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八十五章:大雪滿弓刀!!!
“報！......啓稟韓常將軍，副將巴圖吉戰死！”傳令兵跑到後陣說道。
韓常身子一晃，差點栽下馬來，紅着眼珠子問，“被何人所殺？”傳令兵遲疑了一下說，“據擡回來的士兵說，是被一個宋軍士兵所殺，身上被捅七十於刀！”
“啊！.....”韓常仰天怒吼，心中悲痛至極，巴圖吉不光是他的心腹大將，更是他的結拜兄弟，如今死的如此悽慘，心中的仇恨達到了極點，正要帶着親軍衝殺上去，卻被耶律餘睹攔了下來，“韓常將軍且慢！”看着眼珠通紅的韓常看着自己，耶律餘睹也不以爲意，淡淡的說道“連日來大戰，你我所部契丹軍損失慘重，難道韓將軍還要親自上陣不成？”
一句話瞬間讓韓常清醒過來，心裏後悔不該如此衝動，雖然自己和耶律餘睹的地位尊崇，但畢竟不是根正苗紅的女真人，一旦自己手下的契丹將士跟宋人拼光了，還拿什麼在金軍中立足。
想通此處後感激的衝耶律餘睹點點頭，然後衝着傳令兵下了命令“宋軍作戰兇猛，傳令下去，立即撤退，就先讓姓楊的和那個太子在多活幾天。”
“是！.....”
雁門關上，岳飛一支長槍在手，仿入無人之境，殺的金軍血流成河，待殺光了眼前的金人後，才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睜着模糊的雙眼掃視了一遍關上，發現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悽慘之極。
正在這時，周圍的親兵殘破不堪的圍了上來說“將軍，金兵退去了！弟兄們沒有一個是孬種。”岳飛僵硬的點點頭，提着長槍緩緩的朝關下走去。
聽見關上戰鬥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坐在中軍大帳內的楊凡，急忙的走了出來，遠遠的看見雁門關上到處都是滾滾的硝煙，以及不斷被擡下來的屍體。“快，立即帶着千牛衛、皇城衛、高家衛去城牆上打掃戰場，救治傷員。”吩咐完後，才朝着關下迎去
"嶽兄不要緊吧？”將疲憊不堪的岳飛扶住後，楊凡忍不住問道。不料岳飛卻硬撐着搖搖頭，“末將不要緊，還望大人能多加的撫卹陣亡的兄弟，直到臨死的時候，沒有一個是孬種！”說完被親兵扶回了營帳中。
楊凡鄭重的答應下來，然後讓人好生照料岳飛後，自己帶着秦檜、韓可夫以及幾個護衛去了關上，一路上迎面而過的到處都是傷殘將士，以及冷冰冰的屍體。
“停！”路過一個被擡着的屍體時，楊凡終於忍不住讓其停了下來，兩位擡着屍體的士兵，一臉麻木的停了下來，盯着楊凡看，沒有施禮，也沒有說話，秦檜正要訓斥，卻被楊凡阻攔了下來，走到擔架前，雙手顫抖的撫摸着那張年輕的臉龐，眼淚忍不住的流下來，楊凡覺得如果沒有戰爭的話，這個孩子應該還躲在家人的羽翼下，念着書淘着氣，而不是躺在冷冰冰的大地上。
胸膛處的黑洞奪去了他的一切，也包括如此年輕的生命，而那雙大眼睛裏的憤怒，永遠的定格在了死亡的那一刻，顫抖的用手將小娃娃的眼睛閉上後，才一臉悲傷的讓其離開。
幾人來到城關上後，入眼處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數萬具僵硬的屍體躺在血水中，靜靜的注視着山河大地，屍體不斷的在被分揀出來，發現是金兵的就會扔到城外去，是自己人的就會鄭重的放在擔架上擡走，幾人坎坎坷坷的走了幾步後，就沒法在前行了，堆積老高的屍體狠狠的糾纏在一起，即使是臨死的那一刻，宋軍也沒有讓金人跨過去一步。
旁邊不斷的有士兵和壯丁去擡屍體，直到很久之後，楊凡才艱難的往前走了幾步，血氣沖天的味道，讓秦檜韓可夫忍不住的趴在城牆邊上大吐不已，此時天地昏暗，雪下的越發大了，楊凡跪在地上親手將一名宋軍從屍體堆裏扒出來後，才艱難的將其抱起，朝擔架走去，幾名親衛立即接過去，將其擡了下去。
