豬更糟糕的事,是要被豬拱了!
司青顏飛身而起,一個側踢,用鞋底把老母豬的鼻子擋住。
端木臨也怕司青顏頂不住,就在司青顏背後抵着,給他增加籌碼。
“司哥堅持住!”
“……”
司青顏一時不知道說點什麼好。這就是傳說中腹背受敵的感覺?
我爲什麼要選餵豬?
爲什麼要去抵豬的鼻子……
“喵!”
門口那隻肥貓似乎睡飽了,扭着性感而高傲的貓步,投來一個鄙視的眼神。
“咳咳……”
老人睡醒,眼睛一花,他看到了什麼?
過來幫忙餵豬的兩個俊小夥,似乎在和家裏那隻黑豬角力,一方拼命往前拱,另一方用鞋底攔着,看起來竟有些勢均力敵的意思。
司青顏感覺豬在漸漸變暴躁,怕場面失控,悄悄的用一絲殺氣去壓制老母豬。世間絕大部分生靈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都有本能的恐懼感,然後就會乖巧臣服下來。
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這樣作弊。
“啊啊啊啊啊!”
老母豬開始瘋狂尖叫。
那大概是一種瀕臨死亡的叫聲。
淒厲,尖銳。
這就是傳說中……殺豬般的聲音。這種感覺太真實了。因爲它真的很害怕被殺,它感覺自己要被殺掉了,竭盡全力,拼命嚎叫。
這是生命最後的哀嚎,在死亡陰影籠罩下的老母豬,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高音。
司青顏還提着菜藍子,不能捂耳朵。
他有點崩潰。
甚至想說點什麼……
爲森莫……它會叫的這麼大聲?
端木臨也捂住耳朵,感覺自己這兩天膽都要被嚇破了。
“它喫人嗎?”
“救命!”
“救命!”
“啊啊啊啊啊!”
端木臨也捂住耳朵,開始大聲求救。
“……”
很快這邊就圍了一大堆工作人員。
“嚕嚕嚕嚕嚕嚕……”老人顫巍巍的從躺椅上下來,在大竹掃帚裏抽了一根竹條,在豬屁股上抽了幾下。
“嚕嚕嚕……”
老人發出趕豬的聲音。
也許是老人讓它感到安慰,它沒有再發出叫聲,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就回了豬籠。其他小豬也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被趕了回去。
豬籠門重新被加固,看起來堅不可摧。
端木臨也依然沒有多少安全感。他從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體型這麼大的動物,即使是在動物園裏,他和那些猛獸之間也隔着高高的圍欄和鐵籠。
“這個綜藝太可怕了。”
端木臨也看起來有點狼狽,鞋跑掉了一隻,白襪子光腳踩在地上,腳踝處還有兩個紅字——發財。
“以後我就算餓死,從這裏跳下去,也不會再來參加這個綜藝了。”
端木臨也心有餘悸,找到自己被豬踩扁的鞋,眼中露出一絲苦澀。
豬圈裏並不算很乾淨,豬蹄底下踩了什麼,很容易想到……然後那粗壯豬蹄又踩進了端木臨也昂貴的鞋子,裏外都糊了不少。
“唉,他媽的,他媽的……”
端木臨也坐在竹椅上,那隻沒穿鞋的腳被放在膝蓋上,勉勉強強算是一個二郎腿。
“送……*……”
老人從房裏拿出一雙嶄新的解放鞋。
那是一雙乾淨的軍綠色解放鞋。
天生散發着一種莽撞而原始的氣息。
端木臨也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鞋。
“老爺爺說,這是他孫子的鞋,沒有穿過,看你能不能穿。”
在語言不通的必要時刻,節目組有工作人員充當翻譯。
端木臨也有些遲疑,這種鞋穿着會舒服嗎?這麼土……
“要不你穿我的,我穿這個?”司青顏低聲問道。
“不了,我突然覺得這個顏色還挺好看的。”端木臨也實在不想穿沾了豬屎的鞋,慢慢換上了一雙軍綠色的解放鞋。
這雙鞋稍微有一點鬆。
端木臨也繫緊鞋帶,感覺不會發生那種走一步鞋就掉的悲劇,默默鬆了口氣。
“爺爺,我到時候再給你的孫子買一雙一樣的。”
端木臨也繼續託工作人員當翻譯。
“好。”工作人員悄悄使了一個眼色,示意端木臨也不要再提孫子。
換上新鞋的端木臨也似乎被激發出了活力,或者說他並不願意再待在這個地方,開始瘋狂幹活,依然是司青顏用大竈燒火,然後把剁好的蔬菜倒進大鍋裏,加上糠、剩飯、水,一鍋混煮。
其實也就是前期準備工作比較麻煩,真正倒進大鍋之後,只需要蓋上鍋蓋,偶爾攪拌一番,差不多就成了。
