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XXXL號的馬車
後花園的池塘裏面荷葉田田荷花綻放,荷香飄滿整個院子,爲清幽的花園更添幾分幽靜。
花園的涼亭之中,三個年齡相差無幾的老者正坐在一起品茶論詩,石桌上擺放着香爐和茶盤,還有幾卷書稿,旁邊的樹蔭下,幾個身姿優雅的年輕女子正在鼓瑟彈琴,叮叮咚咚的琴聲中,三位老者都在對着一篇詩稿評頭論足。
“屋下半流水,屋上幾青山。當心千頃明鏡,入座玉光寒。雲起南峯未雨,雲斂北峯初霽,健筆寫青天。俯瞰古城堞,不礙小闌干。繡鞍馬,軟紅路,乍回班。層梯影轉亭午,信手展緗編。殘照遊船收盡,新月畫簾才卷,人在翠壺間。天際笛聲起,塵世夜漫漫。”
葉夢鼎拿着手稿搖頭晃腦的吟哦,吳潛側耳細聽,吳文英則端着茶杯臉色安然,但雙眼之中略有一絲得意。
“好好,覺翁這一首水調歌頭,實乃幽雅絕倫,流水青山,雲雨遊船,伴笛聲新月,當真如詩如畫!”葉夢鼎讀完之後捻鬚讚歎。
“西澗何須取笑我,你才學八斗少有神童美譽,詩詞歌賦皆都不凡,如今又得官家相召入京師授官,前程遠大我豈能及,慚愧慚愧!”吳文英搖頭。
“君特兄無需謙虛,詩詞一道,自古還看文采天賦,夢鼎與我雖然平日也寫一些聊做賦閒,怎能與君特兄相提並論,論詩詞,君特兄這夢窗集四冊,收錄三百餘首,我與夢鼎加起來還沒你的零頭多!”吳潛翻看着石桌上厚厚一疊書稿笑着說。
“吳老謙虛,且莫拉上我這個半吊子,夢鼎自知才學淺薄,填詞不行,寫詩也不行,不信您可問問晴兒,開春清明郊遊,邀我對春花填詞,我竟然揪斷了無數根鬍鬚,詩詞一道,實在不是我的強項,而那次踏春,吳老一首海棠春,倒是讓我記憶猶新……”
葉夢鼎放下手中的詩稿臉色赫然,慢慢開口唸道。
“海棠亭午沾疏雨,便一餉、胭脂盡吐。老去惜花心,相以花無語。羽書萬里飛來處,報掃蕩、狐嗥兔舞。濯錦古江頭,飛景還如許!”
唸完之後葉夢鼎滿臉感慨的說:“此時回讀,感慨良多,吳老心境怕是和當日又有不同!”
吳潛幽幽的長吐一口氣點頭:“西澗說的不錯,老夫貶知慶元府,轉眼已經過去三年,京師愈發混亂不堪,那時老夫已有退隱之心,借殘花疏雨聊解胸中鬱悶,但今日再讀來,的確感覺到幾分暮氣蕭瑟之意。”
“履齋何須解釋,時移世易,自然心境不同,我還記得你當初在焦山所填一首水調歌頭,氣勢磅礴……”
吳文英站起來,手捻長鬚大聲朗誦。
“鐵甕古形勢,相對立金焦。長江萬里東注,曉吹卷驚濤。天際孤雲來去,水際孤帆上下,天共水相邀。遠岫忽明晦,好景畫難描。混隋陳,分宋魏,戰孫曹。回頭千載陳跡,癡絕倚亭皋。惟有汀邊歐鷺,不管人間興廢,一抹度青霄。安得身飛去,舉手謝塵囂……”
“好好,吳老這一首當真有幾分東坡先生赤壁懷古之風韻,氣勢恢宏,意境高遠,絕妙之詞也!”葉夢鼎站起來鼓掌讚歎。
“今日可是來品鑑覺翁夢窗新集的,兩位怎可都把老夫的舊事翻出來耶!”吳潛哭笑不得的喝茶。
“哈哈,我不拿吳老當擋箭牌,如何敢跟覺翁討論詩詞!”葉夢鼎大笑着坐下來。
“對了履齋,這距離上次去楊公鎮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你說的這位奇人當真一點兒臉面都不給你,回家後竟然來拜訪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吳文英一屁股坐下來滿臉古怪的問。
吳潛和葉夢鼎兩人的臉色也變的有些尷尬和古怪,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吳潛無可奈何的搖頭苦笑說:“異人必然行異事,當真不可捉摸,老夫本來也猜想他會很快來府城一聚,沒想到十多天過去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不來也罷,或許他在等京師的消息!”
