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風刀霜劍嚴相逼
一直到太陽落山,孫寶爲他倆點起了蠟燭,兩人才意識到天黑了。
“今日就到這,走,咱們去喫酒。”
“曾侍郎,下官實在不想動彈了。”
“不行,有些事,咱們還沒說透,例如揚州恆豐錢莊一事當如何處置?難道那一億兩千萬貫不要了?”
張唐卿沉默了會。
選擇相信曾公亮嗎?
要想調查恆豐錢莊,繞不開錢莊案,繞不開曾公亮這個權戶部右侍郎。
但這一億兩千萬貫可能會牽扯軍方,牽扯到皇族,曾公亮家是官宦世家,和皇族有多大的牽扯?和軍方有多少牽扯?張唐卿拿不準。
“曾大人,曹佾最清楚中間的事情,下官建議,在追查恆豐錢莊的同時,加大對其他錢莊的檢查力度,還有遼國之事,曹佾也清楚。”
曾公亮哈哈笑了起來,“明峻兄,我實在想不到,你下了這麼一盤大棋,自從我進入鑄幣監後,才發現金融也是戰爭的手段,就像這次揚州一樣,一旦發生錢莊無法足額兌換之事,肯定要亂起來,我等着遼國亂起來的那一天。”
“以後要曾大人親自監督遼國了。”
“反正你都在開封,有不懂的,我再問你。”
“下官告辭了。”
“我送你。”
張唐卿看着身後的展昭,笑問道:“你們十個人的身份太特殊了,已經有人彈劾我,說你們做我的護衛違制了。”
展昭笑着說道:“從明天起,其他九個兄弟回殿前司,我已經向李大人請辭了,以後專心跟着大人鞍前馬後。”
張唐卿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說道:“一世人兩兄弟,沒話說。”
“哈哈,小人可不敢,我是您的護衛,不敢說兄弟兩字。”
趙盼的小院已經奼紫嫣紅了,不過牡丹已經過了他最盛放的時候,開始凋謝。
趙盼和蘭子拿着掃帚在清掃地上的花瓣。
“哥哥,回來了?”
“回來了,又不是沒有下人,何必要親自動手?”
趙盼攏了攏頭髮,說道:“如此美麗的花朵凋謝,我要親自埋葬他們,不讓別人沾染了。”
張唐卿看着兩女勞作的模樣,忽然一首歌涌上了心頭。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張唐卿坐在遊廊上輕輕哼唱,當唱到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時,趙盼終於忍不住,輕輕擦了擦眼淚。
歌聲中充滿了無奈和自憐,沒有人懂他的心思。
張唐卿自顧自的唱着,沒有注意到,王柔幾女帶着孩子從後院走了過來。
衆女淚流滿面。
“官人,嗚嗚嗚……你要是做的不痛快,咱們就辭官回家吧,等回了家,你就去松林書院教書,教出一幫學生替你報仇。”
王柔哭着說道。
張唐卿這才發現他的妻妾都在這,笑問道:“你們怎麼都在這?”
“老夫也早就來了。”,王曾的聲音。
“哼哼,風刀霜劍嚴相逼?你的意思是說,官家和本王在逼你?”,趙元儼的聲音。
“叔王,朕可沒逼他,你看看他的樣子,像個臣子該做的嗎?一次小小的挫折就覺得朕對他不公。”
“官家,您怎麼來了?”
“哼,瑩兒跟朕說,昨晚上你情緒極其低落,朕還想着過來安慰安慰你,沒想到,聽到了你真實的心聲。”
“官家,大王,岳父,我冤枉啊。”
“好了好了,抓緊進來吧,有事商量。”
張唐卿這首“葬花吟”確實不大合時宜,詩裏怨婦情緒太多,所以,張唐卿笑着說道:“官家,臣再做一首吧。”
趙元儼驚喜的問道:“還能作詩詞?”
“當然。”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衆人再次癡了。
這首詩前兩句不算太出衆,但後兩句聽了,則讓人精神振奮,和之前的《葬花吟》完全是兩種風格。
本來花兒落幕了,就失去了他的價值,但張唐卿卻要把自己的價值發揮到最大,哪怕毫無價值,我也要落在地上,爲樹木當做養分。
這是什麼精神?這是大無畏的革命精神啊。
趙禎面露愧疚之色,說道:“張愛卿,朕懂你,懂你。”,趙禎說完,還不忘了擦一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趙元儼擊掌說道:“這纔是張唐卿,既使有風刀霜劍,也要化作春泥護花,這纔是張唐卿。”
王曾捋着鬍子,越看女婿越滿意,雖然女婿總是和他對着幹,但這只是執政理念不同而已,歸根結底,張唐卿爲了大宋的心,是好的。
如果張唐卿不得罪天下百官,那就完美了。
“好,好,太好了,張愛卿,進屋來,咱們商量點事情。”
張唐卿走進正廳,才發現李用和和包拯都在。
趙禎坐在上首,示意張唐卿坐下。
王曾說道:“官家跟老夫說了事情的經過,唐卿,說說你的想法。”
張唐卿低下頭思索了會說道:“官家,臣覺得,中間有大陰謀。”
“大陰謀?什麼陰謀?”
“請聽我細細分析。”Μ.八七七Zω.Cο
衆人立刻正襟危坐。
“第一,周炳林此人疑點頗多,能從死囚復活,本身就需要非常非常大的能量,指望當時的林嶽,做不到,哪怕是臣,都做不到,所以,周炳林身後,應該還有一個甚至是幾個大人物。”
包拯說道:“下官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如果是普通府州,可能一介小吏就能偷樑換柱,李代桃僵,但在你張唐卿眼皮子底下,一般人做不到。”
這點不得不承認,畢竟在處斬現場,監斬官要當場驗明正身,一個搞不好就會露餡,一般人做不到。
“我記得當時的監斬官是李義,銀州李家堡愚首李有才的兒子,本爲銀州縣捕頭,如今已經是鹽州通判,我特意去查了一下,這次外察,李義考評爲上。”
包拯示意已經記下了李義這個人。
“還有,周炳林和……”,張唐卿環顧一下左右,接着說道:“和汝州防禦使趙允讓牽扯很深。”
王曾說道:“這個不用你說,我們都知道,你不會以爲趙允讓和周炳林有勾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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