司青顏和端木臨也輪流在竈口添柴,很快鍋中就傳來了五穀雜糧蔬菜混合成的複雜香氣。
“雖然我知道它的味道肯定不怎麼樣,但我竟然覺得它該死的香。”
端木臨也其實是餓了。
早晨沒怎麼喫飽,又這麼折騰了一天。
“剋制一下。”
司青顏從口袋裏掏出一袋乾脆面,掰成兩半,和端木臨也分着吃了。
“司哥,你怎麼想到帶這個?”端木臨也很困惑。
“出來的時候隨手揣兜裏,然後忘了。”司青顏還有好多零食沒來得及喫,有些遺憾。
“我現在感覺更餓了。”
端木臨也託着下巴,看着鍋蓋邊緣冒出的白氣,腦子裏全是豬肉的各種做法。
“回去了再喫,要是你真的想嘗一口的話,我會爲你保密的。”
司青顏雖然也很餓,但是對豬食並沒有興趣。
“嗨,別說了。”
端木臨也不再看大鍋,老人送來了兩塊巴掌長的餈粑。
煮熟的糯米用石舀打成軟乎乎的白糊,用布塑成一個大圓餅,再讓它陰乾,等它徹底變硬之後,再切塊存放,泡進水裏能存放很長時間。
這是先人的智慧。
端木臨也還是第一次喫。
餈粑擱在火鉗上,伸進竈臺裏,在燒紅的炭火邊烤一會兒,很快就變軟了。舀一勺白糖或者是紅糖,放在餈粑中間,把它夾起來,入口後瞬間給人一種強烈的滿足感。比起米飯、粥,它要更難消化一些,換一種說法,它更能抗餓。
喫完這一塊小小的餈粑,他們倆都不覺得餓了。
豬食已經煮熟,端木臨也用大瓢舀進豬食桶裏,然後由司青顏提着,倒進豬圈。
怕豬被燙壞,他們還特意晾涼了一會兒,坐視裏面的豬被香氣誘惑的欲罷不能,卻喫不到。
先前被嚇壞的老母豬,一聞到豬食的香氣,毫無芥蒂的開始埋頭苦喫,其他小豬圍在它邊上,擠成一團,端木臨也見它們喫得這麼香,不再記仇。
喂完這份豬食,端木臨也往石槽裏倒了一些清水。以前他唱破音之後,嗓子不舒服都會喝點水,今天豬也叫得那麼賣力,應該多喝點水,補充水分。
他們把用過的工具清理乾淨,與老人道別之後,離開了陳大嬸的家。
“恭喜你們,你們是第一個完成任務的小組,或者明天比賽的優先選擇權。”
工作人員對司青顏、端木臨也老人的表現大加讚許,然後說了一些關於老人的事。
那位老人把解放鞋送給了端木臨也,當時端木臨也身上沒有什麼可以送的,就說下次再來看他,老人非常高興。
他的獨子生重病死了,唯一的孫兒參軍,英勇犧牲。那雙鞋是他爲孫兒買的,可惜等了許久,只等來骨灰罈。
“我得空了一定會去看他的。”
端木臨也心腸非常軟,淚眼汪汪。
司青顏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無聲的安慰。
“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今天經歷的事情非常多,今天的我已經和昨天的我不同了。”
“是啊,比昨天又多了幾套卷子沒寫。”
司青顏隨之附和。
端木臨也登時沉默。
兩人身後跟着一堆扛攝像頭的工作人員,走在回去的山路上,心中意外的充實。
“啊啊啊啊牛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喫飽……”
林蘇蘇痛苦的聲音傳來。
幾人遇到的時候,發現大家看起來都很狼狽。
司青顏稍微好一些,出來時洗過臉,衣服難免被弄髒了一點。
端木臨也頭髮亂糟糟的,腳上一雙解放鞋,看起來不倫不類,非常滑稽。
林蘇蘇和魏姐兩人手中各自牽了一頭大水牛,正在埋頭啃草,看起來遠遠沒有達到喫飽的標準。
她們倆都戴着那種最普遍的、十元一個的草帽,滿頭大汗,還被蚊子叮了幾個包。
“什麼程度他們纔算喫飽啊……”
魏姐和林蘇蘇都有些麻木。
莊稼不能喫,菜園子不能喫,別人種的樹也不能喫。野草就那麼點,想來平時也放過牛了,只剩一層草根,根本就填不飽牛的肚子。
“我們來的時候發現小溪邊有一片草地長得挺好的,你可以過去看看。”
司青顏提議道。
“我們不太認識路……”
林蘇蘇很怕走丟,或者走錯方向。
“那我帶你們去,不介意把牛給我坐一會兒吧?”司青顏輕車熟路坐上了牛背。
水牛性情溫馴,並沒有拒絕他。或許是這個時候的司青顏沒有什麼敵意,非常放鬆,非常貼近自然。
端木臨也想試試,但是他不敢。
水牛的犄角,讓他有些膽寒。
內心蠢蠢欲動的他還是跟在了司青顏後面。
瘦宅羨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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