“消息,什麼消息?”吳文英疑惑的問。
“自然是蒙古人入侵四川的消息,如果這件事確實,那麼他纔有十足的把握來和老夫見面,若是此事本是子虛烏有,他定然就不會來了!”
“唔,履齋說的有理,但若是蒙古人不來,那他豈不是拿你當了一次棋子,助他完成了修建小龍灣海港的目的?”吳文英臉色頗有些不爽的說。
“那樣豈不是更好,蒙古人不來,大宋少些到刀兵之災,四川百姓也不會受到戰亂波及,而且到時候老夫還會白得百萬貫賭資,何樂而不爲!”吳潛笑着說。
“唉,如此說來也不算虧,只是感覺此人有些滑頭罷了!”吳文英有些怏怏不樂的喝茶。
“我倒是不覺得如此,這趙大郎一定會來拜訪,只是可能有其他的安排和打算,可惜啊,明天我就要啓程去京師了,怕是不能親眼見證吳老和趙大郎的這一局曠世賭局,實在是遺憾之至!”葉夢鼎臉色悵然的揪着鬍鬚看着池塘的荷花有些發呆。
就在三人說到趙頎之後各懷心思之時,突然一箇中年文士疾步從花園樹蔭濃密的小徑而來,走到涼亭前滿臉喜色的拱手行禮說:“國公,楊公鎮的趙大郎前來拜訪!”
“哈哈,哈哈哈哈……”
吳潛暢快的大笑着站起來,看着葉夢鼎和吳文英兩人說:“真乃無巧不成書,剛說到他,他便來了!”
吳文英和葉夢鼎兩人愣了片刻之後滿臉古怪的跟着站起來。
“此子果然有幾分神奇,當真來的巧合!”吳文英滿臉驚異。
“覺翁說的不錯,不過既然來了,吳老何不請他來花園一敘!”葉夢鼎看着吳潛。
“不了,遠來是客,文讓,請趙大郎去客堂!”
“是!”中年文士告退。
“覺翁西澗,兩位隨老夫一起去客廳,會會這位晚了半個月纔來的趙大郎,看看他如何說法!”吳潛大袖一揮走出涼亭。
“覺翁請!”
“西澗請!”
葉夢鼎和吳文英兩人相互客氣一番之後跟在吳潛身後往前院客廳而去。
聽聞崇國公要在前院客廳會客,頓時管家僕從都開始忙碌起來,打掃座椅,準備熱水茶具和果品點心,同時一羣家丁也將緊閉的府宅中門打開。
“吱呀~”隨着厚重的木門緩緩推開,幾個開門的家丁看清門前一輛特殊的馬車,一個個嚇的腿軟腳軟差點兒跪地上去了。
不怪這些家丁沒見過世面,作爲國公府的家丁自然見識多廣,什麼奢華之物高貴之人都見過了,但從來沒見過這種XXXL號的馬車,而且還是四輪馬車,車廂長有丈餘,有頂棚,有欄杆,四面漏風,裏面還有兩排長椅一樣的座位,前面駕車的車伕竟然也坐在車廂裏面。
看着大門打開,趙頎吱呀一聲推開車廂邊一扇小門跳了下來,身後陳紀姚燃二人也跟着下車,整理衣服帽子。
中年文士從中門大步而出,看見這輛馬車同樣一個趔趄差點兒被高高的門檻絆了一個狗啃屎,捂着帽子穩住身形之後這才橫七豎八的打量這輛從未見過的四輪馬車,驚異許久之後才走到三人面前滿臉古怪的拱手說:“三位,這輛馬車爲何這般奇怪?”
“哈哈,李先生無需驚異,只是我這幾天在家突發奇想做出來的,多了兩個輪子而已,爲了這輛馬車我纔多耽誤了幾天,只恐崇國公怪我來的太晚了!馬車的事稍等之後再說,讓崇國公久等就失禮了,車上還有一些禮物,還請先生安排家僕前來幫忙擡進去,有些貴重,千萬小心勿要磕碰!”趙頎抓這中年文士的胳膊熱情的搖晃着說。
中年文士臉皮輕輕的抖了幾下,心說你還知道來晚了,其不知崇國公已經私下裏唸叨十多天了。
趙頎不跟他解釋馬車的事,中年文士也不好再問,只好喚來一個家僕帶路,讓車伕趕着馬車從側門進府,然後趙頎再引見陳紀和姚燃之後,三人便在中年文士的帶領下走進知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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