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明争暗斗 作者:未知 陈凯之当然记得自己来的时候,是亲手装好了墨水的,還特意进行了密封,可是现在……墨水怎么就沒了? 他心裡顿时产生了不太妙的念头,却逼着自己要冷静,于是凝神定气,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 自己进考场的时候,有差役取了自己的考蓝去搜查,另一個差役在搜自己的身,其余时候,這考蓝都是不离身的。 也就是說,一定是在這個過程中,有差役偷偷将自己的墨水倒了。 卧槽……還要不要脸? 不行,自己要去找郑考官申诉,可是這個念头冒出来,他的眼眸又忽明忽暗起来。 不对,一個小小的差役,怎么敢做這样的事?公门裡的人,虽然有许多的龌蹉,可是一個小小的差役,敢在府试上头做文章,除非……有人授意。 那么……就是那個王八蛋黑了心的郑县令啊! 方才自己還觉得他是個好人,对自己态度极好,還道他是欣赏自己,可现在才明白,這郑县令比那臭不要脸,带着小姨子跑了的那位浙江温州皮革厂的黄老板更加可恶。 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才名,在玄武县裡的人眼裡,自己是這一次府试夺魁的有力竞争者,那郑县令一面暗中让人倒了墨水,一面表示了对自己的欣赏,自己就算要申诉,也是申诉无门啊。 這时候若是說有人害自己,那么,证据呢? 好嘛,沒有证据,你說這是郑县令刁难你,可這么多双眼看到,郑县令对自己关怀备至呢! 這些官……沒一個好东西啊。 陈凯之气不打一处来,他定了定神,便敲了敲案牍,道:“我要求见郑县令。” 這时有文吏走到了考棚来,道:“府试裡头,哪裡能见考官的?我家大人,不需避嫌嗎?” 是啊,你得考完了才能去见。 問題就在于,等考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陈凯之只好道:“那么,学生的墨水沒了,能否請……” “這是你的事。”這文吏一脸铁面无私地道:“若是人人都要墨水,這府试岂不是成了儿戏嗎?休要啰嗦,好生的考,再敢喧哗,便将你赶出考场去。” 陈凯之有点不信邪了,這文吏不威胁倒也罢了,可口出恶言,却是另外一回事。 陈凯之便道:“我要求见郑县令,你一個小吏,竟为郑县令做主,他见与不见,是郑县令的事,你竟敢擅自为郑县令做主嗎?” 陈凯之本来就牙尖嘴利,何况近来读了许多书,炮嘴的功夫见长,這边一闹,另一边的考棚顿时便传出喧哗,倒是让這文吏有些下不来台了,他犹豫一下,冷笑道:“你等着。” 說罢,转身而去,過不多时,又去而复返,很不甘愿地道:“郑县令請你去。” 陈凯之便出了考棚,举步到了明伦堂裡,郑县令抱着茶盏,面带微笑,陈凯之作揖行礼道:“学生见過恩府。” 郑县令和颜悦色道:“陈生员啊,你好好考你的试,何故喧哗?” 陈凯之道:“学生的墨水在进考场的时候,被人倾倒了,所以請恩府赐墨。” 這时候,一定要高声說出你的需求,不必追究是谁干的,现在被人倒了,我考不了试,你作为考官,置之不理,就是你理亏。 郑县令却是轻笑:“呀?墨水被人倾倒了,還是你沒有准备墨水来?這……可就难办了,按照府试的规矩,考官是不准传递物件给考生的,若是传出去,不晓得的人,還以为本官舞弊呢,陈生员,你啊,就将就将就吧。” 将就你大爷。 陈凯之心裡就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這件事和郑县令绝对脱不了关系! 陈凯之便道:“恩府,学生沒有墨水,如何将就?” “這是你的事嘛,你可是才子呢!”郑县令依然笑容可掬。 陈凯之突然道:“敢问学生的墨水,是不是有人故意授意人倾倒的?” 他突如其来的一问,郑县令笑脸一僵:“陈生员,說话可要讲真凭实据!” 都到了這個份上,陈凯之也就不和他打哑谜了,抬眸直视着郑县令:“恩府是朝廷的县令,不是一家一姓的县令……” 郑县令皱眉道:“好了,不要再說了,快去考试吧,再敢喧哗,小心赶你出去,本官怜你有几分才学,才和你啰嗦這么多。” 陈凯之为之气结,他突然目光一闪:“郑大人是不是吃死了我陈凯之沒有墨水,所以必定不可能過关,如此一来,你们玄武县今年府试,怕又要大放异彩?” “小人之心。”郑县令面色一冷,终于露出真面目。 陈凯之道:“是不是小人之心,大人心裡清楚。” 這是玄武县,郑县令并不是陈凯之的父母官,陈凯之也就索性大胆起来:“只是大人以为如此,学生今日也就放一句话,大人休想得逞。” 說罢,他拱拱手:“告辞。” 郑县令不禁恼怒,想不到一個小小生员,敢這样顶撞自己,可细细一思量,這家伙已经沒了墨水,势必是考不中了,何必跟他纠缠呢?這样反而显得自己不够宽宏大量,于是面上只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见陈凯之走了,那文吏凑上来道:“明公,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郑县令却是淡淡然地呷了口茶:“天大的胆子,考不中就是考不中,一個考不中的县学生员,任他放肆吧。” 府试的成绩,事关到了父母官的政绩,大陈朝对于官员的考核,其中教化便是重中之重,而教化最直观的体现就在這科举上,玄武县已经多年来,在金陵府的府试裡名列前茅,若是這一次马前失蹄,就显得郑县令平庸了。 郑县令对陈凯之颇为忌惮,能做出那篇洛神赋的人,定是個有真才实学之人,必成为此次府试,玄武县的最大隐患。 授意人倒掉墨水,這也是郑县令权衡之后的结果,他倒不担心引来什么后遗症,无凭无据,就想要指责一個县令为了一己之私,而刁难考生,這怎么可能?就算是江宁县的朱子和来和自己打官司,郑县令也不怕。 陈凯之已气冲冲地又回到了考棚。 当然,這气急败坏的样子却是假的,上一世在社会上经历的人心险恶见得多了,吃過了许多亏,也栽過许多跟头,陈凯之知道,那郑县令肯定会让文吏好生‘关照’着自己,所以這时候,若是显得冷静,就不同寻常了,反而会使他们疑心。 他捶胸跌足的样子到了考棚裡坐下,心裡却是冷静得如古井之波,见那巡考的差役来回走动,便索性坐着不动,等那差役折身去了别的地方,他才揭开了墨盒。 墨水虽然倒掉了,可裡头還有一些墨残渍,将就着用的话,還可以写二十几個字,可是府试的文章,虽然不限题材,可想要作答,至少也需洋洋上千言才可,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二十几個字,怎么破题呢? 陈凯之提了笔,看着卷子只稍稍沉思片刻,接着便开始动笔,三下五除二,便将這墨水写干了。 果然,真的只能堪堪写二十几個字啊。 陈凯之为之郁郁,却又听到了脚步声,忙用一张纸将试卷盖住,不让差役看到自己的答案,然后坐在桌前,一副怒气冲冲,很不甘愿的样子。 那差役见了他如此,心裡冷笑,却假作沒有看到,又别過了头去。 去你娘的玄武县,凯哥今日就跟你们杠上了。 陈凯之一面在心裡愤愤地想着,一面开始封存自己的试卷。 ………… 看着如蜗牛一般速度的收藏,老虎码字都感觉缺了点动力,好吧,只能来求点收藏求点票儿了,希望大家能支持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