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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女不事二夫

作者:未知
三日之后,便是入畔之礼,所有新晋的府试生员,也就是大陈朝俗称的所谓秀才们,要入府学,随金陵府学学正祭拜孔庙。 這是一個大典,完成大礼之后,今年高中的生员,便算是正式的秀才了。 为此,所有人都需沐浴更衣,最紧要的是,陈凯之需要定制一件儒衫,還要预备好纶巾。 纶巾、儒衫,乃是秀才的装束,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因为无论你有再多的银子,可是沒有秀才功名,敢穿儒衫戴纶巾,便也算是犯罪。 据說有许多富户,家裡都私藏着儒衫,夜裡偷偷的穿,为的就是享受這种感觉。 靠着街尾,就是裁缝店,二喜已经過去打了招呼,会给陈凯之一個很大的优惠,歌楼本就是這家店主人的大客户,毕竟這么多姑娘的衣裙都在這裡定制和缝补呢,所以店主满口答应下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陈案首在這附近的名气已经急剧增高,谁不想炫耀一下這陈案首的儒衫是在自己這裡定制的? 這天,陈凯之清早便上街,要去裁缝店裡量身,刚关上了柴门,却有一顶软轿過来,落在了门前。 轿夫退开,陈凯之回头一看,却见荀小姐卷开了轿帘。 荀小姐鹅蛋般的脸似染了红晕,一双宛如星辰的眸子,带着几分娇羞地看着陈凯之。 此时,她咬着唇,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唤住陈凯之:“陈公子。” 陈凯之莞尔笑了,看着這坐在轿中不敢下轿的荀小姐,虽是面带着几分羞意,却俏生生的很可爱。 陈凯之则是落落大方的朝她作揖道:“不知荀小姐所来为何?” 荀小姐刚要张开小口,却又硬生生的滞住,嚅嗫着不知该怎么說好。 女儿家就是這個样子,陈凯之心似玲珑,哂然笑了:“小姐,我們毕竟坦诚相待過,有什么话,說来无妨。” 坦诚相待……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啊,不要脸的话都說得如此文雅,分明是袒胸露ru好嗎? 荀小姐略带愠怒地看了他一眼,可看陈凯之神色甚是坦然,完全看不出有亵渎的意思,细细一思,竟也觉得陈凯之說得很有道理,都已经坦诚……相待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她咬碎了银牙一般,终是道:“我那表兄,向我娘提亲了。” 又是那個张如玉…… 陈凯之恨得张如玉牙痒痒的,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轻描淡写的“噢……’了一声。 荀小姐不禁恼恨道:“你……觉得他如何?” 陈凯之很能体谅,点头道:“是啊,荀小姐怎么嫁這样的人。” “嗯?”荀小姐:“還有呢?” 陈凯之一脸无辜地道:“完了。” 荀小姐便略带酸楚地叹了口气:“你不說,我便来說,一女不事二夫……” “且慢!”陈凯之先是愕然了一下,而后惊讶地道:“荀小姐已经嫁人了?” 荀小姐微楞,不由道:“你……你坏了我的名节,现在還說這样的话……” 陈凯之总算明白了,原来即便只是在人家的榻上,在這时代,便已算是夫了,有些怪怪的,這理论他也有些难懂,不過……陈凯之心裡倒是豁然开朗了起来,毕竟有美丽女子垂爱是一件愉快的事,陈凯之笑道:“学生真是三生有幸。” 荀小姐的脸色倒是微微好看了一些:“我……我的意思是,若是再這样,母亲就要同意了和表哥的亲事,你……你该提亲了。” 提亲? 陈凯之又愣住了,甚至稍稍分神,想了想,似有点懂荀小姐的意思了。 陈凯之道:“敢问荀小姐,你让学生提亲,是不是想借此拒绝张如玉的亲事?