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趙綽訓孫
楊昭一臉小興奮，一雙小手，緊緊握着面前帥大叔的手沒有鬆開。
陳後主陳叔寶！
這可是活的亡國之君！
亡國之君中的活化石！
又被他逮住了一個！
據聞陳叔寶作詩一流，跟南唐後主李煜有的一比，好風花雪月，荒廢朝政，這才把國給亡了。而說起陳叔寶，不得不談起他的愛妃張麗華。
人都說張麗華乃是南朝陳第一美女！
但在楊昭看來，他阿孃蕭氏乃天下第一美，這才生了他這個天下第一帥！
張麗華容貌以前最多算得上天下第二美女，爲什麼說以前，因爲去年的時候，這位曾權傾南城朝野的貴妃，於臺城被高熲以“禍水誤國”之罪名處死。
也有小道消息說，是他阿爺當時色迷心竅，想要納娶張麗華，差點當了曹賊，好在高熲以“武王滅殷，戮妲己”及時勸解，後他阿爺忍痛，自己下令給斬除，頗有種我得不到，那就毀掉的意思。
甘露殿內，一大一小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
陳叔寶案座旁，雍容華貴的前南陳皇后沈婺華，還有上首案几的獨孤皇后，兩個婦人皆面帶笑容看着這一切。反倒是楊堅看到愛孫這般模樣，心裏有些喫味，咳嗽一聲道：“阿孩，還不快請你陳叔祖坐下！”
楊堅要比陳叔寶大十歲，自從陳叔寶被帶到長安後，便以兄弟相稱，甚是寬厚。不僅賜予宅邸，每到盛大節日，宮裏還會給不少禮物。相隔數月，也會請陳叔寶一家人，往宮裏敘敘舊。
楊昭一聽他皇祖父語氣不對，忙應聲扶着陳叔寶坐下，然後噔噔噔跑到祖父懷裏，來了個必殺技，弄得楊堅哈哈大笑，這才依偎在祖母懷裏坐下。
四個人嘮起了天，楊堅隨即將愛孫今日在國子寺外做的“風光事”說了起來，言語間，蘊含誇讚之意。對於此事，獨孤皇后於宮內宮外耳目衆多，實際在楊昭入宮時，就已經將事情經過知道，得曉愛孫沒受傷，她早放下了心。
陳叔寶和妻子，聽到面前乖巧的皇孫帶人棒槌士子，彷彿重新認識楊昭一般，那目光看得楊昭有些社死。
宮外，被各自家長領回家裏的少年們，多在父母棍棒相向下，唱起了美妙歌聲。
大興城西南角的趙府，趙集同樣捱了揍，還是被他祖父，剛剛回府的大理正趙綽給揍了。
趙綽今年正好五十，跟皇帝楊堅同歲，相貌巍峨，身體很是硬朗，年齡雖說大了，但手勁絲毫不落普通成年人。
手中木棍打得孫子嗷嗷叫，便是妻子和兒子兒媳連連勸說，他這才氣喘吁吁地停下。
將棍子扔到地上，老人家脾氣還很大，向後冷哼道：“我揍我孫子，你們勸什麼勸，是不是想讓我也揍你們？都給我出去！”
見老人家這模樣，顯然氣消了，愛妻劉氏，還有兒子兒媳方出了堂舍門。
偌大的堂舍，只剩下祖孫二人。看到單手拎着大王楊昭上次所賜躺椅，來到面前的祖父，趴在書案上的趙集，只覺頭皮發麻，他祖父這是要打死他啊！
他莫非是家裏撿的？
趙集即便平日有些倔強耿直，但生死麪前，還是有些怕了。他不顧屁股疼，用雙手抱住了頭，哀嚎道：“祖父，孫兒錯了！孫兒下次絕對不敢了！”
沒想到趙綽並沒有拎躺椅揍孫子的打算，而是放到桌案前面，自己躺下歇口氣，一雙幽深的眸子，盯着孫兒趙集道：“丟臉！你以爲祖父我，是爲你打架一事打你？”
趙集瞪大了眼，腦袋有一剎那空白，感覺下身的疼痛都消失了，臉上的表情分明再說“難道不是”。
沒給孫子提問的機會，平日以威嚴示人的趙綽，當下顯得有些疲倦，悠悠嘆道：“你祖父我諸子孫裏，不論你阿爺，還是你伯父、叔父，還有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兄長，一個個都是庸碌之人，就你小子，最類乃祖！
性格耿直，做事很有原則，又聰明好學……還有點識時務！
甚至將來，乃祖還希望你能寄託我的衣鉢，維護大隋律令威嚴！”
“但是，今日之事，於祖父看來，你一無事成，這如何能守得住《開皇律》，如何震懾宵小？”
趙集是越來越迷茫了，他祖父前面一句話，他還能理解，但連在一起，就聽不懂其中意思。
“祖父是說，今日國子寺的情況，孫兒勢單力薄，應該組織皇孫，迅速報官，讓官吏來處置不法，不應該聚衆打架，知法犯法嗎？”
“自作聰明，乃祖說了讓你報官了嗎？那官吏就在旁邊，你看他們敢管嗎？”
“難道不是……”
趙集小聲回了句，祖父趙綽眼睛一瞪，凶氣撲面而來，嚇得他縮了縮頭。
趙綽纔想起了愛孫還不到十歲，一些道理含蓄說起來，很難明白，他摸着下巴鬍鬚，語氣逐漸放緩下來，幽幽道：“看來你還沒將《開皇律》讀完，即於三月前，朝中牛公等人，與乃祖一道，再修《開皇律》，並將《漢律》中的一條款，重新補充其中。
此條律如下，‘無故入人室宅廬舍，上人車船，牽引人慾犯法者，持器先謀者，其時格殺之，無罪。’
宇文化及等平日違法之事衆多，這次主動來打鬥於你等，且持有刀劍等私器，你就該主動依律反擊，甚至殺之，何須手下留情？
此中禍害，若是不除，將來必變本加厲！
況且，任由之胡作非爲，我大隋律令威嚴，何以維護！
懂？”
趙集艱難的嚥了咽口水，用皇孫楊昭常掛在嘴邊的話說，他祖父真是個狠人！
不虧是大理正，動不動就殺人！
他趙集秉公處事，在學舍給先生告事，糾正皇孫等人錯誤，對比來看，這些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趙集眼睛越來越亮，忙回道：“孫兒懂了！再有下次，見宇文化及等人不法主動來犯，孫兒必會反擊，爲天下除了這個違法亂紀的禍害！”
見孫子有些執迷，趙綽瞥了眼，清咳道：“乃祖還要教授你一事，我等維護律令，也要在保證自身安全下實行，要掌握一個度。
在此事上，你要多向乃祖學學！
乃祖執法不阿，便是於皇帝也多有指正勸諫，但乃祖還活得好好，你可曾見到，皇帝便是憤怒，何曾有將乃祖真正處死？”
“孫兒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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