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战争是最普通不過的一种行为 作者:未知 云峥已经来到距离白登山二十裡的地方,他的前军正在和萧打虎的骑兵厮杀在一起,即便是距离战场很远,他依旧能够听到憨牛战斗时的怒吼,這家伙从小声音就洪亮,当初自己揍他的时候他发出的声音就差点让自己崩溃,泪流满面的嚎叫让狗熊一家子都不敢靠近。 如今成年了,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洪亮,在家裡的时候陆轻盈不准许他說话,所以大部分時間憨牛就像是一個哑巴,不過在战场上他是不在乎的,他的声音也是武器之一。 這让云峥想起了喝断当阳桥的张飞,或许古代的那些传說都是真的,真的有奇人可以喝断当阳桥,真的有大力士可以举起八百斤重的锤子,也真的会有人千裡取人头。 战争這种事情再普通不過了,我們从发现人和人之间有便宜可以占的时候战争就出现了。 祖先们是用木棍和石头战斗,现在是用铁器和火药战斗,两者之间的差别不大,至少目的是相同的,翻开史书,人们就会发现,我們不是在侵略的途中,就在反侵略的战斗中, 正因为有了战争,這個世界变得丰富而多彩,弓箭這种东西最早以前是用来狩猎用的,后来我們发现他同样能够用来狩猎人,而且效率不错,火药也是同样,当人们发现他可以运用在战争上,他很快就有了最长足的发展。 看着山包下面投石机投出的漫天石块,云峥叹息一声准备结束自己的這些胡思乱想,对于战争的反思留待以后再做吧,现在,连辽国人都开始大规模使用投石机了,自己這個主帅确实不应该在這個关头跑神。 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坏习惯。只要亲临战场,自己的神魂就会分离开来,那個感性的,喜歡在小雨中漫步的云峥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即便是见到最残酷的场面也面不改色的云大将军。 猴子见云峥站起身,就果断的将手裡的红旗向前一指。一连晃三下,预示着大将军的中军将会前移三裡之地。 三裡之外,憨牛和梁辑正在奋力作战,云峥到了那裡,只要眼力好一点甚至能够看到萧打虎的模样,自从宋军大队突破了野狐口之后,萧打虎的旗子就一直杵在那裡。 两军的距离不過三箭之地,也就是八牛弩最大的射程之外,這是所有人公认的安全距离。 云峥不這么认为。在自己的大炮沒有出现以前,這样的距离确实是安全的,现在,這個距离简直是炮手最喜歡的距离,沒有之一。 大炮就在云峥的中军裡面被保护的很好,炮身上覆盖着炮衣,每天都有专门的工匠来照顾這三门炮,他们的洁净程度比云峥的餐桌還要高。当然,這都是在云峥严厉的军令下。那些人才会如此精心的照顾那三门大炮,否则,按照大宋人的看法,三個铁疙瘩沒必要那样精心照顾。 上了战场,云峥就会和陈琳分开,按照军律。两位最高统帅是不能同时出现在战场的同一個地方的,這是为了防止一旦主帅倒了霉,另外一個能够在最短的時間裡重新掌握军队继续战斗。 以前的时候李常把這條军律执行的非常彻底,只要云峥上了战场,他一定会找一個最安全。最适合逃跑的地方待着直到战争结束。 陈琳不一样,他很想和云峥待在一起看他如何指挥大军,被云峥严词拒绝了,這不是一個好主意,战场上沒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在這個时代,死在战场上的皇帝都不止一位,更不要說什么大将军了。 萧打虎看到了云峥的帅旗正在前移,在他的命令下,战场上响起刺耳的铜锣声,闻鼓而进,鸣金即退,這是战场上通用的军令,已经被憨牛和梁辑杀的岌岌可危的骑兵听到退兵的命令,第一時間就拨转了马头冒着宋军密集的箭雨向自己本阵的两侧狂奔而去。 憨牛和梁辑越過了战场的中轴线,遇到了辽人弓箭手的狙击,也不得不带着部下缓缓地退了回去。 云峥来到军前,只是想確認一下萧打虎是不是在這裡,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檄文要向辽国传达,如果那样做的话,两支军队会立刻变成两支骂人的军队,虽然蛮夷之辈沒有我天朝上国的骂词精彩,云峥却是不屑占這种便宜的。 