短短的幾步路，楊凡親手扒出來數具屍體，大部分都是被刀砍死的，而屍體也早已經僵硬，看着烏青的臉龐，楊凡已經沒有淚水流出來，只有無盡的悲傷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隱約中屍體堆裏傳來了一聲，救命，楊凡幾人一愣，瞬間大喜的扒開屍體找人，良久之後一個虛弱的將士才露了出來，楊凡急忙大喊“快，快將這位兄弟擡下去醫治，看着其瑟瑟發抖的樣子，絲毫沒有猶豫的將身上的毛皮大衣蓋在了其身上。”
“大帥，天氣過於嚴寒，您還是穿上吧，”韓可夫勸解道，在他的心裏顯然楊凡更重要，結果被楊凡兇狠的瞪了一眼，便不在吱聲了，戰場上到處都有被發現的生還者，一時間到處都有歡呼聲和憤怒聲，原來活下來的不光有宋軍，還有金軍，楊凡沒有將這些俘虜殺了，倒不是爲了所謂的戰俘盟約，而是爲了更殘忍的後手，雙方結下的血仇太深了！
風雪越發的大了，韓可夫與秦檜已經凍得瑟瑟發抖，而一身千牛服的楊凡，更是早已凍透，但是再寒冷的天氣，也比不了死亡所帶來的冷度。
就在打掃戰場逐漸進入尾聲的時候，某一處傳來吵吵聲，楊凡眉頭一皺急忙的帶着幾個人趕了過去，結果就發現幾個士兵要擡地上的屍體，卻被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士兵攔住了，因此雙方僵持了下來。
幾個要去擡屍體的是高太尉的私軍，平日裏眼高於頂，要不是看在高太尉的命令份上，根本不會來這種到處都是死人的地方，更不會來城牆上擡屍體，因此被阻止後，心中的怒火瞬間就發出來了，指着襤褸的士兵，囂張的說道“我說，你沒聽見大爺說話嗎？地上這個老傢伙已經死了，讓我們擡下去，已經是他的造化了，我們還嫌晦氣呢。”
狗子怒火萬丈的就要上去拼命，可是又舎不得放下懷裏的老兵，一時間悲憤的盯着幾人，好像要喫人一樣，嚇的幾個高家兵後退了一步，結果發現了沒有危險後，才嬉皮笑臉的走上來，想要強行擡走屍體，結果卻發現周圍爲之一靜，回頭一看發現是楊大帥正面無表情的盯着衆人，頓時嚇得跪倒在地。
楊凡沒有搭理幾個少爺兵，而是緩緩的走過去，蹲在屍體旁撫摸了一下死去的老兵，輕聲道“他是你親人？”
狗子雖然不認識這人，但也知道是大官，聽其問起，沙啞的說道“是，戰場上他多次救我，與我父親無異，可是他爲了殺金人，死了，你看”說着指了指老兵的肚子。
楊凡才深吸了一口氣，顫抖的閉上眼睛，沉痛的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李薪！”
楊凡點點頭，緩緩的脫下千牛服包裹在了老兵的肚子上，顫抖的說道“他是我大宋當之無愧的好男兒，讓他入土爲安吧，好麼？”
狗子遲疑了一下，不捨的看了老兵一眼，發現平日裏那個關心自己的老兵，永遠的離開了自己，悲痛的點點頭，“好吧！”
儘管寒風吹透了楊凡的襯衣，楊凡還是拒絕了幾位屬下的好意，“既然不能與他們戰場上，共同殺敵，那麼就讓這寒風刺骨來替代吧”說完後，就主動的擡起擔架前端，輕聲的對着狗子說道“還能走路嗎？讓我們擡他最後一程吧”
“大人不可！”幾位跟隨的文官紛紛大驚失色，自古文官的身份就比武將高貴，能來看望將士已經很難得了，要是傳出去一個宣撫使去擡一個士兵，必招天下士大夫吐罵。
楊凡堅定的搖搖頭，再次問道“還能走路嗎？”
狗子咬咬牙，忍着劇痛站了起來，艱難的擡起擔架後端，大喊一聲"上路了..上路了...！”
在數千名將士的注目下，楊凡與狗子緩緩的擡着屍體走着，不過好像響起了什麼，突然停下淡淡的說道“辱我將士者，死！”便頭也不回的跟着狗子，擡着擔架離去....風雪中隱隱的傳來羌笛聲...忠魂化作血....大雪滿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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