两项其害选其轻?” 荀小姐又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她倒是不曾想過:“我只认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這辈子,只与你有過肌肤之亲,自然……” 果然如此啊。 陈凯之有些失望,却是笑了笑道:“那……我得想一想,好了,我要去裁衣服了,告辞!” 是呢,只因为自己曾和她有過莫名其妙的肌肤之亲,而且這個過程之中,也不過是身体的少许触碰,就要成亲? 陈凯之的心裡,并不太愿意接受。 虽然荀小姐生得很美,性子也還算是温良,家世,自然是自己不可攀比的,可這对陈凯之来說,并不是成亲的理由。 就因为這样,两個人過一辈子?逗我呢? 他說了告辞,就绝不肯留,转過身,便踏步往裁缝铺方向去了。 只留下了一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久久沒有移动脚步的荀小姐。 而陈凯之则快步赶去裁缝铺,只是刚到了铺子外头,冷不防的听到裡头传出惊呼:“小贼,莫走。” 說着,一個少年便从裡冲出来,和陈凯之撞了個满怀。陈凯之刚要說小心一些,抬起眼来,却是微微一愣,竟是上一次自己遇到的乞儿,噢,他有了新的名字,叫陈无极。 陈无极见了陈凯之,一时失神,這时铺子裡跑出气喘吁吁的裁缝和一個伙计,那裁缝厉声道:“陈生员,小心這小贼伤人。” 陈无极脸色一变,他手裡扯着一匹布,转身要逃,陈凯之一把扯住他的后襟,厉声道:“你做了贼?” 陈无极吓得脸色青紫,身躯瑟瑟发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道:“见過大哥。” 陈凯之却是冷冷看他。 当初救這陈无极,是因为看他无依无靠,同病相怜,万万料不到他竟是做贼来了。 陈凯之厉声质问道:“你偷了什么?” “不,不是偷的,他们……他们让我来做工,我做了半個月,却借故要赶我走,又不肯给我薪水,我情急了……” “可還是偷!”陈凯之火冒三丈,无论什么,都不是偷窃的理由。 陈凯之从他手裡抢過布匹,徐徐走到裁缝的面前,奉還给他。 裁缝收了布,晓得陈凯之和陈无极似乎是相熟的,却還是不忿,骂骂咧咧道:“這贼骨头,早晓得他手脚不干净……” 那伙计只抱着拳,在旁冷笑。 陈无极一脸不忿的样子,却還是跪着,一言不发。 陈凯之对裁缝道:“他毕竟只是個孩子,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倒是麻烦张裁缝了。” 這裁缝姓张,他扯着嗓子道:“不知哪裡来的杂种,当初可怜他,让他在這铺子裡打下手,谁料是這样的人。” 陈凯之听他骂得难听,嘴角一撇:“张裁缝,告辞。” “呀。”這裁缝柜却是晓得陈凯之乃是本县案首,何况和歌楼也很熟,那歌楼是自己的大客户,忙堆笑道:“陈案首不是来裁衣的嗎?我……” 今日真是走霉运啊,陈凯之虽然对陈无极恨铁不成钢,可心裡也能明白出大概,多半是這姓张的裁缝见陈无极年纪小,便糊弄他来這裡做工,仗着陈无极无亲无靠,多半是不肯给付事先說好的薪水,现在又骂骂咧咧的,令陈凯之心裡很是不喜,陈凯之只一笑:“不必了,张裁缝,再会。” 說罢,转身便走,走了沒几步,還跪在地上的陈无极失声道:“大哥。” 陈凯之心裡只是摇头,偷窃终究是恶行,他对陈无极失望至极,并不理他。 一路回到家裡,却见荀小姐的轿子還在,再一回头,发现陈无极战战兢兢的跟了来,见陈凯之驻足回头来看,却立即止步,踟蹰着不敢上前。 這還真是前狼后虎啊。 陈凯之心裡感慨,开了柴门,径直回家,便干脆收起心思,认真读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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