三门大炮已经安放进了阵地,底药和开花弹已经安置好了,云峥在亲兵手持的塔盾护卫下出现在军队的最前方,旗子才刚刚立好,宋军中就轰然响起了叫好声,這是军卒们第一次看见主帅在战场上站的比他们還靠前,這是云峥的特点,除了他和狄青之外,即便是种諤也不会這么干,至于富弼总是留守在战场的后方指斥方遒。 一個年轻的参军激动地挥舞着一個小一号的云字帅旗,纵马向辽人的阵地狂奔而去,大帅要当年斥责敌酋,這样的场面只会出现在說书人的口中,如今亲眼所见,如何不让他激动,至于会不会被辽人射死,年轻的参军根本就不考虑。 孙节就在云峥的身边,低声道:“大帅,如今辽人就在千步之外,這個距离小的有四成把握弄死他。” 云峥皱眉道:“怎么才四成?” 孙节面红耳赤连连谢罪道:“這可不怪老奴,咱们只有三门炮,如果有十门炮,老奴一定会有十成把握的。” 云峥想想滑膛炮那不靠谱的准确性,也只好点点头,沒办法弄出底药和弹头一体的炮弹,更沒办法在炮膛裡弄出螺旋膛线,更不要說炮弹和炮膛中间的缝隙了,炮弹一出炮膛就是歪的,孙节說有四成把握已经是冒着杀头的危险說的。 甲子营如今是自己的私军,這一点连天子都是承认的,云峥依旧不是很喜歡孙节那個老奴的称谓,不是他不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觉得這种叫法简直太土了,为了把自己兄弟俩和宋人区分开来,他已经在這個称谓上发過好几次脾气了。 年轻人已经不這么叫了,倒是這些老派人依旧会這么喊,在他们看来這样的称谓无疑要比其余的称谓亲近得多。 “炸不死萧打虎沒关系,我就是打算试试炮,早就想试验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靶子,萧打虎当靶子正合适,毕竟一颗炮弹要老子五贯钱呢,你放心大胆的去试验,只要不炸膛伤到自己人我就算你立了一功。” 云峥說的很是大度,上位者一般都是這样,但是小鬼就非常的难缠,比如猴子,他将孙节弄到一边小声道:“大帅为了给你创造弄死萧打虎的机会,不惜以身犯险,你见谁家的主帅跑军前来的? 這還不算,两军阵前主帅谈话的时候,突施暗箭会被人家不齿的,所以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孙节闻言,大冷的天气裡,一颗脑袋就像是刚出锅的馒头热气缭绕的,攥攥拳头道:“打不死萧打虎,我就死!” 猴子见自己把话說重了连忙道:“沒那么严重,我就是要你用点心,這是你们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莫要折了锐气。” 就在猴子和孙节說话的功夫,年轻的参军回来了,满脸的激动,沒被辽人射死,看样子萧打虎還是一個按理出牌的人,不像云峥想的那样龌龊。 “启禀大帅,萧打虎此人狂悖无礼,竟然拒绝和大帅阵前对话嗎,只是說既然已经兵戎相见,多說无益,不如战阵上见真章!” 前军参军的身份低危,平日裡无法见到云峥,现在能亲眼见到宋人中传闻已久的战神激动不已,刚才不惜性命的去联络辽人,這时候說话都有些结巴了。 辽人在军前将宋人使者的头颅砍下来再把沒有脑袋的尸体绑在马上送回来這种事早些年干了不少,参军不是不知道,這时候不過是因为一时气血翻涌,竟然自告奋勇的去做了這件事,并且见到了萧打虎。 云峥笑道:“做的不错,一会弄死了萧打虎算你一份功劳,你现在去告诉孙节萧打虎在哪裡就成,其余的就看他们的了。” 一头雾水的参军被亲兵领着去了炮兵哪裡,云峥已经沒工夫去想参军知道实情之后会不会鄙视自己,這时候为了留住萧打虎,前军需要适当的前行进逼才成,同时也会将炮阵掩饰一下,這种便宜云峥不想只占一次。 鼓声响了起来,宋军的重甲步兵,咔咔的从军阵左面中冒了出来,举着长达丈二的尖锐长矛,缓缓地向辽人逼进,同一時間,右面的重甲骑兵也迈着碎步向前进逼,和重甲步兵形成了一條直线。 云峥从衣袖裡找出一团棉花,小心的塞进大青马的耳朵裡,又撕扯了一点棉花,塞进自己的耳朵,回头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安全的距离裡,见炮兵距离自己足足有三百步之远,這才安心的抬头瞅辽人军阵中那杆淡青色的帅旗。 云峥的帅旗上面的暗纹是一头黑虎,這是皇帝特意命蜀中技艺最高超的织锦工匠制作的,而对面的那杆帅旗上却盘着一條狰狞的恶龙,這些都是从大宋這裡学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